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若不死，我心难安
凌寒从小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确切的说是被遗弃在日月门山下墙角梅树边的弃婴。 古有诗云‘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所以日月门的掌教收养他之后，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寓意着哪怕生存在夹缝之中，也要像梅花一样冒着严寒独自盛开绽放。 凌寒一直坚强的活着，对于敌人，他会像寒冬般冷酷无情，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抓住机会，对罗屠展开了必杀一击。 凌寒的修为虽然只有元气三重引气境，但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其可怕之处，不然的话，眼高于顶的秦奉仙也不可能处心积虑的利用他。 柳千尘站在静静的站在凌寒的旁边，他看着死无全尸的罗屠，心中再次对凌寒的实力产生了更深的认识，也渐渐明白为什么掌教会选择他去参加决定日月门生死存亡的斗法大会。 虽然凌寒是以偷袭的方式杀死了神魂受创的罗屠，但要知道罗屠可是有着元气六重罡气境的修为，在整整相差三重境界的实力差距下，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非常罕见。 “凌寒一击杀掉罗屠，这就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凌寒的道行已经到达了一种可怕的地步！”柳千尘后知后觉的惊出一身一冷汗。 道行是修行者对道的一种认识程度，一个天才修行者，或许修炼一年，就能增长十年道行。 而一个资质平平的修行者，常常修炼十年，道行也就只能增长一年而已，这就是一个人的悟性所在，也就是悟道。 传说之中，上古修道之人，一朝顿悟，道行暴涨，直接得道成仙，那更是让人神往不已。 道行越深厚的修行者，施展道法的威力就越强，就如一个百年道行的修行者哪怕只是发出一道普通的火羽咒，其威力声势都犹如朱雀降世。 而一个十年道行的修真者发出的火羽咒充其量也就是把火焰糅合在一起胡乱砸击而已。 这就是道行深浅的差距所在，也即是对道的理解深刻与否。 就像不久前古先鸿只是用出了最为浅显的日月精元术，就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威力。 这便是他的道行非常深厚，如果换做是柳千尘使用日月精元术的话，那么要治疗凌寒身上的伤势，至少需要好几个时辰。 不过道行最强大的是可以参悟出神通之力，也即是神迹一般的力量，这是道法所不能做到的。 移山填海是神通，袖里乾坤是神通，呼风唤雨是神通…… 神通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伟岸力量，就如天空上的神辉，也是神通之力。 而世人已知最强神通所展现的不可思议的神迹，则是太上仙王的‘改天换地’！ 道行的深浅取决于一个人的悟性，参悟出神通的修行者无疑都是悟性极高的惊世天才，这种人是极为罕见的。 虽然不知道凌寒刚才到底是使用了何种神通，但柳千尘确实是真切的感受到冥冥中的伟岸之力，而这股力量的来源，正是来自于凌寒。 “六年的蛰伏，只在今朝一飞冲天。” 柳千尘深深的叹息一声，他没有再深究下去，目光看向了掉落在地上的神秘道果，心中觉得这并非偶然。 因为这其中的巧合实在太多了，当一连串的巧合碰在一起，那便是必然。 也就是说，凌寒当有此一机遇，六年蛰伏，一遇风云变化龙。 柳千尘是一个非常理性而聪明的人，他并没有对那颗道果动太大的贪念。 不仅是他和凌寒有着患难生死之交，更是他明白只有将这颗道果使用在凌寒的身上，才是最好的选择。 原因很简单，这颗道果无疑可以大幅度增强凌寒的实力，甚至可以说是在斗法大会中获胜的重要筹码。 要知道凌寒一旦战败，日月门也就不复存在，同样覆巢之下无完卵，柳千尘完全可以预料到那时自己的下场。 在古先鸿决定选择凌寒参战斗法大会的那一刻，背负在他身上的责任就犹如一座沉重的大山，那无形的压力每时每刻都在压迫着他。 所以无论怎么样，柳千尘都要全力帮助凌寒，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凌寒此时却没有想那么多，他没有想到寻着萧明书的踪迹而来，会目睹到如此尔虞我诈的一幕。 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从中更让他见识到了秦奉仙这个可怕女人最为狠毒的一面。 “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你可比所有人都隐藏得要深啊。”秦奉仙依旧神色不变，侃侃而谈。 凌寒反倒笑了笑，说：“这还得要感谢你，是你的背叛，让我认识到自己的缺陷，这也可以说是一种顿悟，让我突破了那重瓶颈。” 顿悟，是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境界。 顿悟，是一刹那间的升华，这也是柳千尘没有察觉到的原因。 凌寒回忆自己往昔的一切种种，却真如梅花那般，历经百般艰辛，在凌寒中独自盛开。 他蛰伏忍耐六年，按照古先鸿的话来说，这是养道。 如上古大儒，哪怕没有一丝力量，却也存着一身浩然正气，鬼怪都要退避三舍。 浩然正气亦是神通，正气所及，仁者无敌。 经历了秦奉仙刻骨铭心的背叛，他在那一刻认识到了自己的缺陷，那便是被情所困。 当认清了真相之后，从而一朝顿悟，道行暴涨了十年，最终参悟出属于自己的神通，名为‘偷天换日’！ ‘偷天换日’不仅可以让他轻而易举的看清事物的本质，同时可以改变真相，颠倒阴阳，逆乱虚空，让一切随着心意运转。 当然，现在的凌寒道行和修为依旧浅薄，所参悟的神通‘偷天换日’还很稚嫩。 他方才之所以能够越过三重境界的差距一击杀掉罗屠，是一眼看透了对方的本质。 一旦罗屠没有使用保护神魂的法宝，那么就很容易趁虚而入，这就好像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容易被催眠一样。 凌寒对罗屠所施展的道法名为玄冰劲，这门道法并不是如何高深，可以说是一门基础而实用的攻击型道法。 玄冰劲可以将自身的灵气变得如冰雪般寒冷，甚至可以将敌人冻结，不过很难做到透过rou身的保护，进而冻结神魂。 但凌寒有着远超常人的道行，可以将玄冰劲这种基础道法的潜力挖掘到极限。 最可怕的是他参悟出‘偷天换日’之后，很容易便能看透许多道法的本质，从而领悟出更多的东西。 凌寒轻描淡写的拿起道果，连同罗屠遗留下来的储物袋也没有放过，那里面是诸多门派所朝奉给星殿的各种灵石丹药，这对于一向资源匮乏的凌寒和柳千尘来说绝对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大难不死有福报，不过你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属于我的东西谁都别想拿走。” “现在这里是我的狩猎场，你们唯有死路一条！”蓦然间，秦奉仙整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听得她缥缈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大千丝！” 千百条蛛丝纵横交错，在地面上编织出了一面盘根纠错的蛛网。 瞬息之间，一股强大的力量迸发而出，这巨大的灵气蛛网就好像一块磁铁，牢牢吸附住了凌寒和柳千尘。 凌寒只觉身体沉重无比，好像被一座大山给压住一样，简直举步维艰，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秦奉仙施展出这种可怕的道法。 这时柳千尘冷厉的脸上显现出杀伐之色，他手中的拐杖突然四分五裂，从中显现出一口雪白无暇的长剑，单从剑体的材质和锋利气息来看，这绝对是被炼制过的强大法宝。 柳千尘正要施展剑法切开大千丝的笼罩之时，陡然间神情剧变，似乎是看见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好狠毒的女人！” 凌寒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看着四面八方涌入过来的狼群，还有七八头狰狞无比的冰雪暴熊，心中已然明了。 “这里的血腥气将这些妖兽都吸引了过来，秦奉仙早有所觉，先把自己隐匿起来，然后把我们困在这里，利用这些妖兽致我们于死地。” “我以一对二自然不是你们的对手，若不使点手段，那死的可就是我了。”秦奉仙的声音再次传来。 “快走，先逃出这里再说。”凌寒虽然很想杀掉秦奉仙，但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容许他莽撞行事。 面对数量惊人的冰原狼群，还有那七八头强大的冰雪暴熊，柳千尘已经是绝望了。 他并不怕死，就怕死的没有任何价值。 在这一刻，柳千尘的眼中流露出决然，一人一剑，迎难而上，这注定是一去不返，有死无生。 他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凌寒争取一线生机，哪怕希望渺茫，但只要努力了，就没有遗憾。 “不要！”凌寒看见一往无前的柳千尘，一颗心不断下沉。 只见柳千尘一剑刺出，数十道剑气破空而出，狠狠刺进了一头冰雪暴熊的身上。 然而这点伤势对于体格恐怖的冰雪暴熊算不得什么，反而更加激怒了它。 犹如钢铁般的一掌拍击下来，狂暴无比的力量竟是直接击溃了柳千尘的所有防御，他整个人好似沙袋般被打飞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雪原上的妖兽恐怖如斯！ 柳千尘的胸膛被那股巨力震得塌陷下去，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口中不断流出鲜血。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眼看柳千尘就要惨死当场，这时一道发自于灵魂深处的声音响起：“我睁眼，花开！闭眼，花谢！” 声音源于凌寒，他如黑夜中遗世独立凌寒盛开的梅花，伴随着花开花谢，无尽的黑暗降临下来，掩盖了一切，又在改变着一切。 “秦奉仙，我不会放过你的。”凌寒的声音忽然渐行渐远：“偷天换日！” 当黑暗尽去，白色的雪景再度填满了天地，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但好像一切都变了。 凌寒和柳千尘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颗巨大的石头落在他们之前的位置上。 此时隐藏在风雪中的秦奉仙满脸震惊，她简直无法想象凌寒在这种绝境下是怎么逃脱出去的。 “可恶，这样都让他们给跑了，看来我得想办法参加七天之后的斗法大会，那一天有太多的人希望他死，那时也是我最好的机会了。” 两次深陷于必死之局的凌寒都没有死，这已经让秦奉仙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危机，凌寒的存在令她如鲠在喉，她的目光看向远方，沉声道：“凌寒，你若不死，我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