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分两路
让大家都没料到的是，首先表态的会是孙氏。 她有些局促地摆着手，“这不明不白的，突然就要离了这个地方，到外头那人生地不熟的，可如何是好。” 话虽然是如此，听她这般说，周氏就有些气不顺，“二嫂，什么叫不明不白，什么叫人生地不熟？这要是真的没有什么事，赵家那头会特意让人来这？既然过去，又怎么会人生地不熟，咱们那么多地方都有作坊跟铺子……” 苏有才瞪了她一眼，“你能耐什么，有你说话的地？” 周氏原本也是不需要如何，只不过她就是看不惯孙氏那做派，明明是自己害怕，还要把一大群人一起扯在一处。 在周氏看来，孙氏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本事，总是自怨自怜，自己什么都不敢去做，反而要为自己找到诸多理由与借口，她觉得，这样的人是无比自私的。 被她这般一说，孙氏果真的脸色讪讪，又要说什么。 苏钱氏哼了一声，“别吵！” 孙氏就更是委屈起来。 这一次，李氏没有开腔，也没有帮着孙氏说话，她心里暗暗叹息，自赵家来人之后，孙氏的状态就不十分好，原来因为有了远雷之后，她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彻底被打破了，该劝的全部都劝了，她依旧还是改不过来，有一种惊弓之鸟的惶惶然，要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 但李氏也不晓得该要说什么才好，这人还真的是。 没有受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 除了她自己。也没人能帮得了她了，说再多都是没用的，她相信她愿意相信的东西。 苏老爷子沉吟了片刻，“老大，你几个都说说吧？” 苏有义说得那般重大。显然也是确有事的。 苏有德被点名，倒是没有急于开口，顿了几息，像是有些迫不得已的样子，才道，“爹。娘，我自己的话，自然还是不想走，但总要为儿孙打算一二，特别是远风远光远雾几个。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再如何，那头总比咱们这头安稳。” 说到这，苏有德看了看四周的人，道：“有些事，总不能全随了自己的心意，我们这人也蛮好，不至于跟逃难一般。要当真的没有什么事，再回来，就当是出去走了一圈。也不冤枉。” 苏有德这就是要走了。 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在这，跟在别的地方差别都不大。 苏有义之前也说过不走。 苏有礼是知道什么光景的，他也根本没有想太多，“我总不能走。” “老三，你别犯混！”苏有德有些着急。要老三不走，这一路上的花销各种。可就没有那么自在了。 苏有礼摇摇头，“我也做不了什么事。但大哥你也晓得，我们这么多的铺子跟作坊在这，跟别的作坊不同，这多少个村子的人，那么多的眼睛盯着，要我这直接跑路了，别人怎么想？到时岂不是都乱了。” “你总想着别人做啥？倒是不如直接把东西打点好，顾着自己是正经。”苏有德就是看不得苏有礼这副实诚样子。 李氏不好直接跟大伯子开腔，瞧着倒是支持苏有礼的。 苏有礼不太会说话，但他是怎么想，半夏却是知道的，只道：“大伯，富贵险中求，我们也不说那些大话，刚才你也说要是走了回来也不冤枉，但我们是做买卖的，这要真的关了走了，再回来，你觉得我们还能如此这般吗？别人说不准就恨死我们了，我们过去，不划算，很多铺子，不也是开了几十年的吗？当初我们这还打仗呢？现在还没有乱起来，我们总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半夏这话，倒是中肯一些，有一半是她的想法，有一半却是她的私心。她也只能等苏有礼表明了态度，才敢上来帮腔。 反正，她是不会走的。 苏有礼这头说不通了。 苏有才见大家不吭声，直接了当，“我不走。” 要说苏有礼，有这样大的家业在这，不走，也是应当，但苏有才到哪里都派不上用场，他不走，是懒？ 苏有才斜斜嘴角，“简家那头，还有娘在这，我是不会走的，你们要都走了，酱菜园子我也能帮看着，其余的，帮不上忙。” 各种各样的理由，倒是只有苏有才能说顾着自己，苏钱氏一边暗道没有白疼他，一边又是心疼，这要当真有什么事请，她岂不是拖累了他？她苏钱氏什么时候竟然成了包袱？ 苏有文张嘴就是大义，“国之难当头……” 苏有才觉得自己牙齿一酸，说话就直接，“哪来那么多废话，走不走？” “不走。” 一时间几个人都已经表态了。 苏有德就显得有些气塞，“好，这就是我一个人要走了？” 到了这一步，苏老爷子开腔了，“你们有这份心，也就够了，你娘边有我，我一把老骨头了，也是不想动了，老大的话也有道理，你们看看这样成不成，老大跟老五，你们两，带着远风远光远雾远晨远雷几个孩子，并半夏薄荷，你们都一起走，我们留着的人，也就安心了。还有，玉竹水萍那头，也去说一声吧，至于该如何，他们自然会商议。” 站在苏老爷子这个位置，他考虑的也没错，老大是要走的，老五在这头也派不上用场，他们两个带着孩子，要这边真的会出事，也总能留下香火。 他这样一说，倒还真的没有人能够说什么。 只远光思忖片刻，还是开口了，“爷，我们知道你的苦心，只是现在作坊正是乱的时候，我看爹娘跟半夏是不会走的，我一个做哥哥的，总也要学会支撑门庭，何况我们家还有远晨，我就留在这边，别的做不了，跑跑腿什么的也是能够做的。” 远晨过来，抓着半夏的手。 他的手有些发抖，却什么都没有说。 半夏牵着他走了两步，“远晨，你也想留下吗？” 他摇摇头，“姐，我想是想，但哥让我跟大伯走，我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半夏心里就一酸，远晨总是那么懂事，他是觉得要不走，会让大家更加cāo)心吧，但他一个几岁的孩子，跟着大伯跟堂兄弟，去那么远，心里怎么可能会舍得。 这个弟弟，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摸摸他的头，跟他说了几句，远晨的眼里，就闪着光亮，“嗯，姐，我回来会跟你说的。” 说完，远晨又去交代谷芽儿，“你不要淘气了，等我回来……” 谷芽儿咧嘴瞪了他一眼，“谁跟你老头子似的。” 气氛倒是和缓了一些。 事似乎就这般定了下来，一部分人走，另外一部分人自然留着。 苏有礼几个还在讨论这一路上的问题，需要如何如何。什么人帮着去，还有花销等问题，也都是要交代清楚。 这头李氏几个见如此，也把远晨拉到一边，她虽然也舍不得孩子，但却也总不能不顾及大局，担心得很，“远晨，你在外头要听你大伯的话，不要跟大家走散了，要照顾好你远雷，那头也都有咱们家的铺子的，到那头安顿下来，以后娘……” 李氏说着说着，就要流眼泪。 这种亲自要把孩子送走的心，她实在有些控制不住了。 远晨小大人似的，倒是淡定，“娘，姐说那头的铺子，离咱们这这么远呢，我现在不念书，也是家里的大人了，总要过去瞧瞧，回头再跟你们说，哥跟我说过的，我们要好好念书，也不能不懂家里的事，变得跟个废物似的，娘等我回来吧。” 李氏脸上还挂着眼泪，也有些失笑，“你从小就跟你姐亲。” 一切都商议得差不多了，苏老爷子又发话，“事既然催得这般着急，也不要耽搁了，回去都好好准备准备，明也差不多可以动了。” 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 这便散了。 李氏跟半夏几个，帮着远晨收拾行李，远光跟半夏，倒是又跟他说了一通在外头需要注意的事，不是藏拙的时候，恨不得什么都一股脑地灌到远晨的脑子里，也远晨一下子长大，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次早晨，马车停在这头院子里，昨苏老爷子跟苏钱氏，也是歇在这头的。 东西一一放到车上，却独独不见了远雷。 大家又是好一通地找。 苏有义急得脸色都发白了，连井里都去瞧了几遍，这还没有动，人就不见了，算是怎么回事。 如此寻摸了半，也没有找到一点踪迹。 还是半夏看着孙氏不太寻常，虽然也是找，却并没有那印在眼里的悲伤，只跟着。 她把这事跟苏有义说了。 苏有义大发雷霆，也不顾及孙氏的脸面。 他原以为她只不过心小许多事都顾虑，没想到居然还是这般能够捣乱的。 这么多人在，他对孙氏吼了两句。 孙氏偏又是个受不住的，这才肯说，“……那么小，到外头，怎么能够放心得下，这……藏……藏起来……” “倒是没有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