第一百七十六章 暗夜的节日
没有人能说清楚这片森林到底有多大，因为，在所有暗夜精灵的认知中，这片森林就是世界的全部。在生命之树的滋润下，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绿色的，即使是幽暗的河床上，都生满了绿藻。 暗夜精灵的人口很少，就像矮人一样，人口数量与平均寿命呈现反比。暗夜精灵的总人口数量还不到两万人，可是他们的平均寿命却高达两百岁。暗夜精灵成熟得非常早，但也许是素食的原因，他们的生育能力很低，所以，多年以来，暗夜精灵的族群增长极其缓慢。 暗夜精灵崇尚自然表现在很多方面，两万多人口分散成十几个大型的村落，这些村落彼此依附，占用森林的面积不足百分之一。辛勤的暗夜精灵将房子建造在巨树上，一方面可以不用破坏原来的环境，另一方面可以避免野兽的侵扰，最重要的是，浓密的树冠会遮蔽隐月播撒下的光亮，这种光亮就好像太阳对人类的帮助一样，住在树上的木屋里，可以接收到隐月的光芒，暗夜精灵才不会生病。 暗夜精灵与他们的近亲“大精灵”刚好相反，在审美观上，大精灵追求极致的艺术体验，而暗夜精灵则信奉自然最好。无论是衣物饰品、陈列摆设、兵器铠甲，甚至到饮食炊具，如果这些东西上有纹理，那一定是因为出于实用性考虑，绝对不是为了美。 今天中午，在古利特村的午餐体验让他刻骨铭心。好客的村长请客人品尝了古利特独有的美味，村长的老婆亲手制作的什锦蔬菜羹。暗夜精灵的烹饪工艺是极其简单的，一只木盘，里面花花绿绿各种菜叶被胡乱捣成菜泥，不知名的米磨成颗粒洒在上面，再配上木瓜汁和蜂蜜，这样的食物看着就作呕，梁珂捏着鼻子吃了几口，味道也说不出好吃不好吃，唯一的好处就是吃到肚里的确跟春药一样提神醒脑，让梁珂整个下午都能精神十足地听老村长讲述村里的奇闻异事。 除了那道蔬菜羹的提神效果，与老村长谈论的话题也是他注意力集中的原因。这块土地幅员辽阔，暗夜精灵刚刚迁徙到这里的时候，南面的火山还没有形成，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里突发了一次大地震，浓烈的火焰冲天而起，岩浆足足喷发了十几天才停止，好在岩浆的波及范围都在北侧，所以暗夜之森得以完整保留。 暗夜的先祖与树人共同种植下五棵生命之树，这些生机强大的树木将贫瘠的土地变成了绿洲，但是在更远的东面，依然存在原始的荒漠。 村长的话让梁珂眼前一亮，他赶紧辞别了老村长，带着小侍女露露直奔那里飞驰而去。实地考察验证了老村长的说法，生命之树没有能力覆盖所有的土地，在东方的确还有大块的原始荒漠。梁珂让亚特伍德控制豚鼠在地上钻了几个洞，从翻出的土质看，地表土层比魔人现在的土地好得多，至少铅含量没有那么高。 突然找到了一块可供生存的土地，让梁珂兴奋不已，他一夜未睡，第二天黄昏前赶回了女王的城堡，当他匆匆赶到女王陛下的办公室，却被卫兵告知，女王陛下已经去主持神旦日的庆祝大典了，梁珂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答应了苏珊娜女王做为唯一嘉宾观礼，他也顾不上满身尘土，又匆匆向南面的祭坛赶去。 梁珂赶到祭坛的时候，那轮格外明亮的圆月已经挂在天空中。月神祭坛被安置在一块低矮的草坡下，缓坡上已经站满了虔诚的月神信徒，所有暗夜精灵都微闭着眼睛，将手中的月亮草按在眉间，嘴里默默祈祷着神灵的怜悯。 他默不作声地穿过人群，悄悄站在角落里，低矮而简陋的祭坛上，苏珊娜女王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到来，向他站立的树影下望过来，梁珂翘起嘴角还以抱歉的微笑，也不知道在昏暗的月光下，女王能不能了解到他的歉意。 方圆不足五米的小小祭坛周围，站立着六位身穿白袍的祭司，丝滑的长袍上，绣着与王宫大门上一样的图案，她们低低吟唱圣歌，虔诚地赞美月神的宽厚仁慈。呢喃的圣歌慢慢变得清亮悦耳，祭坛中央，苏珊娜女王将手中的权杖插在身前的月亮草符文上，那枚符文突然激射出千百道柔和的光芒，如丝线一样，缠绕在在场所有人手中的月亮草上。 暗夜精灵们从那丝丝光线中感受到了月亮女神的恩赐，不断袭来的舒爽让所有人的灵魂阵阵颤抖，于是，他们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祭司唱起圣歌。 开始的时候，圣歌的旋律还有些杂乱无章，很快，暗夜精灵们就找到了主旋律，悠扬的曲调被近千名歌唱者慢慢推向**，声音也越来越洪亮，当他们歌唱到“圣洁的光之虎是您传播恩泽的使者……”突然奇迹出现了。天空那轮明月突然“笃”的一声散发出一层光晕，一道青白的光束直落到祭坛上那只短短的法杖上，法杖好像被人轻轻拿起，缓缓飘向空中，然后毫无征兆地虚空画出一只猛虎的轮廓，当散发着点点星光的法杖最后点在猛虎眼睛的位置，一头银白色的猛虎发出震天巨吼，踏着一路星辰，从天空中跳了下来。 这只光辉灿烂的白虎足有五六米高，它迈着沉稳的脚步，沿着矮坡的边缘缓缓而行，一双银白色的眼眸威严中透出慈爱，所有暗夜精灵都停止了歌唱，他们拜服在地上，真诚感谢月亮女神派遣自己的亲密伙伴赐福于暗夜精灵。 白色的光之虎巡视一周，慢慢走回祭坛中央，然后低下身体，用巨大的鼻尖轻触恭敬而立的苏珊娜女王的额头，似乎在表达月亮女神对女王为全族付出的褒奖。狂热的暗夜精灵热泪盈眶，他们高呼月亮女神的圣名，然后再次高唱圣歌，只是这一次的声浪还夹杂着幸福的哽咽。 那只光虎在能量耗尽前一跃而起，高高跳到空中，然后在暗夜精灵虔诚的目光中重新化成点点星光，缓缓向天上的明月飞去，直至完全消失。 千年未见的神迹点燃了信徒们的激情，所有人都仰望那轮圆月，高唱圣歌久久不息。梁珂也被眼前发生的神迹所感染，他捏着手中的魔龙蛋，死死盯着头上的月光，希望能够亲眼看一看，降下如此神迹的月神到底是不是自己在电视中见过的月宫嫦娥。 “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啊！也不知道是谁乱哄哄的瞎嚷嚷，打扰了本大人的美梦。笨蛋，伟大的暗黑魔龙阿喀琉斯大人就要降临，你还不赶紧跪下迎接？哈哈哈哈！” 梁珂正盯着天上的大月亮等着看嫦娥，胸前的魔龙蛋突然“啪”的一声挣脱了细绳的束缚，快速飞上天空。原本浩白的天空瞬间变得血红，一声闷雷般的巨响过后，一团黑光拖着浓密的烟雾，眨眼间遮住了皎洁的月光，暗夜之森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刚刚还在尽情歌唱的暗夜精灵一片寂静，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还是月神赐福的幸福场景，转眼间就成了一片虚无。惊恐的人们互相搀扶、拥抱，胆小的孩童开始啼哭。苏珊娜已经将法杖重新抓在手里，暗暗积蓄着魔力，准备应付随时来临的危险。 天上的滚滚黑烟慢慢消散，一对血红的目光从黑云中露了出来，然后是四颗森白的獠牙和巨大的头颅，紧接着一对翼展二十余米的rou翅拍散了漫天黑云，全身披满黑晶石搬麟甲的巨大身躯，和两只利爪全部展现在人们眼前。 阿喀琉斯血红的目光中难掩一丝得意，他对精心设计的出场非常满意，看着下面暗夜精灵们惶恐的眼神和瑟瑟发抖的身体，魔龙大人彻底的忘记了被困在蛋壳中的艰苦岁月。 他眯着眼睛，细细体味着脊椎里不断溢出的澎湃魔力，几乎不需要浪费太多体力，那些到处飘散的风元素就能将他巨大的身躯稳稳地托在风中，魔龙大人不断拍打翅膀，只是因为这样看上去会更加拉风。 两颗神灵的糖果蕴含着巨大能量，这些能量让他破壳而出的时候，就已经接近了黑暗魔龙的成熟期。现在，他可以自由掌控除了光明系以外的所有魔法能力，呼吸间他可以代替雷神降下天罚，也可以模仿冰雪女神的绝技，制造一场局部地区的雪灾。所以，这样的时刻，他觉得有必要向这些跟自己肤色相同的“亲戚”展现一下上位者的宽阔胸怀。 魔龙阿喀琉斯大人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向空中弹了一下小指。清脆的响指带起一片红芒，就好像夕阳下池塘中被投进了一颗石子，一圈一圈的红色光晕缓缓散开，蔓延过每个人的身体，不断地涌向远方，直至消散在寂静的森林中。被这些红色光晕扫过，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阵来自于灵魂的舒畅，刚刚还啼哭不停的孩童都绽放出笑脸，那些虚弱的老人也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暗夜精灵们一脸茫然，难道这个凶恶的家伙不是来收割生命的吗？为什么他施展的魔法能让所有人身心愉悦？ “恭迎守护者大人！” 当他们高高在上的女王单膝跪地，向天上的魔鬼拜俯的时候，聪明的暗夜精灵终于想起了王宫大门上的那幅艺术感浓厚的浮雕。 “月神在上！那是……” “那是暗夜守护者大人！” “是的，没错。” “当然没错，我们的女王陛下怎么会错。” “恭迎守护者大人！” “恭迎守护者大人……” 暗夜精灵一个接一个单膝跪地，以头碰触膝盖，向天上的魔龙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梁珂也渐渐搞清楚了眼前的状况，是的，这头sao包的魔龙跟浮雕中的月神守护者太像了，要说存在区别，那也只是飞翔在天空中的魔龙大人更加生动鲜活。唯一搞不清状况的就是刚刚降下“血夜救赎”的黑暗魔龙阿喀琉斯大人，他能够感受到下面暗夜精灵们的虔诚，可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守护者到底是什么，只能轻轻鼓动翅膀，让自己保持莫测高深的深情，脑袋里却飞快地分析着当下的形势。 “恭喜你！伟大的魔龙阿喀琉斯大人！才刚刚出生，就被暗夜精灵们尊为守护者，真是令人羡慕的事情啊！嘿嘿嘿！” 疑惑的阿喀琉斯脑海中突然传来梁珂不怀好意的笑声，正在装神圣的魔龙可没有时间跟他斗嘴，急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不是明摆着吗？暗夜精灵的姑娘们看上了拉风的魔龙大人，准备认你做情人。都说龙性至yin，你就留在这里做个大众情人，我可要回去晒日光浴了，哈哈哈哈！” 梁珂越说越起劲，说到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阿喀琉斯气得浑身发抖，下面的暗夜精灵们还以为守护者大人又要降下神恩，赶紧趴在地上喃喃祈祷。 “做人不要太过分，我留在这里你也别想溜，不要忘记了，我们是生命共同体。哼！自己想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