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辣椒面

    不断有漏网之鱼被抓住，随着欢呼声传来，孩们的注意力又一次回到抓鱼上。

    大宝金锁他们割完草也过来了，上午上错过了最闹最好玩的抓鱼，这会儿过来他们也能找到好玩的。他们年纪大些，鞋袜一拖，裤腿一卷，就溜到堰塘堤坝的另一边。这里是涵洞的出水口，与堰塘相连，堰塘的水从涵洞里湍急而出，最具冲击力。出口处被冲击出一个不浅的水坑，根据大宝他们推断，肯定有鱼被冲出涵洞冲到水坑里来。

    几个小在水坑里摸来摸去，真还如他们所料，抓住了好几条大鱼，金锁还在水坑旁边的泥里抓住几条肥泥鳅。

    挖塘的男人们晚上都由族里提供伙食，李氏晚饭做的少些。

    大宝带回了的鱼暂且养在盆里，鱼游动带起水花，空气里泛着一股腥味。大花最喜欢这个味，它蹲守在盆边，甚至伸出爪去拍鱼，鱼很不给面的甩了大花一水。

    桃爷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带回几个葱花饼。灶房里有着的洗澡水，父人搓洗干净早早歇下。

    挖塘持续了天，堰塘加深了一倍，塘基薄弱的地方也用石头加固了，剩下的活就是踩水车，把小河里的水引到堰塘里。踩水车不需要多人，桃大爷把男人们分成两队，一队踩水车，一队翻地，一天一轮换。族里那两头黄牛这几天累的直喘气，桃永盛领着的个小伙也没歇着，族长安排耕地小分队歇息一天。

    在族长合理有序的安排下，桃家村的耕地很快就被翻整完毕，冬麦被浇透，麦苗已经返青长势良好。堰塘和稻田也蓄满了水，剩下的工作就是种瓜点豆和育秧了。

    仍无降雨，李氏和儿媳妇们坚持每天给菜地浇水，在女人们精心的照顾下，各种瓜菜豆苗都露出它们羞的俏模样。

    菜地变绿了，果树繁花更盛了。

    李花开的比桃花、梨花早些。褐色的树干上开满了白莹莹的花朵，一簇一簇挤挤挨挨的，散发着淡淡的粉香。蜜蜂蝴蝶蹁跹花丛中，还有不知名的小甲虫，也在为传授花粉忙碌着。李花开的盛，风过处，雪舞般的花瓣雨纷纷娆娆，飘满小院各个角落。

    农家小院常见的果树都是先花后叶，并不是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而是繁花盛，绿叶小掩映其中，只有等到繁花过后才见绿叶疯长。

    黄黄在院坝里追逐着飘落的李花，妞妞坐在小板凳上，仰望着那一树树莹白桃红，笑的眼睛都成月弯弯了。宝和四宝想爬上李树给妞妞掰下一支，可惜量不足，着急的团团转。

    李氏端着簸箕从粮仓里出来，簸箕里是红红的干辣椒，家里的辣椒面没有了，趁着今天有空，叫上俩儿媳妇做些辣椒面。

    婆媳人围着簸箕坐在院坝里分拣干辣椒，宝和四宝淘气，刚伸手来抓起一把干辣椒，就被刘氏拍掉了。

    刘氏训斥道：“不许摸辣椒，摸完辣椒万一碰到眼睛，辣不死你！”

    李氏反而乐呵道：“摸吧摸吧，摸完辣椒，把手剁掉，就不怕辣着眼睛了！”宝四宝打了个冷颤，灰溜溜逃开了。

    婆媳人把干净红亮的辣椒选出来，把辣椒上的柄摘掉，然后用剪刀把辣椒剪成小节儿，放到另外一个簸箕里。人边剪辣椒边闲聊，二儿媳妇张氏小声道：“娘，昨天在河边洗衣服，听几个媳妇婆说，大秦氏娘家嫂来了，午饭都没吃又走了，听说有人看见小秦氏眼睛肿的跟个桃一样。”

    “小秦氏也是苦命人，几年了也没个动静，哎！”刘氏叹气。

    李氏看了两儿媳妇一眼，郑重道：“这些闲言碎语，咱们婆媳哪里说就哪里丢，也别去外面嚼舌根！我看长方和小秦氏两人好，年不生咋了，十年不生的都有！这孩是老天爷给的，强求不得。”

    刘氏和张氏点头，她们不是刻薄之人，对小秦氏也是充满同。村里也有衷闲话之辈，碰一起了就免不了说人长短。

    李氏又道：“小秦氏毕竟是大秦氏的娘家侄女，小秦氏不说话，温顺。大秦氏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惹火了，那可是不饶人的。那些说人长短嚼舌根的媳妇，真要落到大秦氏手里，也得够她受的。”

    俩媳妇忙着说是。

    李氏叹气道：“你们俩个是好的，家里说说就罢了，外面人多嘴杂，很多话传来传去就变味了。咱家和大秦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要那嘴碎之人，伤了两家多年分！”

    刘氏、张氏心里对李氏更加心存敬意。

    辣椒很快剪完了，李氏和张氏去灶房炒辣椒，张氏则清洗石臼石杵。石臼摆在粮仓门口，张氏用清水洗净后，又用抹布把里面擦干。

    伴随着李氏和张氏的咳嗽声，灶房里飘来阵阵糊辣椒的香味，做辣椒面就是这样，远远闻着糊辣椒的香味很是享受，可是，真要是临其境，就知道这个过程有多痛苦。

    刘氏一走进灶房，那种呛人的味道刺激的鼻喉咙一阵干痒，刘氏接过李氏手里的铲，不停的翻炒锅里的辣椒节，李氏退出灶房换气。张氏边烧火边咳嗽，炒辣椒火候比炕韭菜饼更难，稍不注意就会把辣椒烤焦，所以啊，张氏烧火的技术还真是一流。

    辣椒被炒制的又脆又香，趁着辣椒温高、脆大，刘氏赶紧用簸箕把辣椒从锅里转移到石臼里，李氏接着炒制下一锅。

    孩们都围着石臼看刘氏杵辣椒，刘氏赶走赶不走，只得再强调不要碰辣椒面。

    那些干脆的辣椒节儿，被石头杵杵成红红的辣椒面，闻起来真香啊，宝、四宝和妞妞咽着唾沫。人趁着刘氏转拿小勺，都偷偷伸出手指沾了些辣椒面，宝和四宝把手指伸到鼻边闻了闻，果然很香。妞妞把手指伸到嘴里tiǎn)了tiǎn)，果然很辣！超级辣！然后妞妞哇哇大哭起来。

    刘氏手上沾着辣椒面，也不敢碰妞妞，着急的指使宝给妞妞倒水，妞妞边喝水边哭，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刘氏又让宝给妞妞擦擦眼泪。宝这傻孩，忘记了自己手上也沾着辣椒面，手碰上妞妞的眼睛，妞妞哭的更厉害了。

    刘氏才发现宝手上也有辣椒面，气在宝的股上拍了一巴掌。宝又委屈又自责，也开始抹眼泪，然后自己把自己辣哭了。

    四宝错愕的看着宝和妞妞，怎么都哭了呢？

    刘氏赶紧去灶房洗净手，拿着洗脸的棉布，沾水给宝和妞妞擦洗。其实，哭着哭着，眼泪冲洗冲洗也不疼了。不哭了的宝和妞妞坐的远远的，再也不敢玩辣椒面了，四宝还是无所畏惧的看着刘氏杵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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