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野炊,露宿】
天阴沉沉的,两行大雁排成人字形飞往遥远的南方。【】山路崎岖蜿蜒,时隐时现。路两边野草丛生,乔木大都是四季常青的松树和杉树,还有枫叶似火的枫树、金叶飘落的栎树混杂地在一起生长,构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秋色美图。一路上李国民走在最前面开路,邓敏和蔡冰月断后,不时警惕地瞟一眼身后。宝马真跟在李国民身后,和丁媛、季飞燕说说笑笑,摘一些山楂、野榛子吃。 突然,李国民大叫:“嘿,兔子!逮住它!”姑娘们一拥而上并没有逮住。 “邓敏,你飞刀飞得好,你来我身边,”李国民向后面的邓敏招招手。 宝马真见状,把腰间的长鞭一抽:“看我的!”说着快步走到最前面。 “这一带野兔、山鸡比较多,可能还有野猪、山羊。大家一起努力,争取满载而归,好不好?” “好!”姑娘们清脆的叫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天——目——山,我——来——了!”宝马真把手拢在嘴边大喊,回声又一次在山谷中回荡。 丁媛争着大喊:“真好玩!我也来。巴——拉——巴——拉!” 季飞燕望着远方连绵起伏如波涛般的群山和天际的那两行大雁群,手里攥着她mama送给她的三角形黑布的平安符,思绪万千,于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望着天际的雁群,双手拢在嘴边,喊道:“爸——妈——,你——们——在——哪——里——,飞——燕——好——想——你——们——”山谷中回荡着季飞燕的呼唤声,一遍一遍,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天际。 “飞燕,你刚才都说说笑笑,怎么现在想起你爸妈来了?”李国民不解地问。 “你说起抓野兔,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和我爸妈还有我家那只猎狗在老家热河承嘉的司晨山抓到一只野兔,可把我们一家高兴得合不拢嘴。现在我爸妈还有小妹、爷爷奶奶都生死未卜,一想起这事我就高兴不起来。”季飞燕眼里闪烁着泪花。 李国民摸了摸季飞燕的后脑勺安慰她:“别再想过去了,开心点。我们抓一只兔子山鸡什么的,晚上吃一顿野味。我们很久没吃到野味,这次野外训练正好打些野味回基地打牙祭!嘿嘿!——嘘,猎物出现!现在大家别出声!” 几分钟之后,两只灰棕褐色的雌山鸡横穿山路,向二十米开外的草丛里钻去。走在最前面的宝马真眼疾手快,把长鞭一甩,嘿了一声,鞭尾抽中其中一只,把它打翻在地。另一只仓皇扑腾腾飞起,在落下的当儿,邓敏的飞刀如一道白色的光弧线扫向它,插在它的身体里,落在地上挣扎着。邓敏和宝马真争先恐后地跑到那两只山鸡前,抓在手里捡起来,高举着猎物。宝马真欣喜得手舞足蹈,喊道:“耶——”邓敏喜形于色:“嘻嘻,我打到了!”然后拔出匕首,给跑上来的丁媛看。 “你们两个真厉害!”丁媛鼓掌后向她俩竖起了大拇指。 “百步穿杨呀!佩服佩服!”季飞燕向她俩拱了拱手。 “我也来打猎物。”蔡冰月从背包里取出一把铁制的弹弓和一包铁丸子。 “你什么时候会弹弓?”李国民惊讶地问。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的事多着呢!”蔡冰月得意地笑了笑,走到队伍的最前面。走了几十米路后蔡冰月瞅见左边五米开外的一棵栎树上停着一只长尾巴的雄稚鸡,它颈部有绿色颈圈,尾羽长而有横斑。蔡冰月转身向后面的李国民他们伸出食指在嘴唇,示意不要出声,然后把铁珠夹在弹弓的黑皮里,拉满弓,屏息凝视地瞄准。“扑”的一声,那稚鸡应声从树枝上栽落下来。蔡冰月撒腿跑过去,拎起来笑得合不拢嘴。 大家跟着跑过去,围着蔡冰月看那只奄奄一息的猎物啧啧称赞。 “行啊,你们三个不愧为童子军中的佼佼者!”李国民向蔡冰月也竖起了大拇指。 “我和丁媛枪法不太精准,没戏了!”季飞燕把手搭在丁媛肩上失望地低下头。 “你们俩一个是翻译官、化装师,一个是炸弹专家、护理专家,都厉害!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大家可以互相取长补短,但不可以妄自菲薄。好了,现在轮到我打一只猎物来打牙祭。”李国民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军用匕首,在手里打了几个旋,向前跑了一段路,拐了个弯,看见一条山涧横在他面前,溪水清可见底,哗哗哗地流下山,就弓下腰喝了个够,又取下军用水壶灌满水,洗了把脸。后面的女子小队跟上来了,喜出望外,自然也是喝了个够,也把军用水壶灌满水,也洗了把脸。 “这里有水,不如在这里把我们的野味扒了皮、掏了内脏,洗剥干净,用钢盔煮着吃。吃饱了我们再赶到山顶不是更好吗?”邓敏提议。 大家一致同意。于是大家分头去做:有的找来石块架起锅灶;有的找柴生火;有的处理野味。夜幕降临的时候大家吃上了热气腾腾、香气喷喷的炖山鸡和烤山鸡。 “嗯,好吃!嗯!以后要多来这里野外训练。”宝马真一边喝着搪瓷杯里汤,一边说。 “就为了这顿野餐?你宝马真是不是太贪吃了?”邓敏手持筷子指着她笑道。 “我们在基地吃过这种野味吗?就算有也是徐社长、徐社长夫人、李科长和几个教官才能享用,我们这些喽啰靠边站!” “谁叫你不利用美色勾搭上司混个一官半职呢?”季飞燕取笑宝马真。 “想勾搭某人都勾搭不上!”宝马真瞟了李国民一眼,撇撇嘴。 “你们两个丫头,年纪轻轻,就想着勾搭男人?”李国民手持一双银筷子指了指蹲在他两边的她俩开玩笑道。 宝马真和季飞燕几乎同时伸拳捶了一下李国民的左右胳膊。季飞燕嗔怪道:“谁勾搭男人啦?!别无中生有好不好?” 宝马真装出一副小瞧的样子:“你一个小科长,我宝马真看不上眼哩!要像复兴社黄纾环那样傍上上峰,才能当上科长级别的官。” “宝马真,无凭无据别造谣!小心黄纾环割了你的舌头!”李国民怕宝马真口无遮拦泄漏他和黄纾环的男女关系,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 “老大说得对,别捕风捉影了!”邓敏咬了一口蘸了山鸡汤的馍馍碰了碰宝马真的胳膊提醒道。 十分钟后女子小队洗干净各自的搪瓷杯、筷子等食具,踩灭篝火,继续前进。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夕阳把最后一抹余晖照亮了西边天空的云朵,然后在山鸟归巢声中把大地抛进了无边的昏暗中。 快到山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李国民点燃火把走在最前面,邓敏打着手电筒和蔡冰月殿后。沿路可以看见散落在草丛林间的野坟。不时有蝙蝠、夜行的飞鸟、受惊吓的山老鼠、兔子等把丁媛、宝马真、季飞燕等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地抱成团。 晚上八点钟队伍到达了天目山山顶的山神古庙里。古庙周围野冢累累,更显阴森。这山神庙屋顶被炸弹炸毁,只留下断壁残垣和一尊没脑袋的山神塑像。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露宿,大家收拾一下地面,生一堆火御寒,在叫两个人站岗放哨,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还有谁没有站岗?” “还有季飞燕、蔡冰月和丁媛三人。”邓敏把剩余的枯枝架起来。 李国民把火把递给邓敏:“那好,现在是八点钟,从八点到明天六点你们三个人前一个人和第三个人放哨四小时,中间那个人放哨三小时。” “你是我们的护花使者,能不能你来放哨?”丁媛扯了扯李国民的衣袖嘟着嘴恳求。 “这怎么行呢?站岗放哨是每个人都要做的,否则就可能成不了正式成员。”李国民摇了摇头,看了看季飞燕和蔡冰月,“谁先来?” “半夜那段时间最难熬,就我吧。”蔡冰月先举起手。 “那我站八点到十一点。”丁媛举起了手。 “站岗的人每隔十几分钟要绕古庙走一圈,听明白了吗?” “明白!”丁媛、季飞燕和蔡冰月销响亮回答。 不久丁媛背对着篝火,全副武装,手按着腰间的手枪套,警惕地扫视着。这时邓敏她们和衣背靠着背围着篝火坐在毛毯上。李国民背靠着石头墙根盘腿坐着,手持一根小木棍拨弄着燃烧着的木柴沉思着。和季飞燕背靠着背的宝马真注视着低头的李国民,想起今天说话让他不高兴就伸脚踢了踢他的脚,搭讪道:“哎,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李国民心不在焉地回答,头也不抬。 “还生我气吗?我们东北人心直口快,藏不住话,说完了气就没了,别介意嘛。——我小时候在家里刁蛮得很,现在成熟了不少。……” “没有哇。我李国民没那么小心眼。”李国民掩饰道,其实他心里为不能早日联系上党组织而着急。他感觉自己有时候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像一只掉队的孤雁。 突然远方传来密集的枪炮声,不绝于耳,炮火照亮了东南角的夜空。姑娘们都被枪炮声吸引,都纷纷站起身,眺望着东南角的尚海市。 “鬼子又开始进攻申城了!”邓敏义愤填膺地握紧拳头。 “鬼子野心是妄图吞下整个中国!我们到了亡国亡种的生死关头!我们想当亡国奴吗?!”李国民指了指东南方。 “不想!”女子小队们毫不犹豫地响亮回答。 “为了四万万同胞的**和解放,我愿意‘我以我血荐轩辕’!”李国民自言自语道,“望着远方的战火纷飞,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上战场的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