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找场子
仪式举行完毕，慕紫烟随后被送入洞房。 而秦澈身为新郎官，自然要在宴客大厅陪客敬酒。 “石叔叔，小侄敬你一杯。”秦澈走到一位身披大红披风、脚边立着一柄重锤的虎形壮汉面前，端起酒杯恭声说道。 “呵呵，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野小子也总算娶妻成家了。石叔叔真为你感到高兴啊！来，干了这杯酒！”石城主微微一笑，用手重重地拍了拍秦澈的肩膀，便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石城主一直跟随秦问岳南征北战，被秦问岳视为左膀右臂，他从小看着秦澈长大，也是为数不多真心祝福秦澈的一位客人。 “小侄还要去给其他客人敬酒，就不多陪石叔叔了，石叔叔请自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秦澈对石城主歉意一笑，便将酒杯倒满了酒，继续向下一桌走去。 这一桌上坐着王府的五位长老，他们的态度，就不是石城主那么和善了。 “大长老，晚辈秦澈，敬您一杯。”秦澈走到主座旁边，双手托着酒杯，对座上的白发长须老者恭声说道。 “嗯，看在王爷和慕家主的面子上，这杯酒老夫喝了。”白发老者斜眼看了看秦澈，随手端起酒杯喝掉，淡淡的说道，自始至终都没用正眼瞧过秦澈，仿佛能喝这一杯喜酒，就是给了秦澈天大的面子。 秦澈却丝毫不在意，面带微笑的喝干了杯中的酒，续杯之后继续走到二长老身边：“二长老，秦澈敬您……” 二长老更是连话都懒得说一句，不等秦澈把话说完，就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把酒杯往桌案上重重一放，闭目养神起来。 之后的三长老、四长老和五长老，也都是板着面孔，敷衍了事地把酒喝掉，酒杯放下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响，而且都没有搭理秦澈，仿佛多和秦澈说一句话，就会玷污自己高贵的身份。 “多谢五位长老赏光，小侄先去下一桌敬酒了。” 敬完一圈酒，秦澈不卑不亢地躬身行了一礼，便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向下一桌走去，脸上的笑意如沐春风，仿佛对自己受到的侮辱浑然不觉。 “我呸！慕家真是脑袋进水，才会把自家千金嫁给这个废物！”秦澈前脚刚离开，脾气暴躁的二长老就暴起了粗口，恨恨的低声咒骂道，丝毫不顾及秦澈并没有走远，完全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老二，注意自己的形象！今日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等身为王府长老，可不能败坏了王府的名誉。”大长老不满的瞪了二长老一眼，压低声音威严的说道，只是他看向秦澈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明显的不屑之意。 对背后几位长老的议论充耳不闻，秦澈面带春风笑意，走马观花般的穿梭在大厅的宾客之中。 不管对方是真心祝福还是不屑嘲讽，他都是带着万年不变的微笑，将酒一杯杯的喝下肚。 “来，苏伯伯，苏陌大哥，秦澈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秦澈面带酒意，走到苏伯鸿这一桌前，高高的举起了酒杯，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饮而尽，身形竟是有些摇晃，摇摇欲坠的向后栽倒过去。 “小澈！”苏陌惊呼一声，刚要冲过去，却见秦问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后面撑住了秦澈的后背。 “澈儿，你已经喝太多了，先回房歇息去吧。放心，剩下的客人，为父替你去敬酒。” 秦问岳扶住秦澈的双肩，柔和的目光深处，涌动着nongnong的关切。 仰头看着秦问岳冷峻威严的面庞，秦澈醉眼朦胧，呢喃道：“阿爹，谢谢你！” 说完，秦澈强撑着站直身体，步伐紊乱却不轻浮，穿过人群朝着大厅外面走去，只留给众人一道孤单倔强的背影。 望着秦澈渐渐远去的背影，秦问岳眼角有些湿润：“这孩子，总算肯再叫我一声阿爹了么……” “大长老他们，做的可是有些过分了。”苏伯鸿默默地磨砂着酒杯，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 “谁敢伤害小澈，我就让他付出血的代价！”苏陌满脸寒霜，冰冷的视线在大长老等人的脸上依次扫过。 “好了，你们安分一些。澈儿的事，就由我这个当父亲的来解决。”秦问岳看着面色不善的苏家父子，不由得叹了口气，随手端起秦澈刚才放在桌上的酒杯。 “秦叔叔，你这是要干什么？”苏陌愣了一愣，出声问道。 “我替澈儿再去敬酒，倒要看看大长老他们，敢不敢给本王甩脸色！”秦问岳摇晃着酒杯，一双鹰目闪烁着慑人的精光，整个人释放出一股肃杀之意。 “问岳老弟，你不要意气用事。大长老他们虽然有不妥之处，却是王府的支柱力量，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苏伯鸿微皱双眉，轻声劝道。 “呵呵，伯鸿兄放心，我心里有数。”秦问岳微微一笑，便毅然转身，朝着大长老那一桌大步走去。 在秦澈离开之后，五位长老又各自痛骂了秦澈一顿，心情这才好转起来，开始举杯畅谈，笑逐颜开。 说到高兴处，二长老连饮数杯，微胖的脸上显出微醺的醉意，乘兴大骂道：“真是老天不长眼，让秦澈那个小混蛋捡了便宜！不过废物就是废物，就算娶了慕紫烟，他照样成不了气候！” 大长老却变了脸色，低声道：“老二，不要再说了，王……” “大长老，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不就是一个小崽子吗，我还说不得了？”二长老越说越兴奋，觉得浑身燥热，就要一撩袖子站起来继续骂。 酝酿好的话还没说出口，二长老却感觉有一只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瞧，却看见秦问岳就站在自己身后，那高大的身影，散发出大山一般的巍峨气势，让他的呼吸都是为之一滞，尤其是那双锋利如刀的鹰目，闪烁着凛冽的寒光，简直让他如坠冰窖。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酒意顿时消散了大半，二长老结结巴巴地说道，目光躲闪，不敢去看秦问岳的脸色。 大长老等四人也都减缓了呼吸，紧张的看着秦问岳，唯恐他突然暴起发难。 谁知，秦问岳只是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拍二长老，就挪开了手掌，端着一只酒杯笑道：“今天是我儿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替澈儿向你们敬一杯酒。” 大长老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袖子里捏得泛白的拳头也随之松开，老脸上露出一抹宽和的笑容，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四公子之前已经来敬过酒了，怎好意思劳烦王爷再走一趟？” 其余四位长老也纷纷露出笑容，各自放松下来。尤其是二长老，更是偷偷地擦了一把冷汗，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秦问岳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这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凝固。 “刚才澈儿来敬酒的时候，看你们脸色都不太好看，本王知道，一定是澈儿不会说话顶撞了你们。这不，我这个当父亲的，只好亲自过来向五位长老赔罪。还请五位长老宽宏大量，原谅我那小儿。” 秦问岳得声音宽厚温和，言辞恳切无比，却是让在座的五位长老后背发凉。 “呵呵……王爷说得哪里话。四公子谦逊有礼，怎会顶撞我们？我五人是为了府中琐事烦心，所以才露出烦恼之色，与四公子没有任何关系。”大长老不愧是老狐狸，很快反应过来，干巴巴的笑道。 “原来如此，倒是本王误会了。”秦问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话锋却陡然一转，“既然这样，看五位长老现在心情尚好，那本王就代替澈儿再敬酒一杯。五位长老德高望重，跟随本王立下了汗马功劳，澈儿一直很敬佩你们，得不到你们五位的祝福，澈儿可是会很遗憾的。” 大长老面色一僵，心里总算明白了秦问岳的来意。 这是来给秦澈找回场子了！ 但不得不说，秦问岳这一招确实高明的很。 以王爷之尊亲自前来敬酒，又替秦澈表达了敬佩之意，把面子上的功夫做得滴水不漏，让他根本无法拒绝。 “呵呵，王爷这杯酒，老夫接下了。祝四公子和少夫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大长老被打了一记闷拳，纵使心里对秦澈有再多不屑，脸上却不得不堆满了笑意，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将秦澈大夸了一通，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二长老等人也都憋红了脸庞，咬着牙大肆赞美秦澈，然后在秦问岳的注视下，纷纷将自己的酒喝干净。 至于酒是苦是甜，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