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慕西门的剑
洛阳城中,桃花依旧在飘落。空气中弥漫着一缕暗香。 慕西门静静地站立在长街上,一袭白衣,涤然出尘。与手中的乌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目视着黄 袍剑客消失在长街的尽头。然后忽然道。 “既然来了,何惧一战。” 慕西门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却清晰的传入了长街上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所以长街上的每一个人 都扭过头来看着他。 就在慕西门的附近,卖糖葫芦的驼背大汉也连忙用手支撑着耳朵,接道:“糖葫芦一个铜板一窜, 请问客官您要几窜?” 慕西门皱了一下眉头,道:“不想死就赶快离开” “唉,你这人真奇怪,我卖我的糖葫芦。跟死又有什么关系。” 驼背大汉奇怪的看着慕西门,摇了摇头后,转身就想离开。不过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的后背上,忽 然爆射出无数道细小的银针。 慕西门刚才感觉到了几股杀气。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驼背大汉也是一个杀手。 慕西门剑未出鞘,却快速的在自己身前画了一个圆圈,紧接着又一个圆圈,连着画了两个圆圈以后 ,才将几十枚银针扫落在地,此时,驼背大汉后背一躬,一个如鸡爪一般的铁钩从驼背上射了出来, 直掏慕西门的心脏。 在铁钩前行疾驰的同时。驼背大汉一招倒撞金钟。将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桩子反手轮了过来。 慕西门连忙翻身而起,脚踏铁链快速的往前迈了几步,然后在空中一个前空翻,乌剑出鞘,一尺剑 尖直直的在驼背大汉的脑袋上划了过去。 剧痛令驼背大汉的身子一阵的拘挛,他想要惨叫,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舌头已经左右两半了,不单单是 舌头,就连咽喉,鼻子,跟整个脑袋都两半了。 血雾飞溅,如孔雀开屏,沿着一条环形的弧度激射而出。鲜艳的血色经过阳光的折射,映红了五个 人的双眼,五个人就站在慕西门的面前。宛如暗夜幽灵一般,忽然就出现了。 “好剑” 说话的是一个红袍老人,红袍老人的手中也拿着一把剑。一把阴寒如秋水的剑。 “我知道” 慕西门看着手中的乌剑,没有抬头。 “杀了你,我会把你们合葬在一起” “为何杀我” “你帮了不该帮的人” “可我已经帮了” “所以你必须要死” “你很自信” “恩,” “老是一种阅历,但不代表一种力量” “也许” 红袍老人没有在说话,而是挥手做了一个动作,随后与身边的四人共同的往前垮了一小步,五个人 的动作整齐划一,从提膝到抬脚,再到落地,齐刷刷的动作,及其的具有压迫感。 五个人,红袍老人,紫衣女子,锦衣公子,还有两位腰身妙曼的黑衣人,他们的动作配合的天衣无 缝。无懈可击。 慕西门面对着他们五人,往后退了一步。而他们五人却忽然出剑,分刺慕西门的周身要害。 一柄剑如龙游四海,剑尖左右轻颤。扫向慕西门的咽喉。 一柄剑如羚羊挂角。剑尖由下至上,撩向慕西门的手筋。 一柄剑如飞花逐月。剑尖一分万千,点向慕西门的经脉。 一柄剑如回风舞雪,剑尖飘忽不定,销向慕西门的双膝。 一柄剑如长虹贯日,剑尖一沉不变,刺向慕西门的气海。 慕西门面对着五柄长剑,宛如面对着千军万马一般的沉重,他面对着五人的剑势,猛然的将长剑撩 起,左手一拍剑尾,剑鞘顿时如出海的潜龙,直射锦衣公子的面门。而他的人却快步的往后退去。 这五人之中,那位紫衣女子的反应十分的迅速,她见状后连忙一个小滑步,举起长剑急刺慕西门的气 海。而慕西门也是扬手举剑,将鱼肠乌剑搭在了紫衣女子的剑尖上,随后手腕翻动,一个粘字决,缠 住了紫衣女子的长剑。顺着剑势往回一引,将紫衣女子的步伐带动的往前踉跄了一步。 而此时,慕西门握剑的手却忽然松开。一个翻腕,猛然的一推剑柄。将长剑当作暗器推入了紫衣女 子的心脏。 剑入肌肤,如针入棉絮,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可见鱼肠乌剑之锐利。 在紫衣女子旁边的红袍老人见状后,神情震惊了一下,连忙一个大跨步夺了过来,在慕西门的右侧一 跃而起,以一招仙人指路,对着慕西门的脑袋就直直的剁了下来。 慕西门本能的往旁边一个侧身。然后快速的往后跃起,不过在他跃起的同时,却一把抓住了紫衣女 子握剑的手,连带着紫衣女子也一起往后跃去。随后便以紫衣女子的手腕,迎向了红袍老人的长剑。 “噗”的一声,长剑劈下。腕断而血溅。紫衣女子的手腕毫无悬念的断去,就像是案板上的萝卜一 样的脆弱,连骨骼于铁器摩擦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便断为了两节。 紫衣女子虽然被慕西门用长剑贯穿了心脏,不过现在还没有立刻死去。当她见到自己的手臂被剁了 下来以后。竟忘了惊呼,也忘了疼痛。她惊恐的握着自己的断腕,如滩烂泥一样的软在了地上。一脸 的不可置疑的神色。 紫色的长衫,包裹着她柔嫩如剥葱一般的肌肤,此刻她软在地上,如小鸟一般的楚楚动人。 天下间,竟然真有男儿可以无视她的美色,对她痛下杀手。她不相信,致死也不相信。 ‘嗖、嗖、嗖’另外三人从紫衣女子身边一跃而过。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继续的刺杀慕西门。而此时 慕西门从手中的断腕处,接过长剑,猛然的往后一个滑步。躲过了锦衣公子又刺来的一剑后。便快速 的掰下手中的断腕,紧接着一个鹞子翻身。倒退而去。 在慕西门翻身的同时,手中的断腕携带着一缕破空之声,向着锦衣公子的脸颊砸去。锦衣公子本能 的往旁边一侧首。断腕紧贴着他的鼻尖划过。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沿着他的鼻翼,穿入鼻孔。 而此时,慕西门双足点地。连一个回龙倒穿,将长剑反手往上一撩,以四十五度的夹角斜斜的划向 锦衣公子的咽喉。剑身迎着日光如雾如匹如练,又宛如泼出去的一道水幕,嗖的一声。就撩了过去。 锦衣公子刚才因为要躲开断腕,而扭过去的脖子还没等扭过来。便感觉到自己的胳臂,前胸,以及 脖子上就像是有条毒蛇在快速的爬过一样。一根根的汗毛都被激的跟跟站了起来,胸口上的肌rou一紧 续而一凉。前胸之上便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嗖嗖的冷空气,直往自己肺叶里钻。止都止不住。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因为自己淘气而掉进村外 小河的冰窟隆里一般。大口大口的冰水灌进了自己的胃里,从里头凉到了外边。 慕西门双眼犀利如电,紧盯着红袍老人他们舞动着的剑尖。分析着他们剑势的走向轨迹。而红袍老 人他们三人的三柄剑,连绵在一起,演化出一种新的合击之术,连番的往前绞杀而去,或是上中下三 路,或是左中右三路。完全的封死了慕西门前进与躲闪的空门。逼得慕西门只有往后退去。 剑道合击,果然可怕,空门中隐藏着杀招,杀招内暗含着变化。 三柄剑,如毒蛇吐信,招招式式不离慕西门周身三寸处。剑尖上吞吐出来凌厉的剑气,割裂了慕西 门的胸前肌肤,有血流下,如蚊蚁在爬。痒痒的感觉,令人想要抚摸一下。 但是生死在前,分神就等于又替自己营造了一位对手。 慕西门不敢分神,红袍老人又何尝不是呢?现在他们的力量旗鼓相当。 如果红袍老人他们的步伐再快一点,那么慕西门已经死在了他们三人的剑气下。 如果慕西门的步伐再快一点,那么慕西门便会躲开红袍老人他们的剑气。 但是他们的速度,都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如果可以,谁希望看到对手活蹦乱跳的。 鲜血染红了慕西门的白衣,如朵朵桃花绽放。血腥掩盖住了花香。让人的神情更加的暴戾。 长街有风,柔柔细细,将血腥与花香慢慢的推散开来。一条黄皮老狗使劲的耸动着鼻子。殷红的舌 头垂下道道涎液。它没有看慕西门,它看的是锦衣公子身上流出来的那一大片污血。 慕西门也没有看它,因为他们之间的世界是无法交接在一起的。 除非慕西门死了。黄皮老狗替他收尸。大餐一顿。 但是慕西门没有死,在这一刻,他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因为他找到了破解剑道合击的门径。 有剑轻鸣,如龙吟九天。 一剑之中,隐含着慕西门无敌的意志。那是一种一往直前的信仰。 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杀无赦。 慕西门的右手忽然撩起了长剑,快速的往前撩去。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荡开了右边这黑衣人的长剑。 而慕西门在荡开这黑衣人长剑的同时。长剑又挽了个剑花,使劲的撞在了中间那红袍老人的长剑剑锋 上,红袍老人的长剑一阵的颤动,被震得嗡嗡作响。几欲脱手而去,顺着慕西门的力道也往左边划去 。而左边这位黑衣人一见同伴的长剑划了过来,本能的往旁边一纵。空门咋现。 当中间这红袍老人的空门刚一现了出来,慕西门便快速的往前跨了一步。双手握剑配合着腰力,使 劲的反肘往上一撩,长剑便从红袍老人的双腿中间划了上去。 “噗”的一声,鲜血飞溅,那种声音就宛若大漠上的风啸。空洞苍凉。 慕西门不退反进,迎着一团血幕,从红袍老人的当中穿了过去。红袍老人被劈开的两半身子,被慕 西门的衣袂带的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才轰然倒地。肠子和五脏散了一地,落在长街上的板砖路上分 外的刺目,大片大片的红,冒着热气。缓缓的向着四周蔓延而去,而它给人的感觉却更加的寒冷。 此刻的慕西门的身上沾满了鲜血与粪便,血珠顺着飘逸的长发,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肩膀之上。冰冷 的眼神扫过来时,真如浴血归来的修罗一般的阴森。止不住的让人在灵魂的深处感到战栗,如此血腥 的场面。刹那之间便击溃了另外两位黑衣人的信心。那二人二话没说。转身一跃。纵了几纵后便隐没 在了楼角深处。 慕西门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嘴角上勾勒出一抹轻蔑的弧度,然后他将目光落在了紫衣女子身上。 紫衣女子的躯身已经僵硬,丹凤妙目中失去了她一笑生百媚的光泽,她跪在长街上,表情惊讶的看 着慕西门,慕西门阴沉的双眼目光忽然变得一柔。他走上前去,伸出右手在她的脸颊上抚摸了一下。 “柳叶双眉樱桃口,也算是个美人了。” “噗” 鱼肠乌剑离开了紫衣女子的胸口。随后在慕西门的嘴角处静止。慕西门轻轻地吹落掉剑尖上所残留 的血滴。 风。轻轻推起他的长发。 他的白衣如雪,神情亦如雪。 紫衣女子的尸体在他的面前慢慢的倒下。鲜血慢慢的渗出了她的心脏,滋染着她身下的青石板砖, 道路两旁的尸身已经冰冷,断肢折剑的铺满了一地。 长街,长街寂静。 长街上只有风声。还有黄皮老狗舔血的哧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