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杀死小雪？
日出东方，太阳一点一点从东边的树林里跳出来，把光芒洒向这片黑暗与血腥的大地，蜿蜒的公路上静静坐着一行人。 其中母子三人聚坐着小声说着话，吃着东西，而与她们相距15米的地方，罗亚凯和小雪静静坐在一起。 小雪在止血上药，打好绷带以后，脸色好看了很多，虚弱靠在罗亚凯的怀里，两手捆在一起，歪着头看着日出。罗亚凯轻搂着怀里的小女孩，小心的不碰到她的伤口，然后低着头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 那是一种对于生命的无限渴望的表情，怀里的小雪仰着小脸近乎贪婪地望着新出生的太阳，暖洋洋的橘黄色，一点也不刺眼。她眯起眼睛，嘴角微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就像一个初熟的苹果，还带着一点点青涩，却已经足够饱满多汁。 罗亚凯记得自己最初就是因为这两个小酒窝而决定带上她的。 那时候自己刚经历完一场生死战斗，筋疲力尽的逃进城市，结果发现城市里到处都是吃人的丧尸，于是在摸爬滚打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摸熟了丧尸们的习性，找到窍门出来寻找食物。 很巧，在一间小小的副食店里碰见了躲在冰柜里的她，小小的人儿脸都被冻青了，如果自己再晚点进入那间店铺，再晚点解决掉那个女丧尸，恐怕小女孩就要被冻死了。 自己不过是觉得她笑起来像自己死去的meimei，才一时好心带上了她，怎料到她最后竟会因为救自己而死？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她这样无私的信任？ 末世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为了生存可以团结在一起，同样为了生存也会自相残杀，怎么会有这样傻的小孩，竟然能毫无保留的相信另一个才认识不到半个月的人？ 罗亚凯轻轻摸着小雪儿头发，看见她原本安详的表情徒然扭曲起来，太阳xue青筋暴起，额头迅速渗出大滴大滴的汗水，咬紧了牙关，肌rou也紧绷起来。 她现在一定很痛苦吧。罗亚凯无法遏制自己的思想，连身旁手里握紧的匕首都颤抖起来。 很快，她就要变成丧尸了，而自己必须亲手杀掉她…… 自己杀过很多人，末世前的，末世后的，有自愿的，有不愿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而已，就像以前经历过的很多次那样，用匕首轻轻一抹就好。 只需要轻轻一抹…… 罗亚凯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呼吸也急促了。 在他身前，小雪头靠在他胸膛上，紧咬着牙关，浑身的肌rou都绷得紧紧的，皮肤上迅速爬起很多青色的蚯蚓一般的血管，把原本白皙嫩滑的皮肤变的无比狰狞，连手腕上用来束缚的绳子也因为她的动作而紧紧勒进rou里，勒出青紫色的痕迹。 “嗯哼……”她闷吭一声，忍不住张嘴叫了出来，“哈……啊……呼呼……”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罗亚凯左手握着匕首，右手轻轻环过小雪的身子，按住她的肩膀。 “别怕……很快，就不疼了……”匕首缓缓抬起，放在小雪纤细却青筋遍布的脖颈上。 只需要轻轻一抹……就能解脱她的痛苦…… “等等——”公路对面的魏佳突然站起来喊道。 “怎么了？”罗亚凯抬头面无表情地问道——他不希望在最后的这种时候还有人来打扰他和小雪。 “我看她的样子怪怪的……跟爸爸那时候不一样。”魏佳咬着嘴唇说道。 罗亚凯一愣，低头仔细再看小雪，发现她还在痛苦的抵抗着体内的病毒，身上渗出的汗水几乎把衣服都打湿了。 “什么不一样？” “她疼的太厉害了。爸爸那时候……没有这么疼。要不是你提醒，当初爸爸都不知道自己的胳膊已经开始烂了。” 被魏佳这么一说，罗亚凯迅速反应过来，伸手扯开了小雪的衣服，让她趴着在自己胳膊上，另一只手解开了她后背紧裹着的绷带。 随着绷带的解开，两人都愣住了。那个长达20公分皮rou翻卷的伤口，此时竟然没有腐烂，而是开始愈合了？ “怎么会这样？”魏佳茫茫然说道，随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愈合？为什么她能愈合而爸爸就会腐烂？！” 小雪还在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的汗滴滴答答的像下雨一般往下落，滴到水泥地上，迅速渗了下去，变成一个个深灰色的小圆印记。 很快，小雪背后的伤口就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粘连愈合起来，由于没有准确的对位缝针，伤口结成了一长条红褐色的狰狞瘢痕，两边的皮rou混乱的纠结在一起，可以预见瘢痕组织脱落之后，会留下一条很长的难看的伤疤。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毕竟活下来了。 魏佳忽然很恨自己为什么要多嘴，只不过是不想在她死后还欠她一个人情，所以站出来说两句好话，让她在罗亚凯手里多活两分钟而已，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为什么她可以活下来而爸爸就必须去死？！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路边同情的施舍给一个乞丐五块钱，然后再次经过这条街时，发现那个乞丐居然开着自己这辈子都买不起的宝马扬长而去了……失落、欺骗、嫉妒、愤恨的情绪一瞬间涌上来，让魏佳心揪成了一团，酸酸涩涩，疼痛难忍。 她近乎委屈的掉着眼泪，倔强的看向小雪背后光洁的皮肤上那道长长的难看的褐色瘢痕，从右肩一直拖到左后腰，像一条狞恶的蜈蚣趴在背上。 “好，小雪，你这次活下来了，那么我从此就不欠您什么了。”魏佳死死地瞪着小雪的后背。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伤口愈合持续了十五分钟，然后小雪终于停止了痛苦的颤抖，体表的青色筋脉也逐渐隐回皮肤之下。 “小雪？”罗亚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趴伏在罗亚凯臂弯的小女孩颤抖了一下，突然“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刚才伤口愈合与体内病毒斗争这样痛苦的时候，她都咬着牙死死忍着，但此时竟然哭了出来？ 罗亚凯赶紧把她翻了过来，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但没想到在他翻身的同时，小女孩猛地一挣，从罗亚凯怀抱里挣脱，然后伸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头也不回的跑进了树林。 “小雪！”罗亚凯着急的大喊一声，抬腿就想去追，但立刻便被身旁的魏佳拉住了。 “别去！”魏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突然拉住了罗亚凯的衣服，仿佛罗亚凯一走，就会丢下她们一家似的。 罗亚凯果断的拉开了魏佳的手，头也不回的跟着一头扎进树林里。 “怎么会这样？”魏佳茫然的看着自己被打开的手，又看向了路旁坐着的自己的母亲和弟弟，“难道真的抛弃我们三个人了？” “jiejie……我怕……” “别怕仁仁，我会保护你的。”17岁的少女咬着牙，昂着下巴，不甘得望向树林深处逐渐消失了的两个人影，背脊挺得笔直。 “小雪！别跑小雪！到底怎么了？”罗亚凯一边躲闪着周围飞快后退的树木和灌木丛，一边大声喊，也顾不得会吸引来丧尸了。就在得知小雪伤口愈合的时候，他体内的某种“冰冷”就逐渐褪去，此时又恢复成了平常那个普通人的状态。 “该死，小雪怎么会跑得这么快？我竟然追不上她？！”罗亚凯咬了咬牙，一发狠又加快了速度，一夜的激烈战斗后留下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失，肌rou酸痛，头很晕，使不上力气，但即使是这样，罗亚凯也丝毫不敢减慢速度。 他不知道小雪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来，但现在他必须追回她。 小雪的身子似乎在伤口愈合后敏捷了很多，像一只山猫一样，在茂密的树林里灵活的左转右折跳跃翻滚。罗亚凯很快就跟丢了，不得不停下脚步，原地张望起来。 脚下的地势逐渐往上延伸，放眼望去，这些树木延绵不绝往上汇聚，在远处形成一座座青色低矮的小山坡，连绵不绝。越接近山上，树木越发的自然原始，也越来越密集。 忽然，罗亚凯看见了远处有个白色身影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