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焦心
“喂，我是李玉，你哪位？”李玉完全没有看到后面被她吓到目瞪口呆的堂姐堂妹们，也没有发现，她现在的动作是多么的熟练和标准，从来都没有用过电话的她，显得多么的另类。更没有发现，她讲电话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不是应该问找哪位吗？这就是多年使用手机的后遗症啊。 “李玉？哪个李玉，我找李成安，帮我叫一下！”对面的人显得疑惑万分，说完之后，明显的还可以听到那边传来小声的说话声，怎么小娃儿也开始耍电话了呢？ “哦，安爸爸不在屋头，我帮你喊淑芳幺幺嘛！”对方本来也只是打电话到李成安家中让李成安用村里的广播通知一下，等会再打回来，所以，叫谁也无所谓，李玉话才落，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劲说好的声音，没办法，钱难赚，电话费也满贵的。 “淑芳幺幺，接电话。”李玉放下话筒，失望极了，却还是小跑步的去找在外面砍猪草的章淑芳。在李玉家乡这边，一般都不是叫堂叔堂婶什么的，都是叫什么什么爸爸，什么什么大妈，小一点的就叫幺幺，加上姓再叫幺幺就是那些年纪比较小的村妇，不过一般来说是比较不亲的那一类，呃，就是普通邻居吧。谁让李家坝都是李家人呢，真要分个亲疏，还真够难分的。 章淑芳快速的跑了进去，李玉慢慢的晃着，看着外面有些刺眼的光茫，歪着头，有些自嘲的笑笑，她好似有些担心过渡啊。这个位置不是应该由她的爸爸来担任吗？她的爸爸知道他的儿子将在这一天出生吗？也许知道吧，也许不知道？ 那么，她呢，她出生那一天，她的爸爸在她的mama身边吗？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帮助mama离开爸爸，不是因为她讨厌谁，而是她一直都知道，mama嘴坏，爸爸脾气暴，彼此需要一个拥有容人雅量的人来陪伴，两人在一起只会碰得遍体磷伤，这是她前世从小到大都亲眼证实的事实，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抱有一点点希望呢？ 希望她的生日的时候会有爸爸mama一起相陪，可以不要蛋糕，不要礼物，新年的时候可以一起平平安安的吃团圆饭，可以不要压岁钱，不要新衣服，两人少少的相处可以不要吵架，不要打架，即使相敬如宾也能谅解，可是这一切，一切，只是做梦，梦中都不会有的东西，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不是重生就可能改变的，李玉知道，如果让她的爸爸mama人生重来，肯定是希望没有遇到彼此吧。 眼眶有种热热的感觉，她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哭呢？不是带着二十多年的记忆，不是早就知道了结果吗？李玉啊，不要期盼，不要贪心，要学会坚强，要记住，还有婆婆和弟弟需要她，所以她可以让爸爸早点拥有阿姨，早点生小弟，也可以让mama早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那么她呢？她应该怎么办？她想要的谁来给她？ “玉儿啊，不进去嘛，就你一个人在这里，进去耍啊，跟雪儿和燕子一起看小人书去。”章淑芳的即时出现，打断了李玉的思绪，李玉这个人就是这样，平常有些没心没肺，有的时候却有些钻牛角尖，所以这时候，最好是有人能够打断她，她也就不会老是抱着那些想不透的问题一个劲的烦了。 “晓得，淑芳幺幺，你去忙嘛，我马上就进去了。”被打断的思绪，让李玉一时还分不清楚在何处，嘴里虽然下意识的回答着，脸上却笑得恍惚，那种掉入历史的感觉，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章淑芳根本就没有发现李玉的不对劲，听了李玉的话，也仅止是摸摸李玉的头，感叹小女孩的听话，自家那个大上三岁多的也没有她一半的听话，每天都跑得没人影，吃饭还要找，有人来找她玩也就罢了，不然李家坝都被她钻遍了。 “芳儿，你去喊玉儿一起来耍要不要得，我们躲猫猫去。”李雪比起李芳来更加没有定性，李燕能认的字还没有李芳多，李芳沉浸在新骗来的童话故事书里，哪里有时间去帮她们认字念故事啊，李雪以最快的速度翻了一遍，连猜带蒙，其实还是不理解，最后实在是不耐烦了，打算玩游戏去。 “喂，别乱扔啊，这还是新的呢！”李芳连忙到处爬着把她们带来的三本连环画给找到，同时暗中决定，以后再也不借给这些人看了，看看吧，竟然还有一本卡在椅子下面，弄的脏东西擦都擦不掉，才不给她们看呢，一点也不知道爱好（珍惜）。 “芳儿在干啥子？”李玉不再盯着电话看了，但是耳朵却还是坚起来，不放过电话那边的任何声音，可是，平常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的，为什么今天感觉过得特别慢呢？几次抬头看到淑芳幺幺家的那一个大挂钟，就好像坏了一样，半天也走不到一小格，李玉不得不为自己找点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了，不然，说不定她真的会跑去问淑芳幺幺她家的钟是不是坏了这种蠢到极点的笨问题。 “书……脏掉了！”李芳双眼含着两泡泪，可怜兮兮的看着李玉，小手指还拽向罪魁祸首，证明弄坏书的人绝对不是她。 李玉拧着小眉头，接过书，昨天才拿到手的新书，怎么变成这样了，翻开的书而上面印着一个正方形的泥印，可能因为使力太大，都有些破损了，想擦掉更是没门了，李玉珍惜书，只要在她手上的书，她都喜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这也是为什么李芳看到这书变成这样会有这个反应，李玉才重生回来的时候，李芳最大的爱好就是撕书，这习惯可是李玉花费了不小时间给改过来的，不但如此，还让她改邪规正，学习爱书，看今天的情况，结果还不错。 看李芳还一直盯着她，李玉拉了一个板凳，找了一个高处把书放好，向着李芳摇摇头：“下次，我们放家里好了。” 李芳使劲的点着头，她绝对赞成，才不要带来给她们看，她们一点也不知道爱好，会弄污，弄烂。 呃，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故意跟李玉做对一样，平常三五天都不一定有一个电话，但是今天却仅仅是上午都来了三个电话，每一次李玉都连滚带爬的冲过去，唯恐她不能第一个知道弟弟的消息，但是每一次结果都跟她的愿意相反，全都不是找李玉的，甚至听李玉接电话第一感觉就是，怎么小孩子也去玩电话了。 中午的时候，淑芳幺幺带着几个小家伙吃饭，李玉也是心神不宁，总是往歇屋里看，看得章淑芳和李成安都一个劲儿的摇着头，这小家伙啊，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才好呢。没见过哪一家有弟弟meimei上面的兄姐会这么兴奋，不发小脾气就上好事了，多一个弟弟meimei，就表明以后什么东西都要分他一份了，还要发挥jiejie应有的本份，照顾弟妹，试想想，有几个孩子会喜欢呢？ “玉儿，先吃饭哦，吃完饭再去守电话去！”李成安仍不住笑话小女孩，得来的却是老婆的白眼，只得乖乖的低着头吃起饭来，李成安可是除了李大伯之外，她们家里排行第二的气管炎啊。 李玉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脸粉红粉红的，天啊，她的脸皮咋越来越薄了呢？这点小事都承受不住了？ 习惯了午睡的人，突然间哪一天不睡，那滋味，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受，这个时候的李玉就在受苦受难着，而没义气的李芳，已经在变小猪了，李玉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床上，堂叔家的电话装在歇屋，堂叔家怎么说也是村长，日子勉强好过一些，歇屋装上了一大扇玻璃窗，不过是那种老式三格样式的，还是木框，不是后代的那些铝合金之类的，这东西现在在李玉的家乡还看不到呢。 有了这一扇大窗户，在这房间里，光线比起陶屋来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淑芳幺幺经常把窗户打开，那些小淘气包竟然搭着凳子就在窗户下翻上翻下，明明门就在不远处，真不知道他们在淘些什么！ 地板上扫得干干净净的，今天上午的时候，大家也是在这里玩，而这个时候，原本热闹的房间，只有不大不小呼吸声，包括章淑芳和李成安在内的两个长辈也去午睡了，只是李玉犯了犟性子，怎么也拉不走，一定要守电话。 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个劲的点头，章淑芳看着这个样子的李玉忍不住摇头叹息，这玉儿啊，什么都好，性子也文静，又聪明，又听话，可是就是犟了一点，才点点大个娃儿就是想做啥子哪个也说不通，真不晓得是好是坏呢。 伸出手来，章淑芳打算把李玉抱在床上去睡一下，小孩子家瞌睡起来了不睡怎么行啊，李玉动了一下，即使章淑芳动作再轻，但是做为重生人士的李玉，早就不是原本的单纯小孩子，心中有事，总是睡不踏实，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 “淑芳幺幺，我不去睡，一会就好，要是我妈打电话回来，我听得到。”李玉一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挣扎，即使章淑芳是个大人，也犟不过发起横来的小李玉。 章淑芳正打算说些什么，电话声音突然间传了过来，两人的动作全都一疆，还是李玉反应快，一溜就下地，然后冲向了放电话的柜子，前面有一张椅子，两三下就爬了上去，抓起话筒，就始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