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嘲弄
“人参？”吴雨重复了句，颇有些疑惑，“你要那人参作甚？上了年份的人参价值不菲，京中炒得厉害，达官贵人都以为服用人参就好，却也不理会药理药性。二三十年的就要千两银子。” 蓝乔一听这数目就咋舌了。这么多的银子，她从哪里弄来啊！自己手头上就9百多两，如果算上宋夫人给自己的首饰之类，也才可以抵个四五百两，当然这也只是算算，她岂会真的卖了宋夫人给的首饰！ 那这人参……蓝乔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况且就算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 “宫中倒是有，只不过这宫中的人参却不好得。”吴雨无奈道。 “嗯，这我自然知道，达官贵人家中可听说过哪户人家有的？” “这……蓝老侯爷昨日大寿，我听闻户部梁尚书就送了一支百年人参。另外几月前听说礼部肇尚书得了一支五十年人参……”吴雨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道。 蓝乔心中一喜，肇尚书她一点交情都无，但是蓝家说不定就有希望拿到。再想到了蓝建楚那副看她如看着仇人的脸孔，只怕不会轻易给她。蓝乔又有些犹豫，到时候让蓝远志想想办法不知可行么？ 还有三月不到的时间，李老夫人也不必急于一时，现在先用普通药材养着，等找到了百年人参才入药。 蓝乔思忖李子俊母亲的事情，这厢李子俊也是万分苦恼。 背着手仰望苍穹，自己虽然中了进士。吏部考核也成竹在胸，可母亲的病却不在他控制范围。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的病让他如坐针毡，寝食难安。旁的四十多岁的女人都是养尊处优。而自己的母亲却过多劳累，如今自己好不容易光宗耀祖，母亲却病倒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想到屋中另外两个丫鬟，他心里是又痛恨又无奈。那日发了大火让她们离开，可她们却跪在屋前几日，最后甚至晕倒，死活也不走。 这事儿甚至闹得左邻右舍都知道，整日里指指点点。这两丫鬟是可州刺史曹大人赐予。虽名义上说是他的丫鬟，可曹大人对他有知遇之恩，总不能罔顾他的情谊，真把这两丫鬟给卖了，如果这样，少不得有人说他忘恩负义，况且他的官职还没下来，这其中可能也有着曹大人的提携。诸多原因，他也只好让她们两人重新进来。 身后脚步声细碎。李子俊有些不耐烦看到身后的人，一甩袖子就要离开，姹紫已经开口道：“公子可是为了人参之事心烦？” 李子俊身形顿住，却没有说话。他知道她还有后文。 “我听闻三月前户部尚书肇大人似乎是得了一支五十年生的人参。”李子俊一喜，却又顿住了，心中自嘲地一笑。他和肇大人有何交情，他有人参自是不会给了自己。就算是用银两。他也是没有的。自己总不能还向曹大人要吧！ “我知道曹大人和肇大人之间交情不浅。”姹紫继续道。 李子俊心中一动，她的意思是让自己去向曹大人请求。可已经受了曹大人如许多恩惠，自己怎能再拉下脸面去求来。 李子俊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入了房中去。 姹紫嫣红对望一眼，都齐齐叹了口气。 蓝乔从吴雨处告辞出来，心中如有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再等三月，她一定会想办法得了那人参，就算是偷的也要试试，鹰迩似乎轻身功夫不错，虽然貌似蓝远志也有些厉害，不过看起来蓝建楚对蓝远志并不亲厚，蓝乔注意到称呼，蓝远志称呼蓝建楚是“家主”，而蓝远翼却是唤着“爷爷”。想个办法把蓝远志也拉拢过来，事情败露了也最多赔点银子，自己下月就去开医馆，这医馆最初可能还需要向宋老爷宋夫人寻点支持才行，等到医馆上了正道，以后赚了银子再慢慢还给宋老爷。 蓝乔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所以对于前路一向是充满信心与希望。 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拉着蓝宇道：“唯有风雨，得见彩虹。”这一刻还露宿街头，下一刻就已被宋夫人收留，又拜了贞大夫为师。人生多变数，生命中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更何况只是人参这点小事呢？ 蓝乔回去府中，却发现蓝宇不知去了何处，来了京中这几日，他经常会和鹰迩失踪，也不知道鬼鬼祟祟做些什么，蓝乔想着鹰迩功夫高强，蓝宇性格也不浮躁，想必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心中还是比较放心的。 那就去宋夫人处看看，还未曾入了宋夫人的院落，就见到入云站在宅院门口，有些怯生生望着周围的丫鬟婆子。 蓝乔疑惑，对一脸不屑看着入云的碧云道：“碧云，你们怎的都守在这门口？这门神一个就够了……” 碧云却显然没有什么心思说笑，只勉强露出个微笑道：“侄小姐，老爷在里面。” 碧月对着蓝乔使了个眼色，蓝乔再看看入云模样，比起前几日来这衣衫似乎整洁了不少，头上首饰也多了两个，看这样子似乎是升了分位。以往该是没有等级的厨房丫鬟，如今这模样似乎被升成了三等丫鬟。 这怎么回事？ 蓝乔入了门口，院落里面的声音就清楚了，有柔柔的声音传出来。话语还听不真切。 蓝乔恍然大悟，原来是蝶儿这个女人。随即有些愤怒，宋老爷怎么回事，竟然让这女人过来这里刺激宋夫人么？她不是已经嘱咐过宋老爷这一个月绝对不能刺激到宋夫人。胎儿最不稳妥的前三月岂能有失？ 蓝乔眯起了眼睛，径直往大房而去。 “奴婢谢过夫人，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老爷。”蝶儿娇声道。声音虽然还是柔柔的，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越是走进听得越是真切，蓝乔疾步入了房间，门也没敲，就看向宋夫人。 见到宋夫人面上平静无波，眼中一丝波动都无，不由目光下澈，看向宋夫人的手，手还是很轻松自在地摆放。再看一旁还坐着宋老爷，此时他有些心不在焉望了眼地上跪着的蝶儿。 蓝乔心中不安稍稍放下，这才看向宋老爷道：“见过姑父姑母。蓝乔不知姑父在此，方才太过鲁莽急躁了。” 宋老爷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不满，听到她这么一说，才缓和了面色，“无妨，乔儿可要注意着些，蓝府可比不上其他地方……” “是！”蓝乔有些疑惑看着这场面，“姑父姑母，你们这是作甚？蝶儿是梁府送的丫头，是不是她犯了什么错误？应该不会的吧，这梁府可调教的不知多好，断然不会违了丫鬟本分！” 宋老爷听了这话，觉得老脸一红。蝶儿也脸色涨得通红。 宋夫人轻笑道：“乔儿，你这话就说错了，伺候老爷也该是丫鬟的本分。” 蓝乔惊讶一望宋夫人身后的青梅青菊，再看看院外十数丫鬟婆子，奇道：“原来丫鬟还要伺候老爷，却不知婆子们是不是也是这个职分？” 宋老爷突然大力咳嗽起来，顺着蓝乔的目光他看到了院外三四灰色衣衫肥肥胖胖的婆子。 青梅青菊抿着嘴偷笑，宋夫人轻咳一声道：“乔儿，这位就是我们宋府以后的新姨娘。你就唤作蝶姨娘好了。” 蓝乔恭恭敬敬道：“是，蝶姨娘好。” 蝶儿有些气恼看看蓝乔，听到蓝乔打招呼，知道她反正只是个认的侄女儿，心中自然也看不起，呸，你也不就是比我好命点。脸上却挂着羞涩到诚惶诚恐的浅笑道：“侄小姐不敢。” 蓝乔才打完招呼，宋辙昂已经入了来，只面无表情看着宋老爷说了声：“见过父亲母亲。”看也没看蝶儿一眼。 蝶儿抿抿唇，有些委屈看向宋老爷，发现宋老爷压根儿就没注意她，只盯着宋夫人的肚子，笑容有些温存。 蝶儿脸色变了几变，最后低了头乖巧侍立一旁。 宋辙昂有些嘲弄的目光扫过蝶儿，就对着宋夫人道：“爹，娘，我今日里被先生夸奖了，你们可有什么奖励？” 宋老爷适才的尴尬散去，听到宋辙昂被先生夸奖，兴致也来了，不由问道：“说来听听，今日里先生夸了你什么？” “今日里先生出了一副对联，我可很轻松对上了，先生夸我对得工整。”宋辙昂笑道。 宋老爷既采岂可小视，也好奇笑道：“说来听听。” “嗯，这上联就是沐猴而冠，禽兽岂能通人性。” 宋老爷皱皱眉头，觉得这对联似乎有些问题，却看见宋辙昂一本正经模样，不由问道：“下联呢？” “下联……”宋辙昂神情有些嘲弄，目光扫过蝶儿傲然道，“狐假虎威，傀儡只会摇尾怜。” 蝶儿脸色刷的白了，这是映射她借了梁夫人的势么？ 宋老爷脸色也不大好，轻咳一声，对着宋夫人温声道：“我今日里还要去户部处理点文书，你就等下吃了饭早些歇了，不用等我。” 宋夫人点点头，看着宋老爷离去。目光这才看向有些不安的蝶儿，轻笑一声道：“meimei，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