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孔织在线阅读 - 第六十七章 袭爵(上)

第六十七章 袭爵(上)

    就在孔竹与孔织姨侄两个想着怎么上表为孔绫讨要世女称号时,栖凤坊承公主的书房里也正在讨论着这个议题。

    孟羡,原闻达书院山长,如今承公主府的首席幕僚。她是孔莲生前好友至交,少年时曾师从孔莲之母孔珍,算是庆元帝、沈迎等人的同门师姐。庆元帝赏识她的博学多才,多次开口请她出仕。孟羡看不惯朝廷中世家做大、外戚专权,不愿屈身相就,最后只在闻达书院领了个闲职。

    庆元十五年十二月承公主姜嬛归宗时,孟羡闻达书院山长任期满,打算回关中老家。孔莲悄悄拜会了这位师姐,不知怎么劝说的,使得她同意入承公主府为幕僚。

    孟羡与姜嬛本来就是师生之义,宾主倒也非常投契。姜嬛能够平安度过这几年,也是孟羡精心谋划之故。因此,姜嬛对这位老师分外倚重。

    账面上每年多出四十万银子之事,除了姜嬛,公主府里知道的只有刘勤与孟羡。孟羡也猜测孔家的变故另有隐情,但是为了大业,还是劝姜嬛在没有实力翻牌时故作不知。

    孔织等人到京城那天,当姜嬛急匆匆赶往文宣公府时,孟羡也知道了孔家姐妹生还的消息。

    次日,姜嬛在书房见到孟羡,先是恨恨地讲到了孔家变故的内情,然后兴致勃勃地与老师提到三妹、四妹,孟羡始终很沉默。

    直到姜嬛讲完,孟羡才郑重说道:“咱们大华手握兵权的权贵不少,但是能够在京洛调弩兵的却屈指可数。既然对方上了弩箭,人多势大,自然会有迹可循。那幕后主事之人,公主与三小姐差不多也心中有数!”

    姜嬛点了点头,满脸寒霜:“实在欺人太甚,母亲到底与她有何仇怨,要对文宣公府赶尽杀绝。若单是为了嬛的缘故,那倒是有些主次颠倒。这样的手段,只是为了铲除嬛的根基的话,那也太过了些!不管怎样,嬛与三妹都不会饶了她,定要她性命偿还母债。”

    孟羡听了,没有就报仇这个话题多说什么。姜嬛在文宣公府生活了将近十四年,受孔家太多恩惠,若是不想着为孔家报仇,那就不是孟羡愿意为之效命的承公主。

    思虑了片刻,孟羡说出了心中所想:“公主,既然三小姐与四小姐回京,那文宣公爵位也就是要有人承袭。三小姐排行在前,承袭爵位无可厚非,但为了公主的大业,万万不能让三小姐承袭这个爵位。”

    姜嬛眉头微皱:“三妹是母亲年长之女,又是孔家如今的顶梁柱,为何不能承袭母亲爵位?”

    孟羡回道:“在书院中见三小姐只是平平,但听公主提及她种种,可见也是玲珑剔透之人。文宣公爵位虽显贵,但不仅手中却是没有实权,还有受条条框框制约。虽然三小姐与公主姊妹情深,可到时身处高位身不由己,说不定就会为了家族,舍弃了公主。还不若让三小姐出仕,像孔菊那样在礼部慢慢熬资历,几年后也能够成为公主臂膀!”

    “不妥!”姜嬛不假思索地摇头道。

    “公主是担心孔家那边没人支撑吗?不必如此,即便三小姐不承袭爵位,但四小姐是她胞妹,又年幼,孔府大权仍在三小姐手中。”孟羡解释道。

    “还是不妥!”姜嬛看着孟羡,缓缓说道:“三妹受嬛连累,已经在生死关上走了一遭,这几年的境况她虽没有提,但是也能够想象出其中苦楚。作为meimei,她对嬛仁义至尽,嬛这个jiejie,却没有能力回报她什么,已经是深感愧疚。如今,她女袭母职,天经地义。即便她想做个自在国公,不愿与嬛多有牵扯,嬛也能够接受体谅。嬛怎能因一己之私,毁了meimei前程?若是嬛今日能够牺牲meimei前程,明日就能够舍弃她的性命!”说到这里,语气更为坚定:“夺嫡之路艰辛,嬛深知,并不畏惧,手染鲜血也没有悔意;但若是让嬛将算计用到自家人身上,那这条路不走也罢!”

    孟羡与姜嬛宾主几年,相知甚深,知道她虽看起来温良和善,但在某些方面却有自己的坚持。她松了口气,欣慰大于失望,冷血能够成就明主,但冷血也能够造就暴君。看姜嬛虽然行事日益老辣,心中始终保留一份良善,这点让孟羡也彻底放下心来。自古以来,多是君王成事谋臣死,看来自己倒不用再担忧这些。

    孟羡是头脑活络之人,既然三小姐承袭爵位已成定局,那自然要谋划更多利益出来。想了又想,她对姜嬛说道:“据公主说讲,三小姐已经十六,是不是到了谈婚论嫁之时?若是等到三小姐袭了爵位,还没有聘下正夫,恐怕皇家要插手指婚!”

    姜嬛笑道:“老师所说甚是,若是母皇乱点鸳鸯谱,给三妹指个不和心意的,那可不大好。嬛心中自有人选,如今母亲不在,嬛身为jiejie,自应为meimeicao心下终身大事!”

    此时的孔织,还不知事情发展已经不在自己掌握中,正在康和郡君处探望爹爹任氏。任氏与郭氏的院子都在孔府东北角,那里因当年的惨事早已封园多年,因此两人暂住在康和郡君处,等着新院子收拾出来。

    任氏的病,始终在孔织心里。昨日与姜嬛见面,也郑重相托。姜嬛倒也认真,今儿头晌时就有位御医署的供奉拿着公主府的帖子上门,说是奉命过来请脉。

    那供奉为任氏诊脉后,开了几张调理方子,最后还是婉转地对孔织将了任氏状况,说是已经“虚不胜补”,要注意这个冬天。

    送走了那位供奉,孔织感觉很是沉重。其实,早在月前,她已经从鸥舟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但心里始终存着一丝希翼,如今却不得不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