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重生带着半亩地在线阅读 - 第三十章 进士

第三十章 进士

    张手美唇角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月娘这人还真吃这一套,也是,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她倒并未觉得自己说的是违心的话,漂亮就是漂亮,至于人品脾性……这个完全可以和漂亮割开来看。有句话叫对事不对人,以前工作时经常拿出来对别人说,现如今得换一下,叫对人不对事。

    其实月娘的审美还真不错,手活儿也巧,原本她们选的那件诃子是杏黄色,前面绣着一朵红艳艳的牡丹,卖衣服的秦婆说是那样说,什么京城的人满大街的贵夫人小姐都穿,只是意在说明流行,说明此物的受众金贵,当时金大娘让手美拿主意选一件的时候,她挑了杏黄色的,这个颜色浅,穿在里头挺好,她想叫月娘拿到手也不好里衣外穿,何况胸前还有一朵牡丹,正合当下张手美嘲弄的心,没想到月娘稍稍改动,竟让那大俗变为了雅致。

    她在诃子外头缝上半透明的宝蓝色罩衣,杏黄色藏在里头倒是若有似无的了,隐隐绰绰的还不勾人心魄?披在外面的是一件半透明的浅蓝色外衣,一身的颜色倒也融洽了起来,那朵盛开的牡丹不偏不倚,点亮了整个人,活脱脱一个蓝色妖姬。

    月娘的心情不错,端着一盘酱瓜条,走起路来如风拂杨柳枝,还摇曳生风,唔,茉莉花味,好在香味不浓郁。

    出了后门,远远得能看见残败荷塘中的亲水亭子里,有两人在对饮。

    那来探望顾先生的人比他年长,蓄着须,稍胖,不过容光焕发,许是酒饮到正酣处,在吟诗呢。

    亲水亭子有精心装饰过,挂着紫色的轻纱帷幔,亭子里的靠栏长凳上铺着垫子,还摆了一盆金灿灿的菊花。一旁负责烫酒的仆人应该是随这位客人而来的。

    听说过古人进山访友,乘兴而来,兴尽而返。这位友人衣着华贵,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人,只带一位奴仆轻车而来,也是极有雅兴之人。听他们说话,知道那盆菊花是客人带来的,正在烫的桂花酒也是他带来的,方才他吟的诗就是一首咏菊的诗。

    他的仆人将烫热的桂花酒倒上,亭子里顿时弥漫开一股暖热的桂花酒香。

    于是客人便让顾先生当场以酒作诗。

    顾先生笑了笑,从桌边移到靠栏长凳上,半躺着身子,脸上已有微微的醉意。他的视线转到两个孩子身上,见他们姐弟带着简牍相携而来,自然知道是为何。

    “仁美,这次是在哪里卡住了?”

    客人的目光淡淡地在姐弟俩的身上扫过,换了兴致,开口便让张仁美将千字文背来听听。

    张仁美有些怯生,很紧张,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千字文也背得断断续续,鼻翼上沁出汗,没有背多长就卡住了,转头看自己的jiejie。

    于是客人将他笑话了一番,还讲了自己小时候读书的趣事。

    张仁美低着头,黑黑的脸上透出愧色来。

    张手美不知道顾先生的这位客人是何来历,他说的越起劲,她心里就越鄙视他。谁也不是神童,哪能一学就会呢?

    月娘也附和着笑,言辞里颇有得意之色,“读书也是讲天分的,不是谁都像我们顾郎,五岁就能认千字,九岁作诗,二十八岁进士及第,开国以来谁人能有这般造化……”

    顾先生轻咳一声,月娘便赶紧撒住了嘴。

    客人呵呵大笑,“顾七郎的确聪颖……不过也是最有福气之人……”对于聪颖之事泛泛带过,对于有福气之说倒是说得很详尽,无非是在大赞月娘。

    难怪月娘心情如此之好,还拿出了自己精心做的酱瓜条,家中没有使女,顾大娘在厨房做食,陪酒之类的事就是她在做,她做得挺好,漂亮且会说话,将客人侍候得殷勤,顾先生也大方得很,任由月娘替自己招呼着。

    他将张仁美叫至身前,询问他会写多少个字,会默诵的地方意思都知不知晓。

    张手美想,就算顾先生说得再仔细,以张仁美此时的心境,估计也听不进多少去。

    顾大娘在远处喊了一声,月娘听见了,并未起身,倒是看了一眼张手美。手美知道什么意思,就替她过去了。

    “怎么是你来了,你月娘呢?”

    厨房里好香,顾大娘在炸鱼排。不过也乱,地上乱,刮的鱼鳞内脏之类的并未清理,案板上也乱,面盆鱼rou都来不及装好收拾好,顾大娘顾着锅看着灶,还要准备材料,除开烫酒的事没做,所有的吃食都是她一人在忙活,真是忙得脚不沾地。难怪方才在屋前心里不舒坦。

    一个在灶前灰头土脸,一个在人前光鲜亮丽,哎。

    “把炸好的给客人端过去吧。”

    客人尝了鱼排直夸好吃,不过还是赞月娘的酱瓜条妙极,那当然,吃了那么多油腻的鱼rou,再尝点酱瓜条,当然觉得更爽口美味,酱瓜条瞅准时机不过是讨了个巧而已。

    这话,顾大娘当然是听不见。

    月娘将桌上吃剩的一叠碗顺手就交到张手美手上,这是——将她当使女了?

    张手美心里不太爽快,她喜欢的会自己主动去帮,那可和被人使唤不一样,不过瞥见顾先生耐心地教着张仁美,想着自己还要在月娘身上谋活路,那点不爽快很快就被自己赶走了。

    “手美,你也尝尝。”

    顾大娘拿了块鱼排给她。

    “应该是饮到尽兴,估摸着再上一碗就够了。先生还在吃没?”

    张手美说顾先生早就没饮没吃了,想了想,问道:“这客人是顾先生的同窗吧?听说顾先生二十八岁就中了进士?”

    顾大娘舀热水的手一顿,停滞了一下,“那是垂拱元年的事了,手美,这事你可不要到处说。”

    她将热水倒在地上的大木盆里,又兑了点冷水,将脏碗盘放进去。

    那碗碟可真好看,光滑白净,里外都有青色的景画,是一整套,跟别家的糙糙的黑釉碗不一样质地,这碗碟……应该是平日子里都不轻易拿出来的。

    进士出身不是件羞耻的事,为什么还不能到处说呢?

    客人走的时候,顾先生吩咐长工在捞出来的鱼里挑出几尾大的给他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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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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