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秘的刺客
谢朝英攥着那个颖字,一言不发地靠着车壁沉思。 谢晚晴觉得目前的事情完全是在挑战她的想象力。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莫名其妙的人,全纠结在一起。看似春风和煦的场面,实则是暗潮汹涌,险象迭生。 前世的她虽然也算在职场上风生水起,但职场与这官场江湖比,简直是不值一提。尤其是今夜的晚宴,单单是皇后几句话,她招架起来就颇觉吃力。 由此,她更是下定决心,要想办法尽快离开尚书府,离开帝都。 对于自由的渴望,从来没像此刻这么强烈。于是,她不觉轻挑窗帘,想看看帝都的到底是何模样,留一点印象说不定对将来的跑路也是帮助。 窗外是一条宽敞的街道,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屋檐下一溜的红灯笼兀自朦胧,在微凉的夜风中轻摇着。而更奇怪的是这街道居然看不到一个店铺招牌。 周围只剩下车轱辘有节奏地敲着寂静。 太诡异。她不觉将袖口里的那根针攥在手中。 正在这时,谢朝英突然拉过她,护在怀里,同时从车垫下摸出短剑。 “大人,有刺客。”车夫沉声道。 “哼,解决了就是。”谢朝英冷冷地吩咐。 谢晚晴纳闷,车夫一个人功夫那么高?听外面那些声音,来人不只一两个啊,她不觉间想去挑帘子看个究竟。 “不要命了。”谢朝英冷哼一声,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摁在他身后。 谢晚晴动弹不得。但在这危急关头,还是有一丝欣慰,毕竟谢朝英也不是铁石心肠的父亲,还懂得护住自己的女儿。 那她这个女儿也得要演得逼真一点。毕竟丢掉性命和自由相比,她还是宁愿选择要命。自由嘛,只要活着,来日方长的事。 于是,她暗自拈针在指尖待发,想起董青文的兵不厌诈,觉得还不稳妥,又暗自握紧腰间的香囊,那里有董青文研制的独门迷药。 虽然做了完全准备,她却一刻也不敢放松,密切注视着周遭的动静,设想着刺客从哪个方向进来,她该如何反应。不一会儿,额头上便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抬手轻擦,觉得万分憋屈。想想自己前世好歹也是一个主管,就算合同没谈成,老板顶多黑黑脸,再不济就被炒掉,也不必有性命之忧啊。在这个时代,倒好,稍微不注意,脑袋就要搬家。 看样子,没点心计,不够厚颜无耻,再没点王八气质,还真是活不下去。她想到此,咬咬牙,目露凶光,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样。 不经意地瞟瞟自己的尚书老爹,那老家伙脸上波平如镜,整个人闲云野鹤般。若不是拿了把匕首,还将她护住,她很怀疑是自己耳鸣眼花加幻想症。 看来是被刺杀惯。此刻,是不是该发明一句话:没有被刺杀过的官员是失败的官员,没有被刺杀惯的权臣算不得权臣? 她思想才抛锚一秒,横斜里寒光一闪,一柄剑破窗而入,直往谢朝英咽喉处去。谢朝英身形一闪,躲到马车角落。与此同时,一位黑衣蒙面,职业面貌鲜明的刺客仁兄骨碌碌滚进来,剑一收,直往谢朝英腰间挑去。谢朝英拿着匕首一挡,将刺客的剑前部分削去。 呀,传说中的削铁如泥?谢晚晴一怔。她本来以为那只是武侠小说里写写而已的,从物理学的角度,也没有削铁如削豆腐的东东啊。 “哦-----呃?****的懂得用宝剑了,长进不少啊?”那仁兄看着自己的断剑,一脸讽刺,就着断剑避开谢朝英的匕首,看似要直直砍下去,待谢朝英伸手去抵挡。那家伙变了招,改砍为回旋收势,然后闪电般出击,低低一句:“还我全家的命。”那断剑已刺入谢朝英的胸部。 “是你?”谢朝英面色苍白,惊骇地喊道,颇为失态,却还是死死将谢晚晴护在身后。 在生死关头,还懂得护着自己的孩子,谢晚晴想到自己的父亲。也顾不得瑟缩发抖,顾不得是否有性命之忧。在这个关头,必须要有亡命徒的气质,赌博的狂狠。 于是她朗声喊道:“不许伤我爹爹。” 那刺客一进来就看见这个女娃,但没想到她还能在此等情况下喊出完整的话语。他略抬眼看,正巧看着她从谢朝英背后伸出头来,一双眼睛映着窗外惨白的月光,倒有一种灵动。 谢晚晴见对方手略一迟疑,暗中替谢朝英施以止血针,然后唰地挡到刺客面前。她这也是在走钢丝,在赌博。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从良心的角度,还是自己是否能活命的角度,她都必须要赌博。 毕竟他在生死关头护着自己的女儿,何况他死了,自己也改变不了与皇家打交道的命运。那时,没有谢朝英的存在,自己会更举步维艰。 此刻,她赌博的是眼前人不会杀她。若对方是皇家的人,那只需谢朝英死,她便成一个安抚谢家的工具;若对方是谢朝英的仇家,也只需谢朝英死,因为这里是帝都,刺客也很清楚,不消片刻,整个帝都的护卫军乃至帝都外的驻军都会全力搜捕刺客,而那时,她就是他的一道护身符。 刺客和谢晚晴对视片刻,沉声道:“让开,我不杀你。但他,必死。” 谢晚晴是典型的得寸进尺,听闻此语,心里放松一些,赌徒的心理更严重。她哇地哭起来,哭着哭着就扑上去抓着刺客的衣襟哀求:“求你别杀我爹,要杀,就杀我好了。” 刺客简直想撞死,他的原则向来不杀手无寸铁的妇女和儿童。但他每次出手杀人,那些小孩早就吓傻了,何曾遇见过这么个不知死活的? 在这烦乱之间,他做了个决定:将她扔到角落里,解决了谢朝英,然后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带走。因为这股劲儿,还真像他那二妹小时候。 可他的一迟疑,谢晚晴的针已经扎出。虽然只是扎到曲池xue,但足以让他的剑脱手。他猛然一震,破开这熟悉的针刺xue。心里一阵窃喜,定睛看着小女孩,却发现她已止住哭泣,唇边露出一抹浅笑。他这才发现,这女孩不仅扎了针,还下了迷药,而这迷药的手法。若早年,他没被这迷药算计过,那他今日早昏迷不醒了。 “你到底是谁?”他强行支撑着。 谢晚晴也不敢玩过火,她可不想结仇家,更不想暴露太多。所以一脸无辜地指着谢朝英说:“刺客叔叔,我是他的三女儿,叫谢红玉。” “你母亲姓什么?何许人也?”刺客问道。 谢晚晴暗骂自己的冒失,恐怕谢董氏也是江湖名人,好歹也是董家的风云人物,这针刺xue的手法必定不是闺阁之中的乐趣。 “快说。”刺客猛然一跃一把抓过她,冰凉的手扣上谢晚晴的脖颈。 谢晚晴暗自佩服,中了董青文的迷药能清醒还能活动自如,此人倒真是厉害。 “快说,你母亲是谁?”刺客着急地追问,气息紊乱了些。谢晚晴暗喜,看来那迷药不是没作用,只是对方一直运功抵挡着。 看他如此着急?谢晚晴暗自猜测此人跟谢董氏必定有莫大关系,且关系不一般。难道是谢董氏的相好? 但她不准备赌,谢董氏的再三的叮嘱以及董家的惨烈下场,她可不想铤而走险押错宝。于是她低低地抽泣着说:“我娘姓陈,江都粮商陈四道是我外公。” 刺客手一松,抬剑指着谢朝英问:“她说的可是实话?” 谢朝英捋捋凌乱的衣衫,轻轻拿开他的剑,冷笑道:“你不会自己看?”然后又朗声道:“谢二,解决完了?” 车外应答一声是。谢晚晴一怔,什么时候,窗外的厮杀已经停止。而谢朝英胸前并没有丝毫的血迹。 “你,你,你居然……”刺客也发现谢朝英并未受伤,而马车外是黑压压一片,原来是京畿护卫全体出动了。 “哼,你以为兵部尚书是白做的?”谢朝英扫他一眼,从容下车,谢晚晴也赶紧往车下跳。人还未着地,那刺客一掠,将她抱在怀中,手已扣在她咽喉,对谢朝英喝道:“叫他们快退开。否则,我杀了她。” 谢朝英淡然地看着刺客没有说话。他没想他还活着。更没想到今日刺杀自己的会是他,也没有想到谢晚晴居然会针刺xue。也对,毕竟她是她的女儿。他面上不觉露出淡然的笑。 这笑在刺客看来很讽刺,所以他气急败坏地喊他命人让开。 显然这位刺客仁兄警匪对峙的经验少。谢晚晴不由得好心提醒他:“你应该让他们给你准备一匹快马,一碗清水。然后让他们全部放下兵器。” “哦?”刺客不由地一惊,这小丫头太不寻找,今日必须要带走。所以他按照她的吩咐要了快马和清水。 清水是解药,他一饮而尽。然后拎着谢晚晴往马上一跨。 那京畿护卫队长很狗腿地对谢朝英说:“尚书大人,你看,要不要弓箭手准备,这个刺客的同党可是董家余孽。” 谢晚晴一听刺客是董家人,心里一暖。可再听到那厮说弓箭手准备,言下之意就是要牺牲她。好哇,敢得罪女人,我有命活着,必定整死你,你还给我数钱。谢晚晴一回头看着那个一脸兴奋的护卫队长。 “陈护卫,今晚皇上才下旨,我女儿是有群芳贴的。”谢朝英平静地说,随即以目扫过这个马家的鹰爪。那厮在谢朝英的瞪视中,汗涔涔地命令众人放下兵器,然后挥手让护卫队让开一条道。 那个群芳贴那么好用?谢晚晴一纳闷。刺客已经策马狂奔。她顿觉一阵排山倒海的颠簸,自己的五脏六腑仿若都移了位。冷风嘶溜溜往骨头缝里钻。 这骑马真不是人干的。就在她快昏厥过去时,终于有位白衣仁兄华丽丽地骑着一匹棕色大马大喇喇站在马路中央,他挡住刺客的去路,一柄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他言简意赅地说:“你已出城,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