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天澜以北
等级低的时候,便是这般占便宜,跟了高等级的队伍出去越级打怪,得的经验虽少,但比起自己出去打低级怪,那却也是有着天差地别的。 前一天五个人都熬到挺晚,愣是等用光了游戏时间才下的线,而这时候,席然已经升上17级,蛀牙也圆满完成任务,算是完成了江上布衣的指标。就连后到的江上布衣也升上了19级。 而今天晚上,是约好了在根据地集合一起前往盘龙谷。 大约因为那几人白天要上班,最后约下的上线时间是晚上六点,完成盘龙谷这一支线任务,8个小时应该足够。若是实在不够,那就再熬晚些,过了12点继续。这些人也都是熬过夜的,上大学的时候哪个没见过天亮。 暂时是无业游民的席然上线时间稍早,反正只要别在半夜12点之前突然被强制下线就行,她也不过提早了一个小时上来。昨天是在野外眼睁睁看着另几个人突然消失,最后她和蛀牙对付那边的怪有点吃力,这才一起跑回根据地下了线。 上线的时候,还是在酒馆里头。身上标志上线的白光褪去,脚边传来贱贱的唧唧声,同样的,它身上也有一道薄如蝉翼的光。收为随身宠物之后,贱贱也不再是二十四小时在线的普通怪,会跟主人一起上下线。 这倒是方便了席然,起初带了贱贱回城的时候她也没考虑那么多,也是后来发现它进不了根据地的门时,她才意识到贱贱身份的特殊:没有经过系统认证之前,它是24小时都要在游戏里站岗的。 那么,席然下线的时候,贱贱该怎么办。自己不在线的时候贱贱应该置放在何处,游戏可没有宠物寄养处,万一在城里溜达被人弄死,席然可不保证重新刷新在迷踪谷的小兽贱贱还会跟着它回城。 游戏NPC,死了,会重新刷新,但重生的那一个,却也不是之前的那一个NPC了。 但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席然心情大好,带着贱贱出了门。 这一趟上线,却不是出去随便乱逛,想到早些上线也是想到她已经过了15级的关卡,逢5级便可以去联盟那儿找技能大师学技能去。上一回她是趁着那老头没睡醒顺到了10级的连锁闪电,这一回不知道能不能把20级的技能一起给弄来。 借着七彩石的光出了门,穿过走道,却没料到在走廊里碰上了花开早。看他前进的方向,似乎是他的私人包间,而他手里还举着一瓶子酒,时不时就抬头豪饮一口。 这人啊,游戏在线的时间难道都用来喝酒的吗,这等级,这么久了都没长进,就连装备也和她之前见过的差不多。 “阿早。”席然唤了一声,花开早闻声,转了头过来:“哟,小湖。” 花开早虽然接受了她井外的星光这个身份,却始终无法习惯喊她的另一个名字,席然也无奈。其实喊什么都无所谓,小井或是小湖,都是游戏里的代号,她更习惯的,应该是现实生活里头用了二十年的真名。 只是,小湖这个称呼,她还是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 游戏其实是一个很小的世界,她才上线几天,就遇上了好几个过去的朋友,而且,还是在一个距离过去如此遥远的主城。 她并不想被人认出来继续陷入无止尽的逃亡当中。 “再喊我小湖我揍你。”席然挥舞了拳头,花开早也只是笑笑,说道:“好吧,小井姑娘,你来得正好,我刚要找你。” “找我?怎么……”席然话未问完,就见着花开早伸手进口袋掏了什么东西出来,并朝她丢了过来。 下意识伸手接住了,还沉甸甸的,而席然的内心,却更是沉甸甸的:“下回扔地上行不,扔我身上系统会认定你在攻击我的。” 花开早笑了一声:“其实我挺乐意你这么攻击我的。” 花开早丢给席然的是一袋子钱,席然打开一看,里头还不少,她有点茫然地举着钱袋看花开早:“做啥?” “你之前让我卖的装备,卖掉了。” “哦。”席然点了点头,把钱袋塞进口袋,抬头的时候,却见着花开早突然逼近的脸,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要是眼前这人是江上布衣,席然估计就一巴掌甩出去了。然而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对着花开早,却是没有这么反射性的动作。 “又跟那小子出去私会?”花开早皱了眉问道。 “私你妹,一起做任务而已。” 瞧,答案如此明显,虽然同行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以及一只宠物。而花开早也并不是想得到这个答案,他想问的,是天澜以北怎么办。 天澜以北,便是顾晨在游戏里的名字。 从花开早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席然还是有一些意外的。过去,至少是她所知道的过去,她并不知道花开早和顾晨有多交好。她早先和顾晨一起玩的时候,还不认识花开早。而后来常来找花开早,也没有见过花开早和顾晨有过什么接触。 但游戏,一天十个小时,席然有时会打满直到被强制下线,有时也会为了赶工作,一两天没上线,而顾晨,在除了和席然一起游戏之外,也是有他自己的朋友的。在席然不在线的时候,在席然不知道的地方,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席然一无所知,即便,是现实生活。 而面前的花开早问她:“天澜以北怎么办。” 席然觉得有一些好笑:“该咋办咋办,关我什么事。” “你怎么就不能,再多等一些日子。等他回来了,在公会里还能说上几句话,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可是阿早,你是想让我下线躲着么。”想起过去的事,席然还是会有些难受,觉得眼睛干涩,可游戏里哪有所谓的眼泪。她也只是,这么怔怔地看着花开早,对他说:“阿早,等不等,没有差别。而且,是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花开早所不知道的,十余年的空等,她不想再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