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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背后

    温白毫和阿卜奇回到山寨,知道阿伞的到来,自然免不了相见。

    两人原是去了南暮山脉深处捉虫,又顺道停驻看看风景,接到阿卜娜的传音才赶了回来。说起来到南暮山脉的生活,温白毫面上的表情轻松不少。清闲自在不说,少了尘世的喧闹,南暮山脉是个避世桃花源,居住在此人都年轻了许多。

    烦恼都被山风吹得一干二净。

    虽然有意在南暮山脉隐世,温白毫还是很牵挂自己的两个徒弟,向阿伞问起了赵律和李厢竹的情况。

    李厢竹的情况阿伞虽不清楚,但有赵律在定不会受委屈,倒是赵律,似乎更令人担心。

    “赵律如今是元灵的掌事之一,平日里较忙,要处理的事情不少……”阿伞斟酌一番,大事化了着说,其中赵律经受的质疑和考验就不一一说了。

    知道赵律开始接了元灵掌事的权,温白毫闻言叹息一声,道:“这果然还是他想做的。都是我这个当师傅的拖累了他……”

    阿伞挑眉,赵律不爱说起自己事,如今有机会,阿伞自然追问了起来。

    当初温白毫寻不到苏伊人,只觉得生命一下子空白,失去了生念,浑浑噩噩地过着。直到瞧见小赵律,温白毫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将生活全寄托在这个小徒弟身上。

    “律儿自小就爱笑,和伊人一样。”说起自己心爱的人,温白毫一直是极致的温柔,“有时候看着律儿,总会有种错觉,他就是我和伊人的孩子。”

    随着赵律渐渐长大。温白毫发现,他与自己不是完全一样的。赵律温和的表面下是对权势的渴望,是野心。这一点也不知是遗传了谁。

    赵律的资质可以说是万中无一,在元灵新弟子中,甚至是整个无均新人中,是最为出众的弟子之一。

    “因为一些陈年旧事,律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掩了锋芒。”温白毫道。想起自家徒弟面上的笑变成了面具。心中怎会不难受。

    原来,温家算是无均门内传承最久的家族之一,代代单传。到了温白毫爷爷那一代。因是独子,加上温爷爷的娘亲的过分溺爱,温爷爷性格有些骄纵,受不得委屈。因着一点小事。与太升的一名弟子交恶,两个人都是天之骄子。自然受不得对方,私自立下生死契打斗。

    最后是温爷爷活下来了。

    “死的那个是……是清和神君的独子。”温白毫满脸苦涩的说道。

    阿伞心中一惊,这梁子可是结大了,以她对清和的了解。这事肯定是要往狠了整。

    虽然事前签下过生死契,但毕竟还是同门相残,加上清和神君痛失爱子。温爷爷的下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他被清和亲手毁了丹田。坏了灵根,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儿子都死了,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却还活着,清和神君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但碍于门规,清和不能让温爷爷以死谢罪,温家也不可能不护着温爷爷。清和那些年对温家的刁难是层出不穷。

    温爷爷在无均里是呆不下去了,便离开去了世俗界,就算有丹药的维持,不到两百年,温爷爷还是去了,但他留下了一个儿子,就是温白毫的父亲。

    温家以为温爷爷死后,与清和神君的事就该告一段落了,待他们将温白毫的父亲接回无均后,报复才刚刚开始。

    毫无源头的,温家突然全家丧命,只剩下温白毫的父亲。温白毫出生后,还未长成,温父也遭遇意外死去了。

    “直到律儿在一次门派小比中大出风头,之后我才知道,清和神君一直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温白毫苦笑道。

    温白毫遭到了暗杀,算是命大,温白毫活了下来,也知道了杀他的人是谁。

    “是清和神君的分身,应该是刚分化出不久,实力只有元婴后期。因为曾经有幸得到一颗假亡丹,才假死逃过了。”温白毫说道,“我爷爷害他失去了儿子,他就让我们温家的孩子永远失去父亲。他以为赵律是我的私生子,才生起了杀我心思。”

    温白毫自然知道以他一个人的力量,要与清和做对,无异于蝼蚁撼大树。

    他也累了。

    “赵律不是我的孩子,清和神君答应过掌门,不许断了我温家的血脉。如若我没有孩子,清和是不会伤害我的。”温白毫说道,声音苦涩,掌门的妥协对他未尝不是一个新的伤害。

    “赵律知道这件事吗?”

    “律儿很聪明。”

    作为温白毫的弟子,两人虽是师徒却更似父子,赵律越耀眼就越碍清和的眼,温白毫在门派受到的刁难便会越多,故而赵律自那以后,就突然变成方仲永,泯于众人。

    “如今我离开了无均,不必担忧于我。律儿也可以尽情去做他想做的了。”温白毫似乎是放下了很大的负担。

    至于温家与清和的恩怨,温白毫不是没有想过报仇,只是对方太强大,他也不想给赵律太大的压力。而况冤冤相报何时了,他这一生无妻无子,恩怨就算彻底断了吧。

    温白毫说到这里,扭头去看窗外的远山,阿伞没能看清他眼底的东西,只觉得这个侧影有些寂寥,让人心里发酸。

    “你是律儿的师叔,还得劳烦你日后对他多加拂照。”温白毫最后的话,还是放不下那个如同他儿子一般的青年。

    阿伞是怀着略微沉重的心情离开的,很多背后的故事,往往让人想不到。更难想象的是,经历过那些事后,要多强大才能化作面上风轻云淡。

    九方作为一个器灵,自然不知阿伞的所想,倒是摸着胡子说起了其他事。

    “身负天启传承的人,应当为洒脱随性之人才是。演算天机者,身上背负因缘联系自然是越少越好。你那小友,却是热衷权势,定是要多与人做事,他又是个心思重的。这天启传承在他身上怕是要浪费了。”

    阿伞挑眉,赵律是有野心的人。有野心的人,自然不会怠慢了手中的利器。虽然诚如九方所言,赵律不能专心于演算天机,也可能会因为背负太多业果而失去对天机的敏感,由此或许不能参透天启传承。

    但有得必有失,是常理,亦是最简明的道。

    “得失之间,他自有取舍,我相信他。”阿伞说道。

    “不过论起心思重,你与他应是不相上下。”九方摸摸胡子,补充道。

    九方这话一出,阿伞就感觉丹田微微颤动,原是红莲咯咯笑起来,托体的莲台晃动个不停。

    阿伞内视丹田,不由皱眉,还是没能完全融合,最后那么一点总是难以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