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自已算计自己的后果
丞相府今日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入府后直接寻了欧阳烨，在书房内谈事，一个时辰后方才离开。 欧阳烨推开窗子望着窗外大树上未落的白雪兀自出神，直到欧阳霖匆匆行至门前方才回过神，又将窗子关上叫儿子进来。 “爹，刚刚谁来了？”欧阳霖自府外回来，就瞧见一个穿官服的人正巧出了相府的大门，离的有些远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和官服的品级。 “怎么，你有事？”欧阳烨心知欧阳霖不可能没事往他这里跑，估计是看到刚出府的官员。 “众位大臣私下里议论要请人带头领着文武百官入宫觐见，这么长时日来皇上一面不露，很多人都非常的担心，至少也要见皇上一面，好心里有个底。”欧阳霖说到此处看向自己的父亲，要请人领这个头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这可不是件小事，弄不好是要担罪名的。 “已经有人来过了，就在刚刚，你应该也看到了。”要不然不会行色匆匆来找自己，欧阳烨解释了刚刚欧阳霖问出的话。 “那依爹的意思怎么做？”欧阳霖不怎么乐意别人拿自己的父亲当枪使，挡在别人的前面，要是出事了第一个遭殃的就会是父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爱谁做谁做，他是不怎么赞同父亲去的。 “这件事想必你也能分析出利弊。”欧阳烨轻叹一声道：“为父并不想去。”话语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既然不去那就装病，量那些人也不敢真找上门来抬了父亲去面圣。”欧阳霖想到了最简单直接而又行之有效的办法，虽然拙劣了一些确是屡试不爽的好计策。 “朝中除了我身居丞相之位外在无他人能够接此重任。”欧阳烨明知去不得可又不能当面回绝众位同僚的请托，说自己不去，实在难为。 “朝中能与爹同等地位的就只剩下武将了。”欧阳霖面露惋惜道：“如今有能力胜任的武将都不在朝中，分到各地镇守边关去了，轻易不得回京。”这也是他主张父亲称病的主要原因。 欧阳烨微颔首道：“如今整个朝堂已经成为了文官的天下，武将即便在京中任职的也说不上话。”除了要军军饷粮草外武将屁事不管，要不是他压着一众文官。朝堂之上早闹翻天了。 “这样一来就更不好推脱。”眼下情势已经逐渐趋于紧张状态，这个时候出头相当的不明智，欧阳霖心里几番思量。 “看来是有人等不及了。”欧阳烨眸光一闪心道到底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想出这样的方法，还是两者皆有此意？ “也就是说称病起不了任何作用？”欧阳霖也能想到这背后是谁在授意。问题是牵扯到自身的利益，欧阳家绝对不能当别人的踏脚石。 “那到未必。”欧阳烨话锋转的极快，“那就要看这病是真还是假，真的自然好说，若是假的不光要被朝臣指责，更有甚者落得个胆小怕事的名头，日后丞相这个位置有可能做不长。” 丞相府家大业大绝对不能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不仅毁了名声还要牵连欧阳烨父子日后的仕途。 “爹的意思是……”欧阳霖简直都不敢去想父亲话中的含意，万分诧异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在外面装的像一点，哪怕人人都知道我欧阳烨在装。只要不挑明了说，谁又能奈何得了我。”欧阳烨已经打算好了，这滩浑水是绝对不能趟的，他敢拿脑袋担保，皇上现在肯定好好的。绝对没到卧床不起的地步，所以他要做一件事，推掉有心人的精心算计。 “是，我明白了。”欧阳霖知晓父亲特意叮嘱自己的用意，心里虽然极不忍心，却没有更好的办法阻止父亲。 适隔两日又下了一次小雪，路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加上天气寒冷，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结了层冰壳，天冷路滑再所难免。 欧阳烨就在这一日例行上朝又下朝，当着百官的面摔了一跤，这摔的那就一个瓷实，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有经验的不用看就知道这是摔骨折了。 这下可好，幸好还未出宫，跟着的小太监一看不好马上招呼站岗的侍卫，把丞相大人抬到离的最近的偏殿去，连忙小跑着去太医院请接骨的太医前来。 欧阳烨的这一跤摔得另众位大臣一个愣神。愣是没有缓过劲来，这怎么走的好好的，怎么就摔了一跤，而且还给摔骨折了，这是吹哪门子邪风呢，居然吹到丞相大人身上去了，好家伙那得有多疼，光听声就让人胆颤。 而有些人的脸色瞬间青白交加，好在还记得这是在宫里头，心底窜起来的那股邪火好容易强压下去，要不然非得当着众位同僚的面发飙不可。 欧阳烨这分明，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每天上朝都没有事，怎么偏偏就在前一段时间去过丞相府后，今天就这么寸，这么巧的摔了一跤，好好的计划被欧阳烨这么一搅合又要胎死腹中了，叫人怎能不恨得牙根痒痒。 无论大臣们心里面是如何想的，现在这个时候该做的都不能落下，纷纷移步偏殿看望丞相大人的伤情，严重到了哪种程度。 太医来的很快，毕竟是当朝丞相，还是在宫里面出的事，太医们不敢耽搁时间，提了药箱匆匆赶来，一来就是两位太医，太医院唯恐考虑不周，怕丞相大人不仅仅是摔了一跤的问题，为防意外发生，特意派了两位精通所有病症的太医前来，一定要把丞相大人医治妥当。 太医们一进入偏殿，满满一屋子的大臣，都在外厅候着，见太医来了忙让开路，让太医过去看诊。 欧阳烨这一跤摔的不轻，经太医检查之后宣布，丞相大人是摔伤了右侧大腿骨，其他到也没什么，只是这接骨之处有些不怎么方便。大腿骨这种地方要接骨一个人肯定弄不了，得有人按着欧阳烨，不让他因疼痛胡乱挣扎，再有两名手上功夫了得的太医一上一下确定骨头位置后快速接上。抹上促进骨头愈合的伤药，紧紧缠住再打上夹板，这伤至少要养个两三个月才能自行挪动。 一众官员听后一时吃惊不小，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两三个月后才能自己稍稍挪动，这还没说什么时候能够下床，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完全痊愈，就要看自身的愈合力怎么样了。 欧阳霖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疼得满头上汗却仍咬紧牙关强忍着的父亲，一时心里酸涩难当。他知道父亲想要找个正当的理由称病。哪里会想到后果居然这么严重，这要是真好不了瘫在床上可怎么办？ 太医处理好欧阳烨的伤，开了一日天次的汤药，还有需要外敷的药膏，再就是叮嘱几个应该注意的事。便提了药箱回太医院去了。 欧阳烨刚接上骨，不能移动，李德胜赶到时已命人抬了能够平躺的软轿，问候了一声便让人小心抬着欧阳烨回府，宫里是不允许留外臣的，这是规矩。 “可恶！”沐荣气急败坏的摔了手里的墨玉把件。 “欧阳烨这个老东西，对自己当真能狠得下心。”宸演之咬牙切齿道：“竟然挑百官未全部离开的时候。真是好算计，连自己都能算计进去难怪丞相之位做了这么多年。”要真比起来自己不一定能比得过欧阳华，欧阳烨这人狠得不惜一切代价的劲，委实叫人惊叹。 “欧阳烨伤了，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沐荣焦躁不安的询问：“总不能真把受伤的欧阳烨抬到龙华殿外吧。”那样做的话不知要受人多少指责与唾骂。 “抬，怎么抬？”宸演之气愤之余反到平静下来。他到是真想抬着那个老不死的进宫面圣，要不是碍于官声，早想让欧阳烨好看。 “那我们的计划又要泡汤了。”沐荣现在骂都骂不出来，满身疲惫的靠坐在椅子上，对着窗外的白雪发呆。 “我们策划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怎能就此轻易放弃。”宸演之不甘心，没了欧阳烨难道事情就办不成了？当真是笑话，他到要让欧阳烨好好睁大了眼睛看着，事情到底能不能成。 “没了丞相的名义，你想让谁打头阵？”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谁人愿意去干，但凡有点脑子的定会选择跟欧阳烨同样的做法，方法无疑是笨了一些，重要的是好用，不是吗？ “这件事看来的推迟两日。”宸演之打算另招人手，参与到其中的朝臣越多越好，才有可能成事。 沐荣扬了下眉角没有说话，任宸演之去谋划。 宸演之不去管沐荣怎样想，他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计划上。“不急在这一时，等等再看。” 宸演之却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次等等看，沐荣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反正自己说什么宸演之都不会听，算了由他去吧，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丞相府，欧阳霖紧绷着个脸，一脸严肃的坐在欧阳烨的床边，眼睛盯着父亲受伤的腿，一阵无言。 欧阳烨自回府以来，先应付完和宁公主这个儿媳，然后是哭花了脸满是伤心的柳姨娘，好容易喘口气，自己的儿子又没个好脸，没好脸就没好脸吧，你能不能不要对着自己这么看，怪渗人的，自己可是他亲爹，有多大的仇，看人的眼神都不寻常。 欧阳烨心里烦躁得很，看着儿子这副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你绷着张脸是给谁看，我还没死呢！” 欧阳霖被骂愣住了，一脸的茫然无措，好容易回过神，眼见父亲不耐烦要赶自己走，连忙开口。 “爹，我这不是担心你，也怨自己无能不能为父亲分忧，并不是甩脸色。”他哪敢啊，欧阳霖一脸的愧疚之色。 “行了，多大点事。”欧阳烨没真生儿子的气，“回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你陪着。” 欧阳霖犹豫了会才道了句好，然后回去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欧阳烨躺在床上独自沉思，他没想到这么一摔会让自己接下来三个月都得躺在床上渡过，他一开始是这么计划的，只不过结果有些出乎意料，本来只想弄骨折胳膊或是小腿的，哪曾想没把握住分寸往严重的地方去了。 算了，事情都已经成这样了，说在多的又有什么用，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欧阳烨卧床不起，身边的一切吃用均由小厮阿棋和阿远两人服侍，到底男的方便一些，柳姨娘本想照顾来着，被他拒绝了。他是在养伤，需要安静的环境，女人太吵太麻烦。 柳姨娘看到阿棋和阿远照顾的不错，就没在上前凑趣，回去后找来王妈拿了库房的钥匙，但凡用作滋补效用的东西都往欧阳烨那里送，希望伤能好的快一些。 和宁公主做为儿媳，公公受了伤理应问寻一番，拿出点样子来，又一堆好的补品送到了欧阳烨面前，了表孝心。 欧阳烨没说什么，吩咐阿棋和阿远将不需要的东西都收起来，这么多现在一进也用不完，放到日后兴许会用到。 沐昊宇在自己的寝宫内悠闲自在，平日里装装病，剩下的时候看看暗部送来的信件，偶然批一部分奏折，奏折批得太勤会让人看出破绽。要装就要装得以假乱真才对。 李德胜每日向沐昊宇汇报朝中大臣的一举一动，当然今日要禀明的就是欧阳烨为了不被别人拿来当挡箭牌，毅然决然的对自己下狠手。 这件事当趣闻说与沐昊宇听，惹得沐昊宇当场大笑出声，欧阳烨这下可是栽到自己手里了。 “太医院怎么说？”沐昊宇饶有兴趣的发问。看欧阳烨的笑话可不容易。那老狐狸一向善于把握分寸，很难见一次欧阳烨狼狈的时候。 沐昊宇现在对欧阳烨看不顺眼，就喜欢看欧阳烨倒霉时候，能让自己乐上一乐，也是做臣子应该做的。 “太医说不算太严重，就是摔的地方巧了点，养几个月就能够恢复。”李德胜不放心亲自去了一趟太医院详细的问明情况。 “便宜他了。”沐昊宇有些可惜道：“要是能摔个半瘫生活不能自理，那才叫有趣。”到时候自己微服出宫前去丞相府看看热闹，足够自己乐上好些日子的。 李德胜站在一旁脸上挂着笑意，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