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儿时戏言
一缕初秋的阳光穿过层层云彩，透过窗棂。房间内个是由青竹编成，略一走动，即发出“吱吱咯咯”之声，再看房内摆设，床椅几案一色翠绿，倒也布置得一片雅洁，显然是经过一番重新的装饰，就连床幔窗帘也似重新换过。 屋内虽整洁，只见地上却凌乱不堪，已经扔了一屋的衣衫。 晓菲叹口气，她实在搞不懂这些古人干吗要穿得这样重重叠叠，以前在王府她大部分时间是只着里衣到处乱跑的。虽然现在初秋是要穿多些，但内衣也是个肚兜，不穿多点还真怕不够严实还是怎么滴。 想现在拍古装戏都是里面现代装，外面套个外袍，有些甚至手机，手表，皮鞋都露了出来，完全穿帮。但在这里却不得不乖乖的穿上一件又一件，她不由得有些气馁。 晓菲干脆扔掉那些繁复的花花裙子，最后只挑了件简单的鹅黄色衣衫，下面着一条白色雪纺长裙，腰间围了条略宽的白色腰带，满头乌黑的长发以一根金色丝带束起。 铜镜中的人儿不过二十岁年纪，虽未施脂粉，却脸若桃李、娇美无匹。好不容易来到这个古代碰到这张皮肤好得无以形容的脸，现在又正大光明的露出来以后再也没法用那张面具遮丑了。想当然可以逃开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不由得一阵轻松。 旁边的丫环看她实在简洁，试探地问道：“秦姑娘，是否要再插些发簪好些？”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晓菲站起身来，扯扯身上的衣衫，这衫子的颜色明快，更衬得她肌肤胜雪。 还蛮漂亮的，她得意地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心下却明白这都要拜秦暮颜这副完美的身材所赐才会有如此仙子般的风韵，之前晚上穿着夜行衣还不是很显得出来，现在一看真是美啊。 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这么正式穿古装了，上次是为了进宫略为打扮了一番，顶着张面具总是不够尽兴。后来被人劫了，偏那个司徒长风又给她换的是小厮的衣服，害她也没机会正经穿一回这么漂亮的古装。 那丫环不再言语，顾自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衣衫。 晓菲正端详间，门外又进来一个丫头，正是先前为首的那个丫头，晓菲在来此的路上已经打听得她叫翠儿，是瘦头驼专门拨出来负责伺候她的。 这翠儿虽是丫头，却也生得娇巧可爱，一张粉面更是机灵乖巧。那翠儿进得门来，对着晓菲施了一礼，道：“秦姑娘，教主相请呢。” 晓菲闻言，心下有点胆怯，以她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这教主不是又老又丑，就是好色阴险之徒。虽说自己应承下来不过是权宜之计，不过真要去见真身心下还是担心不已。 万一那教主霸王硬上弓要跟她那个什么什么怎么办，凤歌可是天下第一高手耶！想到此处心里真是害怕，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翠儿，前面带路吧。” 出得门来，正是红日偏西之时，一轮红日，映出了满天彩霞。原来晓菲所在之处，竟是一间竹楼，处于一片湖泽之畔，两旁修竹成林，碧波微漾，景致之佳，实是罕见。 但晓菲心下忐忑不安，无心留意此番美景，想道：那凤歌既倾慕于秦暮颜，想必对秦暮颜也是非常的了解，自己可千万要小心，不能露出马脚，这些江湖中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她眼前隐隐浮现出那张好看的脸，杜子煜。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逃走了还是落入了宿月教手中？心中隐隐有些为他担忧，好好的王爷不做跑来做什么刺客，凭白无故的倒叫她为他担心个什么劲！ 片刻，她又摇摇头，将影像甩出脑海，暗骂自己多事，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管这些什么。 她一路只顾着胡思乱想却忘了要记住来回的路，转眼已绕过了好多回廊，心中大叫糟了，等下要是起冲突，怕是逃跑无门，只怪自己粗心大意。 翠儿停住脚步，轻声道：“秦姑娘到了，你自己进去罢.” 什么，叫她自己进去？晓菲心里嘀咕不已，呆立在门前。 翠儿已经推开了门，正要离开，晓菲一把拉住她：“翠儿，你陪我一同进去。” 翠儿笑笑，扳开晓菲紧紧抓着她衣袖的手：“秦姑娘，教主的房间我们未经允许是不能擅自进入的。” 晓菲只得松开手，眼睁睁的看着翠儿离去，在门口徘徊，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这分明是送羊进虎xue啊。 “暮颜，既来了为何不进来。”淡淡的语气，声音虽是柔和却让人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上帝啊，观音菩萨啊，保佑我吧，保佑我吧。 晓菲眼一闭，一横心，进！ 她如要去壮烈牺牲般进门，却忘了古代是有门槛这茬事，冷不防脚底下被那门槛一绊，她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摔个狗啃屎。 半空里突然伸出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暮颜，小心！” 晓菲惊魂未定直起身来，不由得又呆了。这凤歌不但不丑不老不阴谋，简单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袭浅蓝色长衫，脸容清瘦，五官却如刀削斧凿般轮廓分明，静动之间一双闪亮的眼睛顾盼神飞，英挺的眉毛微微上扬，实在是气宇非凡。 她的心神震撼不已，又一个美男，这秦暮颜真是好运气，一个接一个的美男不断，连这江湖中的教主也有如此神韵，这还是江湖吗？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啊，电视里的教主不是五大三粗就是阴险狡诈，哪有这么好看的？ 这是什么鬼时代啊，产美男不眨眼啊，估计女娲造人的时候很偏心，把这里的人造得特别完美，在她那个时代啊，街上方圆十里只有几只惨不忍睹的狼整夜对月咆哮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把她呕得直吐啊。 这几天虽然让她尝到了在二十三年里所有的遭遇加起来还要坎坷的日子，但总算老天也给了她一点甜头，让她的眼睛被这些美男熏陶得更灵活了。 作为一个舞蹈人员，其实剧团里也不乏相貌出众的男子，但多是些浮躁的想一举成名的，没有一个不是使劲了手段不往上爬的。晓菲见惯了那些虚伪的嘴脸，以她恬淡的性格也只是作壁上观。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像她现在沦落在这里，也不过是要寻了法子活下去。 看这趋势，难道穿越中一女N男的戏码要在她身上上演？不要不要，这可不行，她可是非常保守滴人儿，这种场景可不适合她。她还是喜欢爱情如酒慢慢酝酿发出芬芳的那个她，她还是憧憬爱情一如王子与公主般浪漫的那个她啊。虽然她已经被杜子煜给无情地糟蹋了，但是那个猪头一定会有报应的不是？ 凤歌见她不言语，以为她吓到了，遂拉着她的手进入屋内，将她安置在舒适的椅子上，一双星眸深深地看着她：“暮颜，你。。。。找得我好苦好苦!” 说毕他径自低下头去,语气里竟是有几分哽咽. 晓菲心下有几分不忍,但巍自不动. “自从五年前我们玉明山一别，你决然踏入琉月，后又辗转到了罗丽,一年后又无故失踪,江湖上传言纷纷,我在每个可能找到你的地方都寻过了,却仍然没有你的消息.”他复又抬头,神色已恢复如常.他踱开去,在茶几上拿了一杯酒在手中,一饮而尽:“我只好多方派人打探，更是令人传出宿月教内有宝藏的传言，心中不过是存着一丝想引你出来的希望。近日里江湖传说，暮颜你藏身安陵王府内，不意你竟被那琉月太子所擒。瘦头驼虽然手段粗鲁，但总算赶得及在过河前将你带回，你且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我。。呃。。”晓菲不知该说些什么，是该感谢他救了自己呢，还是要骂他将自己卷进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漩涡。 凤歌看着眼前的佳人依旧：“想必这六年来，你受了不少苦！” “一切都过去了。”陆晓菲感应到他热烈的目光，心虚地不敢抬头。 一切真的过去了么，从知道自己穿越不过就是今天的事，她毕竟是个普通人，真的能毫不介怀的融入这不属于自己的环境，能忘掉一切全盘接受这个迷雾般的事件么？ “你清减了些。”凤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脸颊，目光中满含疼惜。 陆晓菲无言以对，这么深情的场景让她坐立不安。 凤歌见她不答话，柔声道：“暮颜，你可还曾记得昔年之事？” 晓菲只听得呆了一呆，茫然不知如何答话。她不是真身，哪里知道秦暮颜昔年与眼前这位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套用老祖宗以一变应万变的法子，沉默不语！ 那凤歌踱开去，背着手在窗前站定：“暮颜你不说话，可是忘记了吗？” 陆晓菲举手擦擦额头微渗的汗水，依旧装闷葫芦，誓必要将那沉默的光辉发扬到底。 那凤歌也不等她回答，接下去说：“那时，我刚出江湖，年少气盛，险些丧命在那老杂毛手上。若不是你仙女般出现出手救了我，恐怕我此时已经是玉明山那堆白骨中的一具了。” 他缓缓转过身来，望了晓菲一眼，继续说下去：“你现在出落得比我想象中更美了。” 晓菲恍然，原来两人少年时还有此一段，这秦暮颜也是个善良的人，肯出手相救。有此事在前，料来这凤歌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了，轻呼了一口气。 彼时她心下焦急，已有两片红晕，泛上双颊，神态自是无限娇羞。凤歌以为她是听了他的话语而有所感动，只见她秀眉弯弯，秋波如水，瑶鼻樱唇，明艳照人，不禁微微呆了一呆。 “暮颜，昔日你那戏言可还当真？”凤歌心神荡漾，不由得别开脸去。 这一下晓菲只听的膛目结舌，更不能开口了，昔年那少年往事，她怎么会知道秦暮颜跟他说了什么话。 “不知为何，这些年来，我一直怀念那短暂的时光，那些美丽的往事索绕心头竟是越来越清晰。我一直以为你会来找我，却一直不曾等到你。”他偏了偏头，目光竟似不着于任何一处，似是在回忆旧事。 晓菲只觉脑际一片混乱，想不出一句措词回答，她轻咳一声：“呃，教主。。。。” “暮颜，你怎的如此生疏？”凤歌讶异地看着她姣好如玉的脸庞，那眼神里有着赤裸裸的爱恋：“可还记得以前你一直臭小子臭小子的称呼于我，我还曾跟你急，今日却又如此见外，你。。。。” 晓菲暗想这人有毛病啊，人家不屑于他，他偏还要人家骂着称呼他，真是怪人。 她樱唇轻启：“教主，彼时我年幼好玩，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如今你已是堂堂一教之主，声势显赫，武林惟首，而我已不复当年了。” 凤歌认真的盯着她看了一会，方叹出一口气：“是的。我们都已不同了。暮颜，昔日你武功卓绝，护着我一个毛头小子。今日你居然武功全失，但我总算有了保护你的能力。暮颜，你昔日曾戏言，让我功成名就后就以身相许报你的救命之恩，当日我恼你，骂你，你知道么，其实我心下是喜欢的。” “教主。。。。”晓菲的头要炸了，秦暮颜居然要一个小子对她以身相许，估计她也真的是太好玩了些吧！在古代这种戏言怎能信口开河，会害死人的！ “叫我凤歌！”凤歌打断她的话，语气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凤歌。。。”晓菲顺着他的意改了口，叫名字还是比凤教主长凤教主短来得顺口些。凤教主，凤教主，叫得她浑身起鸡皮。 “暮颜，你可知道，你是我这些年来坚持的支柱。每当我快要倒下去时，我总会对自己说，凤歌，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成为了一个强者，这样有一天暮颜她才会有地方可以依靠。暮颜，我终于做到了，这一切都是因了你。”陆晓菲看凤歌眼中真情流露，不由得动容，秦暮颜总算还有一个真心爱她为她着想的人。她泉下有知想必也是瞑目的。 “凤歌，你这又是何苦？” “暮颜，为了你，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就等着你有一天奔来我这里，对我说，凤歌，我来了。我相信有一天你终究会来。” 是啊，人是来了，不过是被绑来的。晓菲心里说道。 “凤歌。。。。我。。我有点累了，想先歇息一下。”这样子纠缠下去可没完没了。 “好，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你且安心休养，不用担心其它，有事你可直接来找我。” 凤歌唤人进来，晓菲对凤歌点了点头，唇角轻浅扯起淡然一笑，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清新脱俗。凤歌不由得痴了。 晓菲出了房门，才觉自己全身冷汗涔涔，手脚俱是冰凉。这比她参加高考时付出的脑力劳动还多，虽然她也没说什么，光是坐在那里都已经够她受的了。 凤歌看着佳人离去的娇俏背影，心下恍惚，这还是之前骂他臭小子的那个秦暮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