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午后小楼三两事
第七十七章午后小楼三两事 “嗨嗨!老席,不过什么呀?你发什么呆馁……”甄‘肥’‘肥’不停地在席元龙面前挥舞着‘肥’手,终于将席元龙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不过我相信你终究一定能够把房子做起来!”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相信这个‘女’人可以。 “喔,你这么相信我啊?唉,老实说,做个屋子也真是不容易,把我的家底用得都好或是了——” “好或是?你没扛一屁股债啊?”这‘女’人还真有她的!做那么大一厢屋,不仅没有扛债,还有一点结;余是吗? “哪啊?这不到了这会儿,买头进屋的‘肥’猪都买不起,还是跟人赊账的,就等这批货卖钱给她了。”不过这批货比自己预期的要多了十几两,这么一来,家里还是可以结余不少的。 “你这是在跟我哭穷吗?”席元龙好笑地问。 “啥?哭穷?跟你哭有用不?要是有用的话,我大声点哭,看看你是否能多给我点……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乱’扯了,说正经的啊。你那六十两我一时半会儿的还还不了,先欠着,不过你放心,三个月之内一定还你,而且一个子都不会少你,行吧?” “不行还能咋的?就算是把你卖了也卖不到六十两啊——”席元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道。 奇怪,甄‘肥’‘肥’这次没和他争,只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对了,老席,你长期在苏京,你晓得在哪儿可以‘弄’到天麻子吗?”前些日子听人家说收什么天麻。这不这季丝也快结束了,也是时候开发点其他的财路了。 “天麻子?你要那东西干嘛?”这‘女’人,又要捣鼓些啥? “还能有啥,种呗!”甄‘肥’‘肥’怕他太笨,赶紧加了一句。“为啥种?当然是为了卖钱啊!怎么样,都明了吧?” “你会种那东西吗?”他可记得马回村甚至是上家唐还没人种那东西。不过在大禹的某些地区倒是专‘门’种植天麻茯苓这些东西,难道这个‘女’人又要想开个先例,在这种天麻? “会!不会我干嘛在这拉呔?”笑话,前世她老妈可是收天麻的好手,自家也曾种过大片大片的天麻。而她从小就是泡天麻水澡长大的。她会不会? 不过她想改变传统种植天麻的方式,那种传统的方式经营管理不科学,天麻块茎再生力逐年退化,而且受天气自然灾害的影响大,天麻种植效益不高。 如果采用人工栽培天麻的方式,不仅科学易行,而且可以省却很多的烦恼,加大效益。只是施行起来有点难度。不过等她慢慢‘摸’索一番,应该不是问题。 人工栽培天麻有多种形式,甄‘肥’‘肥’综合决定之后还是选择采用田地畦栽种植。这种栽培方式不同于室内箱栽种植,室内箱栽天麻不受晴雨天气影响,产量稳定,但需要置办铁架和木箱。而且还要消耗水电,不适于用在这里。依着现代的生活水平,顶多可以采取田地畦栽种植。 这种室外栽培不用置办铁架和木箱,投资较省。除了菌材、种源及劳力开支。就没什么需要支出的了。 席元龙错愕,这‘女’人到底还会多少人不会的东西? “额。这你也会?喂,蛮牛。没想到你会的东西还不少嘛!” “蛮牛?怎么又是蛮牛?你有多长时间没这么叫过我了,nn的,我还以为你忘了呢……”甄‘肥’‘肥’不高兴地爆粗口,手使劲地搓一下自个儿的圆脸,骂骂咧咧地瞪着桌上的杯子。 “这……”席元龙从上到下将甄‘肥’‘肥’打量了一遍。“要忘记很难吧?” “哼!”甄‘肥’‘肥’爱理不理地哼了声。对于别人加诸于身上的嘲笑讽刺或是嘛不好听的话,她都自动的选择忽视、最好是无视。 “好啦好啦,别把话题扯远了,我说的那天麻子你能‘弄’到吗?”这段时间家里要看蚕,暂时应该没有时间上苏京,不过幸好离冬麻下子还有段时间,把蚕看看、准备准备菌材都还来得及。 “在如今的苏京城,你要你袖里有钱,什么东西都能搞得到!”这句话丝毫不夸张。苏京作为大禹的第一商业大都市,又与四国毗邻,要什么样的商品货物没有? “这么说你能‘弄’到了?”甄‘肥’‘肥’一拍大手。“嗯,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先把我留意下,第一次种麻子也不知道情况咋样,先意思意思嘛一下。我回去把能够种麻的地辟辟,看看能种多大一点儿,回头再来告诉你。” “你倒还真是不客气!”这家伙,他们好像还没这么熟吧? “尅尅,认识俺的人都知道!”甄‘肥’‘肥’厚着脸皮承认。 “那我帮了你,你是不是理应给我点好处?”他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可不喜欢做赔本的买卖。就算是人情,能讨回点也是好的。 “好说!”人敬她甄‘肥’‘肥’一尺,她还人一丈;人予她一分,她予别人三分。 “前些时候有个大禹丝商在我酒楼里吃酒,我听他同随行人说到说明葛藤粉,又想起你对我说过这东西冲起来很好喝。便上前相询,嘿!这一问还真是问对人了,他随身包袱里还真装了不少的葛粉,我二话不说把它全买下了,就等着你来了……” “你还真‘弄’到了?”这葛粉八成是去年的,一般当年的葛粉最早也得过了深秋才能淘到。不过去年的也没啥,只要没生虫没发霉粉没涩就好了。 “嗯!我不是说过嘛,在苏京没你‘弄’不到的东西。”席元龙有些臭屁地‘挺’‘挺’‘胸’。 甄‘肥’‘肥’心里清楚,这句话表面上是夸苏京,其实他心里是想夸自个儿呢。 “那还等嘛,还不带我去!这么热的天,冲碗粉喝喝好极了!”甄‘肥’‘肥’夸张地‘舔’着自己的嘴‘唇’。舌头满满的在‘唇’上绕上一个圈才收回去。 席元龙将甄‘肥’‘肥’领到一间屋里,从柜子顶上小心翼翼地搬下来一个瓷罐子,那白瓷罐子很大,席元龙愣愣地抱了个满怀。甄‘肥’‘肥’暗暗在心里估计着,这么一灌粉怎么着也有个十几二十斤吧。 “哎哟,我说老席,你至于嘛!就算是有钱也不用这么‘花’吧,你看看,你一个人喝得了这么多嘛,也不怕它长虫!”有钱人都是这么大手笔的吗?可怜她要是买葛粉。一次最多买个两斤。时不时的还得打开盖子看看,生怕它生虫发霉了。 不过用罐装应该比袋子要好点,记得在现代,家里常用那种塑料袋装葛粉。隔断时间来瞧,便会发现袋底被虫子蛀了一个个小‘洞’。粉也被一根根的虫线串成一长串,看着都头皮发麻,甭说吃了! “我也不知道一碗要多少粉,怕不够。干脆将它都买下来了。再说我吃不完,不是还有你的嘛,你那么大的肚子,又那么心疼东西,应该不会让这东西废了吧?” “哟,你倒是蛮大方!”还甭说。深入认识大佬后,发觉这人还真不错。 “只是……你不要三句不离我的肚子,它大是大了点,可碍着你什么事了?!”甄‘肥’‘肥’羞恼的撇过头。这么大的肚子,这么多的‘肥’‘rou’。她也不想的好吗? 再说人家肚上的‘rou’比起刚来那会儿还少了一圈呢,以前自个儿坐下来时肚子有三层。不,好像快四层来着,现如今可只有两层了啊……就是吃饭撑着时会出现个三层而已—— 可怎么着也进步了啊!干甚非要从整体说事,不能从部分来看看呢!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行了吧……那马姑娘,马大小姐,你现在可以冲你说的那东西给我喝了吗?”席元龙弯着腰陪着笑脸。 “把罐子抱上,跟我去厨房。”嘿嘿,从这儿到厨房还有一间,抱着这么个大罐子,也能让他累上一累了! 得罪了她甄‘肥’‘肥’不脱层皮也得放点血! 小小的教训他一下,让这个大佬晓得孔夫子千百年前说的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在某些时候还是有点道理滴! 席元龙不疑有他,乖乖的抱着罐子,跟在甄‘肥’‘肥’身后。 “哇!你看着点路,别昂着头只顾着走……‘门’槛‘门’槛耶——” “啊!小心小心哪,这是楼梯、楼梯耶——”甄‘肥’‘肥’继跨‘门’槛之后又一次扯着嗓子大叫。 席元龙一面抱着罐子,一面歪着身体打量着脚下的路。合身锦衣被罐子拉扯出几道皱痕,一会蹭到上一会又滑下;白瓷罐子滑不溜手,席元龙贴紧双手,仔细不让罐子滑下。干燥平稳的手不一会就覆上了一层薄汗,抓得瓷罐“呲呲”叫,须得借助腰的力量才能不让它掉下来。耳朵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遭受甄‘肥’‘肥’大嗓‘门’的荼毒,别提有多落魄了。 甄‘肥’‘肥’却在背过身偷笑。 “亏这个大佬说他平时多么多么能、多么多么聪明!这是他的酒楼,自个儿搬东西手不顺,也不知让酒楼里的伙计帮搬一下,真是有够孬的!” 不过…… “尅尅,这个样子倒是蛮有趣的!” 好不容易进了厨房,席元龙屁股还没沾凳子呢,就被甄‘肥’‘肥’无情的喊起来了。 “老席,你让我给你做东西吃,怎么也得帮我打打下手吧?”这句话虽然带着商量的口气,可是不容席元龙拒绝,甄‘肥’‘肥’已经一爪子将他钳起来了。 ‘逼’着席元龙到锅‘门’口塞了一把火,将水烧开,然后自己才慢慢悠悠地冲起粉来。 望着锅台上一手抓着把粉对着小盆慢慢撒,另一只手拿着水瓢往盆里不断倒着开水的甄‘肥’‘肥’,席元龙神秘莫测地勾了勾嘴角。 这个‘女’人还真以为能够糊‘弄’他吗? 天真!他只不过是觉着好玩,又想着这些事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做过才愿意试试,可不代表她能任意使唤他! 不过他也没必要跟她较真,也不必觉得丢脸,毕竟她也只是觉着好玩,又不是真的那么不识趣,自己也无需跟她计较了。 再说。要吃东西的是他,自己又没什么事,打个下手还是可以的。 “这粉虽然是陈粉,但是粉质还不错。”甄‘肥’‘肥’没有回头,径自用小勺调匀盆中的葛粉。 席元龙火把好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旁边看着甄‘肥’‘肥’‘弄’。 “哦,是吗?” “这粉洁白细腻、金星闪烁,称得上是上好的葛粉了……来,你端着尝尝。”甄‘肥’‘肥’将小盆合着勺子递给席元龙。 “先凉一会。递到嘴边的时候先吹吹,否则烫着舌头有你受的。”这粉是用泼泼溅的开水充的,一下吃到嘴里舌头怕是都得烫麻了。 “这就好了吗?”席元龙惊愕。她这么抓两把粉撒撒,然后用开水冲冲,再搅搅,就好了? “不然还要怎的?”冲葛粉本就是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啊!一个粉好,一个水开,手上的功夫再好点。把粉调匀点,就可以了啊。 “我是想说只要这么一点粉就行了?”前前后后只见她抓了几小把粉,满满的一罐子粉只被挖去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一块,而她竟让他为了这么点东西端着这个大东西跑了这么久? “是啊,要那么多干嘛,嫌东西用不掉啊?”甄‘肥’‘肥’还在那装糊涂。 “是。你厉害!”你狠!席元龙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也懒得跟她贫。专心的低下头喝着葛粉—— “啊,我忘了——”甄‘肥’‘肥’张大着嘴望着一勺葛粉下肚的席元龙。 “怎么啦怎么啦?”席元龙直觉着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儿。 “呵呵呵,也没啥。就是我忘了放糖了……”这句话一说完,席元龙立即“呕”了一下。将嘴里刚吃下的葛藤粉吐了出来。 凝视着那个表面上不好意思眼里实则有着笑意的‘女’人,席元龙愤愤的咬咬牙。如果说上次还有可能是为了好玩,那么这次他可以确定她是故意要整他的! “你这厨房里有糖吗?没有白糖冰糖也是可以的……”甄‘肥’‘肥’佯装没看见席元龙嘴里的低咒,自顾自地在厨房里找着。 席元龙瞪了她一会,发现她完全没一点愧疚的意思,深刻的了解了这个‘女’人的脸皮厚得弓箭都‘射’不穿之后,也懒得跟她计较了。 从小柜子里拿出糖罐,递到甄‘肥’‘肥’手里。 甄‘肥’‘肥’小心地加着糖,并且仔细地将它拌匀才递到席元龙手里。席元龙戒备地瞅瞅碗里的葛藤粉,又偷偷瞟眼甄‘肥’‘肥’。 甄‘肥’‘肥’双手抱‘胸’,昂着头,好似在说“你不放心就甭吃!” 席元龙稍稍犹豫了会儿,便低下头,拿起勺子,舀起葛粉—— 但见半透明的粘稠的葛粉慢慢地送到了席元龙的嘴里,然后在他未来得及嚼之前,倏的一下滑下了肚……肚子里仿佛有一道细流流过,细流所经之处,凉润爽滑,软腻可口。 不待慢慢回味,便舀出下一口,有点心急地放进嘴里—— 甄‘肥’‘肥’也不吵他,也不问他是否好吃,微笑地看着他将一大碗葛藤粉都吃进嘴里。 况且从他的吃相来看,傻子都知道他喜欢吃,而且喜欢得很! “再来一碗,这次多‘弄’点,你也吃点。”席元龙也没有那个自觉了,老神在在地对甄‘肥’‘肥’招呼道。 甄‘肥’‘肥’什么也没有说,找来一个大些的盆又细细地冲起来。 午后的阳光洒在她饱满圆润的脸上,泛出一抹柔和的光泽。几缕湿发俏皮的布在额侧,与额头密密的薄汗相携的打着圈儿。手上的动作不停,开水与粉的‘交’融间,传递出一串串幽浓的清香—— ………… 傍晚。 甄‘肥’‘肥’与席元龙道别,席元龙亲自送她下楼,在酒楼的入口处,席元龙张口喊住了甄‘肥’‘肥’。 “这个给你……”像是想起了什么,席元龙急忙从‘胸’口掏出一个物什。“上次你我同到苏京时便打算将这东西递给你的,哪晓得就这么耽误了——” 上次就是为了这东西他才追出来,却不成想看到了她在丝厂受气遭冷眼的情形。 也就是在那一次,他清楚地懂得了她生活的艰难和她非同一般的魄力与勇气!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相信他,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相信她! 因为他总觉得一个人、一个‘女’人面对那样的冷遇,还能‘挺’直脊梁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他相信一个人只要有这种风骨,那么她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 慢慢摊开手掌,甄‘肥’‘肥’赫然发现在他的手心处躺着一个扁形的小白‘玉’盒—— “这是?” “‘药’膏!擦你‘腿’上蚂蝗咬的‘药’膏!” 甄‘肥’‘肥’陡然愣住。 ………… “你……你这是咋‘弄’的?”过了好久,席元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咋‘弄’的?喔,这个啊,也没啥,就是被那山蚂蝗叮的呗。” ………… “额,这个蚂蝗叮过后时不时地会觉得痒,刚才在山上时又被洋辣子辣了一口,又痛又痒,怪难受的。可是我又得忍着不能挠,否则被咬的地方很难好不说,这‘腿’上以后也就是这样子了……” “所以你刚才用……凉水洗,就是为了让自己舒服点?”席元龙的声音突然沙哑了起来,看着旁边那个强忍着痛还在勉强微笑着的‘女’人,心口莫名地难受起来。 “呵呵,除了凉水哪还有什么好法子?” …………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自信灼灼地看着甄‘肥’‘肥’的侧脸—— 也许他有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