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败于今朝
“爷爷，世上真的有仙人吗？”稚子蹲在老人膝下，将包袱抱在怀中，双手托着腮帮，歪头不解道。 “当然有哩，仙人啊，就在那缥缈仙山之上，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好不威风。”老头弯曲的食指颤抖着指向天尽头耸立的山峰。 “可是您寻了二十年，为什么从来没有寻到。 “那是机缘未到，仙人都要讲究机缘，我们凡人哪能例外？”老头边整理孙子蓬乱的头发边道。 “我不想找仙人了，我想回去，想陪奶奶……”稚子用手揉了揉眼睛，委屈道。 “混账东西，你想像你父亲那样？”老人将孙子撂在地上，瞪眼怒道。 “我爹就是寻仙死的！”稚子将包袱狠狠丢在地上，撑眉怒吼。 “你……你……”老头气得站起来，折断一支树枝，就要朝孩子身上打去。 “我就要回去，才不要跟着你！”稚子也不跑，叉着腰固执说道。 老头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中的树枝狠狠抽在小孩身上。 稚子毕竟只是六七岁的小孩，身上吃痛，加上又是委屈，只能咬着牙哽咽，他却瞪大眼睛，未曾躲闪，多眨一下，以此表达自己的抗议。 “家里的鸡丢了，奶奶丢了魂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你却还有出来寻仙，我不管，我就不走！” “这是命啊！”老头闻言，双目通红，再也无法下手，枯槁的手臂滞在半空无法落下。 林宇路过，开始当做爷孙间的吵架，没怎么在意，可小孩最后一句话，让他好端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鸡丢了，魂也丢了？该不会这么巧吧！ 方圆十里，就只有之前的那户人家，所以林宇笃定小孩说的丢了魂的奶奶就是之前那个绝望到面无表情的老太太。 他只是偷了两只鸡，要不要整的天怒人怨，还把人家奶奶逼疯了？ 作为罪魁祸首，林宇深深自责，也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就此离开。 于是林宇强作镇定，收起那莫名而奇怪的表情，拦在小孩面前，阻止老头。 “老丈，有话好说，何必打小孩呢？”林宇道。 “年轻人，这和你无关，快闪开！” 才停下手的老人见有人阻止，怒气更盛，又要动手。林宇连忙左右阻挡，心想似乎自己好像在帮倒忙。 “适才听闻老丈说要寻找仙人，小子倒有点儿消息，不知您想不想知道？”林宇试探道。 果然，闻言老人眼睛一亮，将树枝丢在一旁，抓着林宇衣角，急切道：“年轻人，你真有消息？” “略有听闻！” 林宇生怕老人不相信，特地祭出存息灵盒内的穿龙骨，cao控着在上空飞舞几轮。 质白如玉的美丽长剑，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化作流光，留下一道道剑影。 老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长大嘴巴说不出话，小孩仰着脖子，目不转睛盯着天空的飞剑，早忘了身上的疼，泪水也是不在。 还好管用，林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刻，老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让林宇手足无措。 “大仙求你一定救救我们老罗家，老朽给您磕头了！”老者老泪纵横，就要给林宇磕头，一边的孙子也收回淘气，乖巧的的跪在林宇面前。 林宇连忙搀扶老头，若是受了对方的跪拜，他只怕更加自责。 他不过是修真界的小罗罗，到了老人口中怎么成了大仙了，这御剑的功夫，剑溪派的弟子都会好吗？ “老丈有话还得好好说，这番大礼在下可承受比起。” 毕竟自己偷了别人的自己，理亏在先，若是老人有难，力所能及，林宇倒也不拒绝，怕只怕他担不起大仙的名号。 接下来林宇询问究竟，老人才将自己家里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林宇。 老人姓罗，名进，以前也不是居住在这荒野茅屋之中。 罗家世代经商，乃是富贾之家，在平武郡也算得上名门望族，到了罗进儿子这一代更是达到了顶峰。 大儿子罗辛，也就是眼前稚子的父亲，高中状元，衣锦还乡，可以想见以后罗家就要平步青云，光宗耀祖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的，罗家在平武郡如日中天，城主府与他们相比也是有所不及。 可是就在罗家辉煌之时，腐朽很快伴随而至。 罗进晚来得子，二儿子罗嘉良坐享家族的荫蔽，纨绔蛮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对此罗进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调戏良家妇女之事罗嘉良没少做，就在二十一年前的中秋夜晚，罗嘉良看上了布坊的小娘子，更是用手段逼死了她的丈夫。 罗嘉良逼小娘子成婚那天，全城有名望的人都来恭贺，就连城主大人也是备上厚礼庆贺，却没人提起，这小娘子是罗家抢来的。 那一日，罗家张灯结彩，城中灯火通明相祝，预示着罗家鼎盛的最高点。 那一日来了一个蓬头垢面，如乞丐一般的独眼老道，说罗家饭好酒好，要讨些吃食。 老道衣着破烂，满是污垢，罗家只把他当做乞丐对待，轰出府外。 谁知道老道并不是普通人，突然出现在宴会之上，当着罗进面前留下了三句话。 “罗家气衰，不在过去，不在明天，就在现在！” “罗家人亡，不在现在，不在过去，必在明天！” “冥冥注定，不在明天，不在现在，而在过去！” 说完这三句话，老人凭空消失，众人惊呆，才知道老道非凡，一时间婚宴成为闹剧，宾客奔走离散。 从那日起，老道的诅咒应验，罗家气运走向衰败，罗嘉良当晚喝醉坠入井中身亡，之后罗家后人，接连离奇死去，出生的孩子，都不到七岁夭折，仕途，商业半年间凋敝殆尽。 短短一年，庞大了罗氏宗族，只剩下罗辛一脉。平武城人后怕不已，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比妖魔鬼怪故事还要吓人，于是仅剩不到十人的罗家人被赶出郡城，来到这荒野中。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罗进带着儿子，每年都要外出寻找仙人，希望能挽救自己的后人。 差不多七年前，五十岁的罗辛晚来得子，这是二十年来罗家唯一诞生的婴儿，罗进以为罗家的诅咒到头，谁想只是绝望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