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二章 目标任务达成
赫舍里氏的脸上又出现了抽筋的表情,她怎么忘了,良妃和郭络罗氏这对婆媳,是京城第一模范婆媳,关系好得更胜母女。她这是红果果的炫耀,说什么她的绣工见不得人,所以用的都是良妃做的帕子,全是借口,满人女子根本就不用学什么绣工,嫁了人就是主子,根本不需要会那些个东西。 老太太重新打量敏芝,觉得这姑娘换了身衣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会拐弯抹角嘲讽人,还会不着痕迹地炫耀了?难道,刚才是自己看走眼了? 就在这当口,台上开始上演《四郎探母》,首先是公主和杨四郎的一段戏,赫舍里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个博学的,野史演义看了不少,一眼看出这是《杨家将》的故事,惊诧之下,投入了戏里。 昆曲版的《四郎探母》,公主更婉约,深情,唱腔悠长缠绵,听得敏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其实她不知道,以为《四郎探母》只是京剧的折子戏,其实昆曲中早就有《四郎探母》这一出,只是唱腔唱词不一样而已,剧情是一样的。 当初排这个戏的时候,她是受了电视连续剧的影响,重新排了个深情款款版的,使得原本被女眷排斥的《四郎探母》改头换面,重点放在前半段公主的深明大义,柔情万种上,当然,也相对加重描述杨四郎为了爱情抛弃名族大义的“光辉形象”。 不出所料,新版《四郎探母》公主和杨四郎的对手戏看得在座的女眷们全部拿出了帕子按着眼角,佟淑兰更是夸张地拿帕子掩着脸,身子一抖一抖的。 敏芝无语地看着她们,古代女眷的眼界就是窄啊,这种剧情就把你们感动成这样。我要是把琼瑶阿姨的那些个搬上戏台,是不是会有小姑娘受不了刺激跳楼?这种煽情,只是小试牛刀而已。 眼看台上的表演接近尾声,敏芝悄悄问了一句:“老夫人,我瞧着这出戏不错,很感人,您看呢?”老太太红着眼眶:“好,这出戏好,改明儿请他们到我府上,再演一出。那公主,真是演得太好了,老身都被感动到了,这四庆班果然名不虚传,连太后都盛赞他们。” “老太太说好,那就赏,来人,赏!”敏芝一声吩咐,边上小厮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块红布包好的东西往台上抛去,轻轻打在演公主的演员身上。这是古代看戏打赏的主要方式,客人会把金子银子铜板等财物直接扔到演员身上,表示对他/她的喜爱。 也有一些地痞流氓会用这种方式去调戏台上的演员,通常演员被砸到之后还要继续保持原来的表情和身段继续演戏,一个名角儿一场戏下来,满台都是金银锞子和铜钱,到最后,演员都无处下脚。 敏芝让人扔的,是用红布包好的一锭银子,用红布包的赏钱,又是另一种打赏方式,源自唐代教坊的“缠头”,专门打赏末等职业,比如歌舞伎,青楼之类的用布帛把财物包起来。让接受打赏的人顶在头上跪下来谢恩。 敏芝这一手,表示自己是专业的看客。这一下,老太太悟了,从身边一摸,吩咐道:“来人。”老太太的贴身侍女凑到她身边,老太太耳语了几句,侍女从腰间的荷包里挖了半天,很迅速地把挖出来的东西包在帕子里,走到上几步,一个抛物线,没打中女主角,落在台上,手绢铺开,一颗圆滚滚的大珍珠滚了出来。 敏芝一滴汗,老太太被自己刺激到了,这么大一颗珠子,怎么没给佟淑兰,反而做了赏钱呢?佟家的两位夫人见老太太出手这般阔绰,都不好意思藏着了,纷纷解囊,金子银子往台上扔。佟淑兰看到珍珠滚出来的时候脸上划过一丝惊愕,这么大的珠子,玛嬷带在身边,却不是给我的,而是赏了戏子,她老人家糊涂了吗? 其实老太太才不糊涂,刚才敏芝借用茶壶的事情将了老太太一军,她原本想的给孙女最好的嫁妆,最贵重的东西,原来只是想得简单了,孙女的身份只是小老婆,吃穿用度上却远远超过正妻,你想干嘛?想上位吗?有嫡福晋在,侧福晋这辈子别想上位了,别人不懂,赫舍里氏,你混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你也不懂,吗? 你孙女为什么没有好日子过,就是她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太好了,事事处处都想比嫡福晋好,却忘了身份上的尴尬,这就是佟家女儿的悲催,索家已经败落了。 赫舍里氏安王府的老王妃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自己要不是夫家招子亮,只怕也要受牵连,高调什么呀,还是低调点好,回头和孙女儿说说,咱该收敛点了,有好东西要藏着掖着,自己身份不够用不起的东西,不如大方点,送了别人,也好显示一下自家的底蕴。 果然,敏芝被那颗大珍珠给惊到了,这,这都赶上内务府东珠库里的级别了吧佟家人牛,随便出手就震慑全场。嗯,有了这颗珍珠,今天的买卖亏不了。 接下来的《刘毅传书》和《唐明皇游月宫》相对就要普通许多。四场戏看完,周老板笑眯眯地出来“扫地”,第一个捡起的,就是那颗惹眼的珍珠。 看完戏,一个下午也过去了,敏芝假意留饭,老太太假意推脱,大家都知道这是场面上的客气话,胤禩就要回来了,留女眷吃晚饭是不可能的。于是,折中了一下,大家到佟淑兰的屋子里继续喝茶聊天。 佟淑兰闺房的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敏芝见过几次之后也就麻木了,但是老太太看到孙女这样“奢华外露”的陈设,想起儿媳妇说廉郡王妃的屋子里一场朴素,眉头不可抑制地皱了起来:“淑兰,玛嬷给你这套翡翠茶具,是让你在敬茶的时候送与王妃的,你这孩子,这般不懂规矩!” “啊?”佟淑兰震惊了:“玛嬷……你……”赫舍里氏眯眼:“住嘴,你这丫头,平日里老身宠坏你了,这般不懂规矩!”“王妃勿怪,淑兰打小受宠,如今才会这般……”敏芝握着手里的玉茶杯:“送给我?呵呵,老夫人别怪佟氏了,还好她忘了呢,这东西要是送了我,用不了两天,一准就被我屋里那几个闹腾的给毁了,我们家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是皮猴。摆在佟氏这儿,还能当个摆件欣赏一下。” 佟淑兰那叫一个委屈啊,眼泪刷刷地往下流,最疼爱自己的祖母居然说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帮她说话,反而无中生有说什么玉茶壶本来是送给嫡福晋的,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 敏芝看佟淑兰哭了,立刻开声:“佟氏,你这是哪儿不舒服了,好好的怎么掉泪了?来人,叫大夫!”赫舍里氏见孙女这样,心里更不舒服,这个孩子,才说了一句重话就受不住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哎,真是看不下去了。家族寄予厚望的千金贵女,如今退化成这样,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放下杯子站起身:“天色不早,老身家中还有些事务,淑兰就请王妃多担待,这孩子身子原本不弱,今儿想必是太高兴了,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大夫什么的,就不用了。淑兰,伺候王爷要紧,给王妃请安,听王妃训示,孝敬良妃娘娘,一样要紧,你明白了吗?玛嬷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孙女……孙女记住了……孙女恭送玛嬷。”佟淑兰已经泣不成声。敏芝暗叹一声,嘴上说:“佟氏,你舍不得老夫人,不如一起送送吧。”赫舍里氏一摆手,不用她送了,嫁了人就要守规矩,比不得家里,哎……这孩子……”舒舒觉罗氏看女儿哭得可怜,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婆婆说话是不能反驳的,只好握着女儿的手:“别难过,额娘改日再来看你。”张佳氏作为生母,对女儿反而没什么感情,老太太一站起来,她立刻就跟着站到了她身后,准备走人。 敏芝把赫舍里氏等人送出大门伸了个懒腰:“去,把周老板叫来。”不多时,四庆班班主捧着一个小布包恭恭敬敬地过来:“小人给福晋请安,这是刚才贵主儿们的打赏。”敏芝扫了一眼金银堆,只说了一句:“那个珠子我留着,其余的你拿去和他们分了,今儿辛苦你们了。” 周老板都要跪下了:“小人不敢,四庆班能有今天,全靠王妃栽培,小人要是再起贪心,简直猪狗不如!”敏芝皱眉:“这话就说歪了,京城地界,坐地要钱,银子什么的,只要四庆班在一天,咱们就不差钱,钱嘛,赚了就要会花,花了才能证明钱是你的,这可是咱们九爷的名言,行了,就这么定了,金银你们拿去分了,珠子我却要留下,你们拿着也不好出手。” 周老板这才千恩万谢地抱着包裹走了,敏芝拿帕子把珍珠捡起来一看,果然是好东西,硕大圆润,光泽细腻透明度好,绝对珠宝级别的东西。改天送到东庄去看看适合做个什么首饰,正好孝敬良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