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永逸
跟袁嬷嬷对视了一眼，妙如清了清嗓子，说道：“不妨事，这也是你的机缘！善事做得多了，佛祖自会保佑。只要不存坏心，恶报也轮不到你身上。” 紫檀听了这话，状似激动地望着对方，拼命地点了点头，由衷地叹道：“一想到外面人心险恶，奴家就庆幸，能遇到世子爷和郡主这样的好人。” 妙如不置可否，因为怀孕，她记性虽不大好，可依然还是记得，上回就是眼前的这位，特地来向她表达过，不想离开罗家去嫁人的愿意。 若她发誓不外嫁，少不得在罗家的管事中，找几个能干的后生，到时让她挑挑。留在庄子当个管事媳妇，也算是达成她自己的心愿了。 袁嬷嬷在一旁急了，朝郡主死劲地使着眼色。妙如睃了紫檀一眼，说道：“我再跟世子爷商量商量，让他侍卫和管事中，帮你挑一挑。帮找个跟你合眼缘的，决计亏待不了你。” 紫檀听到这话，后背大汗涔涔，连连向妙如磕头：“多谢郡主体恤，搭救之恩奴家定会惦记于心。” “不必多礼，这一年多以来，在国公爷身边侍候，辛苦你了。”妙如夸赞她道，“想来将来你出嫁的时候，罗家少不得替你置办一些嫁妆。” “国公爷……”紫檀朝屋内的其余的人扫了一圈，欲言又止。 虽觉得有些纳罕，对方这态度，让妙如委实不解，但也不想节外生枝。想到这里，妙如蹙起眉头。遂抬起头臂，掩着嘴巴做了个呵欠的动作，然后，疲惫地朝袁嬷嬷扫了一眼。 后者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朝女子作了请的手势：“紫檀姑娘，郡主都累一天了，如今还怀着小主子，夜也深了。你看……” 离开了苍筠院的正屋，紫檀临走前深深地望了她们一眼。好似十分无奈的样子。 临睡前，妙如嘱咐袁嬷嬷，明天派人到麦冬那儿套套话，问问这一年来，紫檀的一些动态，还有镇国公在苏州的情况。 还没等妙如的人马行动，罗擎云这边已经开始动作了。 父亲抱怨他妻子的话，让他疑窦顿生。印象中她不是这样。不懂得体贴别人的性子。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回房他发现妙如已经睡下了，两小家伙睡得也十分安稳。走出苍筠院，他走进书房，召来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暗卫，了解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起来时。，妙如发现丈夫一脸疲惫从院子外头走过来，而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不由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爹爹找你谈了一晚上？” 罗擎云摆了摆手。解释道：“爹爹刚回来，我找人了解一下他们在苏州的生活。” 见他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妙如嘴角微弯，说道：“跟相公难得想到一处去。我也正打算找麦冬问问呢！” 罗擎云眉峰一扬：“你找她问什么？” 妙如把昨晚临睡前，紫檀跑来说的那通话，跟他说了。果然，罗擎云也感到不对劲，只见他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快，随即又敛了下去。安慰妻子道：“以后，她若是再来缠着你，不要理睬她。这女子跟她jiejie半点都比不上，看来，是早存了心思的。” 妙如忙问他说此话是何缘故。罗擎云遂将昨晚调查得来的结果，全数告诉了妻子。 “这是为夫的错，早知道如此，在祭完她的母亲后，就该路上安置了她。省得她怀上不该有的心思。”罗擎云满脸愧疚地说道。 “回到江南咱们哪曾有空闲过？”妙如一脸的自责，“公公有误会不是没有道理的。当时，是妙儿冲动了，不该丢下孩子，瞒着他急匆匆地赶过来的。结果，什么作用都没起到。” 罗擎云脸色微变：“怎么没作用？！你拼命赶来，为夫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再说，咱们不是又多了儿子吗……” 这番话听在妙如耳朵里很贴心。能被他这般护短，虽说有些牵强，听得心里暖洋洋的。不觉间她脸上漾起笑意。 过来把妙如搀到床榻上坐着，罗擎云跟她商量道：“我打算把知情的暗卫，还有她jiejie之前的意思，告诉爹爹。还有麦冬，我早上起来，问过她本人的意愿了。她可能早有意中人了。她的亲事，就交给你帮着张罗了。” “麦冬……也是？”妙如失声问道。 罗擎云无奈地点了点头。 妙如不禁哑然失笑：第一次见过这丫头时，秦mama说担心过，怀疑罗国公乘机塞人到儿子院子里，果然是这打算。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庆幸：前段时间的那次交流，借着喝花酒的话题，她和罗擎云坦诚布公了——虽不指望一次就洗脑成功，可她的立场得先摆出来。让对方明白到底哪里是雷区，什么才是她的底线。省得在无意间，干出无法挽回的事来。 这次，他能挡在前面，主动推辞父亲给他安排的人选。看来，这几年的调教初具成果了。不知，再过两年，能否安然度过七年之痒呢？ 她又了新的憧憬。 晚上过后，罗擎云将相关证人，证据，还有紫檀本人，都拎到父亲镇国公面前对质。 见事情败露，紫檀连忙跪地求饶：“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识字，不知那几信是交给国公爷的急信，以为是世子爷交给夫人的。奴婢想着，先收起来，等夫人从淮安回苏州才交给她的。” 见她还在垂死挣扎，罗擎云朝外面喝了一声：“进来吧！” 在江南时，守在妙如身边，负责保护她的罗府暗卫石七，听到主子的叫唤，连赶进了屋，单膝跪在地方，听凭世子爷的吩咐。 罗擎云开门见山地要求道：“告诉国公爷，当时的信函交给紫檀姑娘时，你是怎么说的？！” 那名罗府馔养的暗卫，将紫檀接到函件，对他说的话语。还有当时的情景，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其实，若不是要在父亲面前，替他解开对儿媳的误会，罗擎云根本不必做这番动作的。紫檀一个奴才，直接打发走就是了。 紫檀千不该，万不该在他父亲面前，那么积极表现。让老人家起了心把她派给自己。又别有用心地挑拨，他们公公儿媳之间的关系。 镇国公当场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他万万没料到，自己英明一世，竟然被一名下贱的婢女玩弄于掌心。他不好当着儿子和下人发作，只是狠狠地瞪了紫檀一眼，嘱咐儿子让他自己看着办，随后，就让麦冬将他推了进去。 见事情败露，紫檀一路跪行至罗擎云，抱住世子爷的小腿，不停地朝他磕头，悲声泣道：“奴婢也是鬼迷心窍，这些年被人转手卖来卖去。加上黄家大少爷是个变态……奴婢怕再次落到这种人手里。” 罗擎云将腿脚一收，摆脱了她的纠缠，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你这话骗得了别人？！还想来诓世子爷我。当初我已经承诺给你找户好人家，还让你把罗府当娘家……这些都满足不了你的**？！你倒是说说，到底有什么企图？” “奴婢小时候，看着世子爷对jiejie十分好，您如今院子里，又没其他屋里人伺候，奴婢想，自己虽是蒲柳之质，可到底是罗府的家生奴才，自然比其他的人要可靠得多。又听说夫人是个和善之人。”紫檀说着说着，声音里有些哽咽，“奴婢再也不敢起这等心思了……求主子不要将我赶走，奴婢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呜呜……” 说着说着，她竟然低声哭泣起来，样子好不若人怜爱。 见她唱作俱佳的样子，罗擎云心里一阵烦躁，又沉吟半晌，才说道：“这样吧！我把你安排到沧州的庄子上，那里有个伍庄头，是个稳妥可靠之人，将你说给他，谁也不算知亏。你意下如何？” 紫檀心里虽不愿意，可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点头应下了。 本来，得知罗国公有意将她，安排给世子爷当通房，这消息让她喜不自禁，心想终于等到了。本来以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事了。不过她还有一丝担心，从麦冬那儿打听到世子夫人嫁进来这几年情景，以及上回世子爷和夫人给她作的安排，心知此事要想万无一失，还得等机会到主母那儿表现一番。 昨天回来，见到郡主怀了身孕，她就开始动心思，想方设法去苍筠院表忠心。本来，打算将罗国公对儿媳不满的情报作为投名状，讨好世子夫人的。谁知她们根本没给自己开口的机会，就被打发回来了。今天一大清早，就被世子爷请来对质。 一招不慎满盘输，回到罗府的船上后，她不应该这么着急，让自己露了马脚，没得让人先防范了去的。 将紫檀打发走后，镇国公从此以后，再也没提过，要让儿子纳妾收通房的事了。这次插曲，无意中竟让妙如捡了个便宜，一劳永逸地解释了来自长辈的压力。 当然，整件事情，妙如装作半点内情都不知，一门心思在苍筠院养胎，留足了公公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