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再遇
重新再见到殷红玉时，妙如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女子若不是特别有心机，就是跟自己太有缘了。 不然，怎会被罗擎云找到，安排来教她游泳的？ 妙如心里好生纳闷。 经历过订亲退亲的风波，她对那种突如其来的缘分，早就不大敢相信了。那么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任何所谓的缘分都有因由在里头。 就像自己跟罗擎云的情缘。 后来在她的逼问下，那家伙才老实地承认，之所以会在掇芳园及时出现并救了她。并非机缘巧合，而是守株待兔的结果。原来，听说太后命她去掇芳园绘画，怕在那儿会遇上不该见到的人，惹出什么新的纠葛。 再如，铃姨娘会推她落水，也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有一次在宫宴上，她跟汪峦映身边的管事媳妇鹤儿辗转打听，才得知原来汪峭旭那幅没毁掉的画像，惹来了泠泉郡主的醋意，设巧计逼疯生有长子的妾室。 当时，汪家后宅的那些辛秘，听得妙如只觉汗毛倒竖，庆幸不已。 只是面对眼前这位，跟她似乎颇有渊源的女子……妙如实在有些头疼。 “听织云说，在丁三奶奶的嫁妆铺子上，你做得不错！怎会这样凑巧，也到京城来了？可是在她那铺子里，遇到了什么不妥？”把其他人遣下去后，妙如仅留下莲蕊和袁嬷嬷两人，开诚布公地跟殷红玉询问起来。 见妙如和颜悦色地跟她叙起旧来，殷红玉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扑嗵一声跪下，朝她猛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请听奴婢解释，丁三奶奶铺子后来不做布偶了。奴婢觉得没了用武之地，就到京里寻恩人来了。谁知人没找到，在酒楼做工时。被人欺负了。后来遇到李家嫂子，她好心把身上的银子，全都拿了出来接济奴婢……谁知。后来租赁屋子时，遇到一泼皮。银子被他讹诈光了……这才有在街上遇到你们的事……”殷红玉诉说着，抬头偷瞥一眼妙如脸上的表情，又暗地打量了莲蕊和袁嬷嬷两眼。 这些表情和动作，被对面几个人尽收眼底，她们心里越发觉得，这姑娘活络过头，处处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遇到我们？”妙如有些不解。微微蹙起眉峰。 袁嬷嬷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好，上前解释道：“就是郡主回门那天，这位姑娘出来拦住您的马车，郡马爷向李锐家的问了清楚，您确实以前救过她，就安排她到庄子上来了。” 还有这等事情？ 妙如很是意外：“怎么从没听人跟我提过？”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眼神复杂地望向莲蕊。 “那天在马车上郡主您睡着了！奴婢们就没敢打搅您。后来，我们见到郡马爷给安排了差事，就没有再提了……日子一久就忘了……”莲蕊脸上露出愧色。 之前返乡回来时，织云就提过让她帮郡主打理产业。被主子婉言谢绝了。没想这女子竟然在那种场合出现，让郡主没法对她置之不理。 见到郡马爷替郡主妥善处理此事后，她心中暗喜。罗家的别庄何其多，终于将此女打发了。 见袁嬷嬷神色不悦。妙如心下立刻明白。当时的场面，肯定闹得不太好看，她们原以为给打发得远远了，没想到，罗擎云竟又派到她身边伺候了。 或许，相公是怕拦在街上，让她面子上不好看吧？！索性替她做了善事，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你先歇着去吧！这两天我身上不大方便，再等上两天。你若有功夫，就教教莲蕊先学会。她也是个不会水的。”妙如沉吟了半晌，想到一个折衷的方案。 殷红玉眸光一暗，谢过恩后就退了下去。 待把那人都打发走后，妙如让茶香将织云找来。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跟你提过，这人古里古怪的，怎地又被她找上了？”织云被叫来后，妙如开门见山地问起此事。 于是，织云把遇到殷红玉遭人毒打的经历，还有回门路上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你说，她原先在醉风楼里给大厨打下手，做切菜工？后又被人挤了出来了，到旁边的珠宝铺里做工，被人诬陷毒打？”妙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事怎会如此凑巧，同时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是的，奴婢看着她可怜，把身上的银子，全部都给了她……”织云一脸戚容。 跟袁嬷嬷对视一眼，妙如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道：“以前，跟她在丁三奶奶铺子里共处时，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人挺灵活，嘴巴讨巧，做事也勤快。”织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妙如不置可否，又追问道：“那你觉得，她会不会一到京里，不是被铺子赶，就是人骗的。完全没了以前的机灵劲儿，散失了求生能力，一下子走投无路了……”她试着引导这位。 织云怔了怔，听她这样一引导，也觉得不可思议。 袁嬷嬷此时开了口：“李家嫂子你再想想，若真是那么柔弱，从淮安到京城，走水路将近两个月，坐马车也得一个月。她这样的弱女子，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为何到了京城，反倒处处碰壁了呢？” 织云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嘴唇嗫嚅，闷声说道：“郡主，您的意思是……” 妙如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此人形迹可疑，莫要跟她走得太近，尤其是厨房重地。若是能旁敲侧击，探出她的身份来历，算你立了一功。” “奴婢知道了！郡主，不如把人打发走了，省得到时惹出大篓子。”织云一脸忧色。 妙如摇了摇头：“毕竟是相公安排，要帮我练习游水的。” 她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能驳了咱们世子爷的脸面不是？！ 到第二天的时候，妙如终于等到，罗擎云所说的，俞彰那边送来的奴婢。 两少女身姿挺拔，动作灵活，跟后宅长大的一般女子，的确是大为不同。 妙如还记得，在她小的时候，跟着薛菁到天香居后院，登上的那栋神秘高楼，所看到的情形。心里随即又想到，爹爹当时受杨家拖累，若是获了罪，自己以那一技之长，会不会跟眼前女子一样，成他们那群人中神秘的一员呢！毕竟，当时的大皇子好几次都邀请她，去帮手参加过一些特殊任务。 丫鬟仆妇满是惊愕的表情，妙如微微一笑，随即解释道：“她俩是相公派来保护咱们的，这庄子毕竟是在山上。若是有什么事，外面的护卫进来也不是方便。” 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两婢女就成了妙如新的贴身丫鬟。 莲蕊几个曾遭遇绑架事件，自然知道安全的重要性。对新成员的加入，欣然接受了。 此时，镇国公府的青竺院里，曹氏跟她身边的霍婆子，两人低头不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窗外灌进的夜风吹拂下，将屋内灯笼里的火苗，吹是不停跳跃。把屋内几人的影子，带得飘忽不定，曹氏的心也跟着突突跳了起来。 她们前面，跪着一位面色憔悴的婆子，正在那儿抹着眼泪。 “太太说，请您务必得救救大小姐。说这事除了您出面，再没其他人可以救得了她啦。”那婆子两鬓花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哀求道。 “这事怎么说来的？唐嬷嬷，不是我不肯帮你家主子。哥哥不是说了，沈首辅救驾有功，此事都可一笔带过吗？茜儿为何还没放出来？”曹氏也是满脸愁苦的表情。 “太太说，沈夫人托辞郡主此次献策有功，陛下那儿不肯松口。大小姐供出了东昌伯世子，沈老爷是将此事兜下了，说她是按照自己的指示，为迷惑庆王那边的人，顾意为之的。可世子爷却一口咬定，上次在添妆时大小姐就用伞诅咒过他们，难道也是为了迷惑对方。世子爷坚决不肯依饶，非要沈家曹家给一个交待。” 曹瑜茜的乳娘唐嬷嬷，特意受命赶到镇国公府，细说了其中缘由。就是想劝这位姑奶奶，拉下面子，去求求当事人。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曹氏“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愤然地问道。 霍婆子随即也跟了过来，小声劝慰主子：“夫人，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这不，舅太太不是在到处想办法吗？” “老爷说，可能是想诱使大小姐，攀咬出他和沈老爷。东昌伯世子行刑前的供词，对曹家沈家极为不利。”唐婆子偷觑了对面罗夫人一眼。 曹氏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恨恨地咒道：“若曹家倒了，罗家就好过了？到时，怎么着也得拉他们父子来垫背。” “太太说，目前在由宗正寺审理，没有下放到刑部大狱，此事还有救。若是能在女眷之间解决，不必闹到朝堂上去，此事的性质就变了。若是扯到沈家去，恐怕是到时几家的灭门之灾。”越说到后面，唐嬷嬷的声音越小，好似不敢想象最终的结果。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将曹氏吓得跌坐软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