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争吵
王宫中的床很舒适，可梁珂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眼中布满了血丝，恶狠狠地看着对面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黑衣少年。 “别跟一个怨妇一样看着我，打你也打不过我，吵架你更不是对手，洗洗睡吧！不要浪费了你未婚妻的好意……”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一只硕大的鹅绒枕头飞了过来，他嘿嘿Ｊ笑，低头轻松躲过袭击，手中酒杯中的花蜜一滴也没有洒出去，他伸出长得离谱的舌头，将花蜜卷进嘴里，然后意犹未尽地将残留着蜜香的酒杯凑到鼻子下闻了又闻，最后竟然在梁珂惊讶的目光中，张开大嘴，一口将酒杯吞进肚子，看他受用的表情，似乎根本不怕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自己的胃肠。 “阿喀琉斯！我现在真后悔将神晶给你，让你从那枚蛋里生出来。你就是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一个怪物。” “哈哈哈哈！” 那少年爆出一串狂笑，满不在乎梁珂的咒骂。 “怪物？这有什么不对？你能指望冥神座下的大将多正常？” “你……难道丝毫不顾忌我们之前的情谊？” “我们是共生体，我们心意相通，生命共享，还需要什么情谊？” “可是……” “可是这么做气跑了你的小侍女是吗？” 阿喀琉斯狞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可他刚刚掌握了变身术，对不使用翅膀和尾巴来保持平衡还很生疏，所以又一Ｐ股摔回沙发里。他愤怒地拍了一下自己不争气的大腿，继续说：“不要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我的决定为你创造了机会，你唯一可以成功的机会，只有你安置好魔族，才能拿到战神的神格，为了神格，些许牺牲又算什么？” “我终于懂了。” 梁珂缓缓从床上站了起来，双拳攥得咯咯作响，他一步步来到阿喀琉斯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做人不可以这么自私，即使我解决了魔族的生存问题，那也是出于领地和人类大陆的安全考虑。那枚神格我会让他留在魔都，你休想得到它。” 阿喀琉斯不敢与梁珂对视，但他嘴里却不服输。 “我得到神格就等于你得到神格，神灵拥有的能力你想象不到，那悠长的寿命更是所有人向往的，这些你不动心？” “只为自己着想，成为神灵又有什么意义。另外，我告诉你，以后再说话之前最好跟我商量过，不要试图绑架我的意志。归根到底，我的命没有你的值钱。” 从祭坛回来，梁珂找遍了王宫，最后才在守卫那里打听到，在祭祀最热闹的时候，黛博拉就离开了，原因是阿拉贡大人吩咐她先回魔都处理一些事情。 梁珂能够猜到黛博拉听到他即将迎娶暗夜女王为妻的消息后，心中会多么伤痛，他也知道自己即使追上去，也不可能找到一名想躲避自己的顶级杀手的踪迹。所以，他与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阿喀琉斯争吵不休，直到最后，他终于明白了魔龙大人的自私想法，这种被背叛和利用的感觉，让他既伤心又愤怒。 即便已经两世为人，可梁珂还毕竟只有二十出头，思想简单直接，情感波动大，阿喀琉斯的自私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可是，站在魔龙大人的角度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一枚主神的神格比较，为了这个东西，他不介意牺牲任何人，实际上他认为做为共生者，梁珂也是受益者，更何况还赚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夫人，怎么算都不吃亏，为什么还要如此愤怒呢？ 一整天，两个人都不再理对方，一个气鼓鼓装睡，另外一个则是一只又一只吞掉了卧室中所有的杯盘，直到天上再次升起隐月，小侍女露露才来请两位大人与女王陛下共进晚餐。 “我就不去扫兴了，你们的素食本大人吃不习惯。” 阿喀琉斯霸占了梁珂的大床，轻轻吹口气，关上了房门。梁珂也懒得理这个自私鬼，冷哼一声跟着小侍女来到女王的私人宴会厅。 苏珊娜的宴会厅与她的办公室一样朴素无华，原色的长条形餐桌上铺着洁白的餐布，摆在餐桌上的菜肴也没有因为他即将晋升为暗夜之森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外族亲王而变得丰盛，所不同的只是，他的餐盘被摆在了距离女王陛下最近的位置上，而不是遥远的餐桌另一端。 女王陛下依然是一身拖地长裙，她款款而来，就像飘过的云朵，坐在高椅中，又好像圣洁的雪莲花，苏珊娜捻起银勺在水晶杯上轻轻一击，悦耳空灵的清响过后，侍女们托着餐盘，将一道道素食摆上餐桌，顿时阵阵淡雅清香扑鼻，梁珂头脑为之一清，干笑两声，收回了投向苏珊娜女王鼓胀胀胸口的邪恶目光。 女王陛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挥手让侍女退下，空旷的宴会厅中只剩下宾主二人，这才端起酒杯歉意地说：“很抱歉！阿拉贡先生，暗夜精灵不食用鱼Ｒ，也不饮酒，阁下可能无法适应这样清淡的饮食，不过，我们的万花蜜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您可以多饮用一些。” 两只酒杯在空中轻碰，香甜的蜜汁缓缓入喉，两个人就好像多年朋友，一场特别的宴会显得那么自然和谐。 品尝过不一样的美食，最终谈话还要回到主题，梁珂放下刀叉，拿起洁白的餐布认真擦拭每一根手指，然后望着苏珊娜的眼睛说道：“女王陛下！您完全可以不必理会阿喀琉斯的决定，我这个所谓的伴生者也没有能力给暗夜一族什么指引。” “阿喀琉斯？” “就是那头巨龙，实际上，他并不是你们的守护者暗夜龙，而是黑暗魔龙。所以他也没有沟通月神的能力，你只当他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就好了，他说的那些话您也不必当真。” 苏珊娜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惊讶与愤怒，她略作沉吟，然后说：“这并不奇怪，从他的身上，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月光神力波动。不过，这又如何呢？暗夜龙的降临为族人带来了快乐和希望，那我就承认他是暗夜龙又有什么关系？” 女王的回答让梁珂很意外，他挠了挠额头，不解地问：“如果你承认他的身份，那么他说过的……” “娶暗夜族的女王为妻令阁下很为难吗？还是我不配做阁下的妻子？” 苏珊娜缓缓旋转着手中晶莹的水晶杯，挺直修长的脖颈，微笑着打断梁珂的话。 “不不……不是的！” 梁珂摇头解释说：“女王陛下聪慧美丽，就好像天上的月光，永远给人一种温婉柔和的亲近感，再加上您贵为一族的女王，有哪个男人不想成为您的丈夫呢？只是，欣赏和爱慕不等于婚姻，毫无感情的婚姻是痛苦生活的开始。” 梁珂的话让苏珊娜陷入疑惑，那些瞄向自己胸脯和小腿的火辣目光难道不代表他的占有**？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坐正了身体，看着梁珂的眼睛认真问道：“这么说，你……不想娶我？” 坐在一旁的梁珂此刻实在没有勇气看苏珊娜女王的眼睛，他低着头，使劲掐着自己的虎口，让自己保持清醒，挣扎许久之后才咬着牙说：“是的，更确切的说是不能。” 苏珊娜女王眼中闪过一丝忧伤与失望，她站起身来到宽阔的窗边，伸手捻住一只从外面探进来的明黄色花朵，凑到鼻尖闻了闻，然后望着窗外的隐月悠悠说道：“又到了生命之树开花的时候，一年之后这棵树上就会结满果实，十年之内，树人的族群又会扩大一些，土地在生命之树的滋养下，也会更加肥沃，暗夜族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生命之树的花朵足有成人拳头大小，明黄色的花瓣晶莹剔透，粉红色的花Ｘ缠绕成一团，散发出的阵阵清香飘散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就好像天然的熏香，令人神情舒爽。 梁珂来到女王身边，探身到窗外，见高大的树冠上开了许多这样的花朵，他不解地问道：“这些花朵最终都会变成树人？” “我记得还没有告诉阿拉贡先生为什么暗夜精灵的王会是一位白皮肤的大精灵！” 苏珊娜答非所问，但这的确是当初两个人初次见面时错过的话题，现在她突然重新提起，肯定是有特殊的原因，梁珂也不接话，静静地等着她说完。 “在大多数人眼中，暗夜精灵是一群背叛了自然信仰的堕落者，自然之神杜拉降下神罚，将他们的皮肤变成黑色，然后驱逐出族群，离群而居的堕落者才重新选择信奉月亮女神。 其实，真实情况并非如此。就像你们人类一样，不同的地域和饮食习惯造就了不同肤色，人跟人之间的信仰不同也被接受，暗夜精灵与大精灵、小精灵和元素精灵一样，都是精灵族群的一个分支而已，由于他们不喜欢暴烈的阳光，而又独尊月亮女神，所以这里灰蒙蒙的天空更适合他们。 爱好和平的暗夜族温顺勤奋，倔强的生存能力让他们在这里得以生存繁衍，自给自足，可是族群中却孕育不出优秀的领导者，所以，族群的王却精灵议会从全族中选拔推荐，再经过严格的审议确定，而我，就是第二十三位指派到这里的管理者。 二十六岁的时候，我来到这里，至今已经十二年。这十二年中，我没有再回去过那阳光明媚的家乡，父亲母亲也只能在梦中抚摸我的头发，而我对家人的印象也停留在踏出家门的那一刻。” 说到这里，苏珊娜向后退了几步，凝神望着窗边的一幅油画。画卷上，一座精致唯美的木屋前站着许多精灵，一位高大英俊的大精灵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在他身侧，她的妻子怀中抱着襁褓婴儿，夫妻两人满含热泪地望着跪在身前的女孩，不知道说了多少惜别的话，那女孩不舍地拉着mama的衣襟，泪水滴滴洒落，缓缓消融进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