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柔情一腔针中诉
第一百一十七章柔情一腔针中诉 过了好久,老****才扶着甄‘肥’‘肥’从外面走进来。 老人上了老大马德庆家,跟他谈分稻的事,一谈就忘了时候,这会儿还没回来。星星和‘毛’‘毛’已经睡下了,‘毛’‘毛’听到外面的声响‘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床’,拖着小布拖走了出来—— 甄‘肥’‘肥’下意识地扫了扫四周,没见到阿旺。 也是,忙了一天,他想必是累了。 “娘——”‘毛’‘毛’如。一个小皮球般滚了过来,一下扑入娘亲的怀里。 “娘,你怎么了?很难受吗?”刚睡醒的‘毛’‘毛’语气呢哝,多了几分童趣,少了几分平日里小大人说话的口气。 甄‘肥’‘肥’轻轻揪了揪‘毛’‘毛’的小脸腮,无力的摇了摇头。吐得那么厉害,苦胆都差点吐出来,她实在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那我‘摸’‘摸’——”‘毛’‘毛’说着手脚并用,想爬到甄‘肥’‘肥’‘腿’上,‘摸’‘摸’她的额头。 娘是不是发烧了?她生病的时候脸也是跟娘一样红红的,吃进去的东西也会吐出来。 “‘毛’‘毛’,快起来,别累着你娘——”老****连忙上前将‘毛’‘毛’从甄‘肥’‘肥’‘腿’上扯下来。 “娘,我没事。”难得她小‘女’有这份心,她这个做娘的就算是残了也得爬起来,更何况只是身子有点不舒服而已。 甄‘肥’‘肥’揽过‘毛’‘毛’,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毛’‘毛’头上,舒服的磨搓着。 这个小家伙,总是会在无形中给她莫大的安慰和支撑! ………… 正当甄‘肥’‘肥’眯着眼快要入睡的时候,阿旺端着一碗冒着nongnong热气的东西走了进来。 难道他还没有睡?是为了他手中的那碗东西? 老****走上前,看向阿旺手上端的那碗红红的泛着几片姜的汤水。有一刹那的愣神。 “阿旺啊,这红糖姜汤是……是你做的?”这红糖姜汤,须得提前把姜切片,用砂锅熬水,待水烧开放入红糖,红糖融化以后放入姜片,熬制十来分钟。虽然做法简单,可对于一个庄稼汉子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不过阿旺这傻小子不晓得,红糖姜汤是在人偶染风寒时喝的吗? 甄‘肥’‘肥’不知何时已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阿旺—— “阿旺?” “啊——”阿旺上前一步。双手牢牢地捧紧手中的碗。一会看着她,一会又低头看着碗里的红糖姜汤。 每当他看向那碗亲手熬制的、为她熬制的姜汤的时候,目光中带了丝令人震惊的虔诚! 甄‘肥’‘肥’错愕,心瞬间跳得很快。 “……阿旺,这是……给我熬的?”虽然这碗姜汤闻起来味道有点冲,虽然在汤的表面飘浮着星星的锅烟,虽然她从来不吃姜……甄‘肥’‘肥’还是感动,不可遏止的感动! 除了感动。还有一丝隐隐的、轻不可察地甜蜜…… “额——额额——”阿旺的手又往前了一步。 “阿旺啊,这姜汤是给得了风寒的人喝的,你看……” “娘,‘女’儿嘴渴了,想喝——”没有忽略阿旺瞬间黯淡了的眼神,甄‘肥’‘肥’及时打断老****的话。 “而且……”甄‘肥’‘肥’瞅了瞅阿旺。“这姜汤不仅可以治咳嗽。还能治胃口不开、增进食‘欲’馁!‘女’儿有两天没吃进什么东西了,早就饿死了,说不定喝了这姜汤,立马就能吃两大菜碗饭呢!” 果然。这句话一说完,阿旺的眼睛又亮了。 “这是也是……”显然老****还有点犹豫。要知道这两天闺‘女’吃什么吐什么。喝碗水都得不舒服一阵,把她都吓怕了。一碗姜汤是不要紧。喝一死也没什么害处。可她要是又吐出来,岂不是让闺‘女’遭罪吗? “还有啊,这姜汤能消热解暑、治腰肩疼痛,也能治腹痛、吐泻哦。‘女’儿在蚕房一呆就是好几天,热得人没处钻得,腰酸得不行,那热劲、酸劲到现在都还没散馁……况且不是说能治腹痛、吐泻吗?用到点子上了,不喝多亏,指不定得耗到嘛时候才能好——” “哟——想不到一碗小小的姜汤还有这么多用的地啊!”老****喃喃。“得了得了,只要你喝照就照,娘没话讲!” 阿旺的眼睛更亮了。 她总是有办法劝服别人,让别人心悦诚服地按着她的意思办事。 她又是如此的善良体贴,总是能考虑到别人哪怕是最细小的心思,用她独有的方法周到的解决所有的事! 她又是那么的懂得感恩,对于别人给予她的,即使是再细微的事,她都充满着感‘激’…… 温润的目光悄悄打在了她的身上,阿旺的心头蓦地涌起一抹骄傲,一抹难言的骄傲! 老****忽然定定地瞅着阿旺,用一双看透世情的眼睛瞅着他,仿佛能从他那张刚正的脸看进内心深处。 这个傻小子,最近越来越让他瞧不明白了。 老****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视线在甄‘肥’‘肥’和阿旺身上来回地扫来扫去。脑子一动不由暗暗地想——这俩孩子之间不会真的有啥事吧? 她的闺‘女’她晓得,对人热心,说话爽快,对别人那是打心眼的好。可话说是这么说,她还是觉着她对这个阿旺的事,还是太过上心了点。 不说别的,就说她为了阿旺的事逆着她爹多少次了!想方设法的让他少做点,碰着么事根本不等她爹‘交’代阿旺去做,自己就抢着做。你看看,这傻闺‘女’要不是对阿旺有那么点心思,犯得着为他做到这地步吗? 还有就是阿旺!这傻小子平时像个闷桩蔸,闷不吭声的。可要是她闺‘女’出了么事,就急得像个什么似的。 阿旺很听话,比星星‘毛’‘毛’还要听她闺‘女’的话。不说远的,就讲上一次闺‘女’进城之前给他留的那张画满了鬼画符的纸……她就不晓得上面整了些甚子宝贝,用得着那么小心地折了又折,生怕损了破了的揣进兜里吗? 有一次,她拎着一箩衣到河沟子里去洗。哪成想她前脚刚到河里,正准备蹲到石头上洗衣,突然——卷来一阵风,一股大力袭来,差点将她连人带箩给掼进河里——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本想着大骂一通的,却见阿旺那傻小子像丢了魂一样将箩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往外扔…… 阿旺来家这么久,还从来没做过这么不像话的举动。 直到他翻到他那件磨荒的旧衫,从内袋里掏出那张边角微微皱褶的纸,轻轻地摊开,见它完好无损才慢慢放松下来—— 那时候,她说不出来心里头是种什么滋味。 几分了然、几许安慰、还有……一丝淡淡的隐忧。 抬头,不自禁地笑了。 看那傻小子,怕是这会儿才想起来自个儿刚才犯了什么事吧?慌张地拿起小箩,将散‘乱’在地上的衣服麻利的装进箩里,讷讷地递给她—— 自始至终他都不敢接触她的眼睛! 当天晚上吃完饭,阿旺抢着把碗洗了。 等她洗完澡打算睡觉的时候,阿旺轻轻敲响了她的‘门’。“啊啊哦哦”地跟她比划了半天,原来是要跟她借针线。 她问他要针干什么,并且跟他讲要是有衣服破了拿过来她帮补就是,不需得非要借针线。阿旺一个劲地摆手,别不过,只得将针线拿给他,让他自个儿去拾‘弄’去了。 阿旺拿着针线,满足地走了。不溜烟就进了房,没听见动静了。 睡下不多久,男人说要喝水,她就下‘床’帮倒来着。阿旺的房‘门’正对着厨下,‘门’又没掩实,倒完水回来往回走的她不经意间就瞧见了那一幕—— ………… 昏黄的松油灯,寥寥的散发着微弱的光。不时倾吐出一圈黑烟,传来一缕略微有点难闻的松油味。 灯下的男子缓缓地、战战兢兢地‘抽’着手中的线,眼睛一瞬不瞬,笨拙的拽紧手中的衫子—— 老****将茶碗轻悄悄地放在一旁的小凳上,眯着眼打量着里面的情景。 一条边缝完,阿旺低下头,绕着手指学着老****平时的模样打了个结。细细摆‘弄’了会儿,又将衫子举到嘴边,用牙齿将线头咬断。 老****动容。 没想到,阿旺做起针线活儿来,比她的闺‘女’还要像回事!她闺‘女’虽然也做些简单的针线活儿,可每次都得她这个做娘的来帮她收尾。不是说结打不牢,就是说线咬不断,一堆的事儿。 现如今看看阿旺,一个大男人,忙哪头像哪头!心疼别人,还晓得自个儿缝衣,这要是哪家的闺‘女’跟了他,不愁没好日子过! 还不待老****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阿旺又重新扯了段线,全神贯注地盯着针眼慢慢穿起来。 阿旺眼力虽好使,可无奈手有点抖,手心里满是汗,线总是穿不进针眼里。可无论穿了多久的针,他的脸上一直都很平静,安静中还流淌着汩汩的……喜悦和幸福—— 终于穿上了针! 接下来阿旺的手就愈发的顺了,一鼓作气地缝好了衫子,将针细心地扎进线团里。 阿旺站起身,微笑着抖抖衫子。 老****身体霍的前倾,怔怔地看着摆动的衣衫—— 原来在衫子的里侧,赫然缝补着一个正方形布袋,袋中凸起,轻触中有纸张翻动。三边缠线,一边开口,在其开口处延伸出两条抱叠在一起的长线—— 绕过颈项,牢牢地固定在他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