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石头扇子
自从知道有这个作用后,每到冬天严寒下雪的时候,沈从良总是抱在被窝里取暖,夏天的时候同样抱着降暑,除此之外,貌似没有任何起眼的地方。 小时候经常听人说难得一见的宝玉有此功效,后来自己拿锤子不知敲了多少下,外表除了留下白色的痕迹,貌似没有任何其他变化,比一般的石头不知坚硬多少次。 反正自己生在藏香阁也不缺钱,而且这块石头冬暖夏凉,所以一直默默保存。 在这块石头的旁边是一把扇子,唯一不同的是要比一般扇子大上一号,外观跟紫檀木差不多,紫红的色彩,鲜艳夺目,细长的纹理多彩多姿,给人一种坚硬浑厚的感觉,纹理中有点点黄色的斑点,自然呈现出古朴、晨暮的气息,像是人在古老的森林中呼吸,总是让人情不自禁想到远古蛮荒。 它的香气芬芳似乎亘古存在,万年不朽,与日月一样永恒,一直安静的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像月光洒下银色的光辉,无穷无尽的散发它独特的香味。 比它香味更有意思的是它的质量,记得从小到大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不能移动分毫,哪怕是在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居然还是没有搬动。 它像是一颗参天大树深深扎根在藏香阁地板上,与它连为一体,后来自己也就放弃了,在年轻力胜的时候都无法移动,还能有什么指望。 如今它依旧躺在那里,跟石头形影不离,如同最忠实的伙伴不离不弃。 在把这块石头放到百宝囊以后,沈从良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默默的说道:“我不是不想不带你走,是我实在没办法,有心无力啊,等我学艺有成必定会前来带你走。” 沈从良头带好石头之后,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在跨出门口一刹那,脑海突然灵光一闪,像是丢了什么似得,但是停在那呆呆发愣,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只感觉有什么似乎牵引着自己。 他挠挠后脑勺,难道是我不舍么。嘴角泛起一丝嘲笑,继续走去,可是这一移动,那种灵感顿时涌上心头。 走了几十步,中间停顿三四次,猛然想到是这石头的古怪,我说呢,他从背后取下石头,在手里掂量一下,像是棉絮一样轻飘飘的,与原先厚重沉甸甸的感觉截然相反,难道是它发生变化,可是打开翻来覆去的仔细瞧了几遍,除了粗糙的手感,外观无任何变化。 沈从良猛然醒悟,难道是因为我练了修真法诀,力气大增,想到这,身子一侧重新溜进房间,按照师父交给的口诀,运转全身的真力,只感觉在丹田处升起一股暖流,像河水一样流向自己的双臂,片刻之后,只见那熟悉的紫气从掌心升起,像是紫色的烟雾,稀松而淡薄,但对于沈从良来说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猛然右掌一翻,五指朝下抓向扇柄,扇子竟然奇迹般的随着右手缓缓上升,一直挪到自己胸前,虽然入手还是沉甸甸的,感觉有点吃力,但毕竟拿起来了。 沈从良在胸前目视良久,左手轻轻擦去扇柄上的灰尘,渐渐露出三个古老的文字,字体繁复,不过要比甲骨文的线条顺畅整齐很多,倒像是中国第一个夏王朝建立之初的大篆文字。 虽然自认为胸怀锦绣,才高八斗,胸怀韬略,有经纬之才,那是在这方圆百里之内自诩,可是要说认出这三个字,难度还是不一般的大,这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 回去之后,问问师傅他老人家应该知道,想到这,眼光在床上搜索一些布料,随即摇头苦笑,我什么时候成自言自语的书呆子,这么重的扇子什么布能够承受的住。 不过看这把扇子除了分量沉重之外,外观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紫红和褐色的纹路相互交错,煞是好看,但这种紫色檀木在富贵人家还不算什么稀罕之物,应该不会引起路人的觊觎。 正在此时从地板处隐隐传来女子娇媚的呻吟声和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快乐之后的释放,听之,令人心神激荡。 那揉进骨子里的细声细语,彻底把沈从良拉回到现实,沈从良定定心神,邪魅的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家伙我今天让你在上天一次。 随手关上房门,朝声音的地方走去,轻车熟路的几个拐弯便已来到二楼,只见上来时怜心站在楼梯门口东张西望,见自己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秀丽的容颜让人忍不住的心生妒忌,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远远看去,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只是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比较粗糙,一看便知是下人的衣服,与此时富丽堂皇的装饰、精美的雕刻、宏大的建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凡是能够进入这个门的全是穿着华丽的衣裳,戴着珠光宝气的项链首饰,像这样的粗布衣服反而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你收拾完了?”沈从良见她跟刚才的装扮一模一样,两手空空如也,只有垂在脸庞边的秀发挂着几颗晶莹的水珠,像耳朵旁挂着两个明晃晃的珍珠,在阳光下耀眼生辉,人本就长得楚楚可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此刻在柔软的光线下,笑容平添几分清纯诱人,还叫不叫男人活了。 “好了。”那女子一脸高兴的说着,甚至还做了个优雅的姿势,来展示自己一切妥当。 沈从良忽然收起在人前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一本严肃地说道:“怜心,其实那日你不应该回来,真的不应该,否则也不会受如此多的苦,还葬送大好青春,而我顶多是受点匹夫之痛,而你却要埋葬一生,幸好老天保佑你才能够守身如玉,否则……。” 怜心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说道:“公子待我情深,此生只望能相伴左右,照顾公子一生一世,此愿足矣,哪谈的上什么委屈,再说那日若是我不回来,恐怕你就会被他们乱棍打死,我又于心何忍,难道你希望我一辈子带着愧疚苟且偷生吗,何况天下之大哪还有我容身之地,当父亲亲手把我卖到这无底深渊时,早已心死,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沈从良如今想来也是汗颜、惭愧不已,当时自己茹莽行事,简直就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啊,没有金刚钻,就去揽瓷器活,没有三把神沙,居然去倒反西岐,不知是自己可悲还是无知,或者归结于年轻气盛,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吧。 如今细细想来,若没有那个狐妖出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何谈救怜心于火海,只能是帮个倒忙,越弄越遭而已。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沈从良看着她楚楚动人,弱不禁风的怜心,果然是人如其名,怜心、怜心,我见犹怜,脑海中不由得冒出项羽所作的《垓下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是啊,多年之后情景竟是如此的相似,唯一的不同,他们是夫妻情深,生离死别,而我们这是多年相濡以沫,活着生离,他们那时候应该是幸运的,因为只有一条路,依旧可以在一起,相敬如宾。 而我呢,身世不明,父母是谁还是个迷,又哪有时间去考虑所谓的儿女私情,唯一的出路,便是要踏上修炼之路,站在巅峰,那时候才有发言权。 然,修道之路飘渺虚弥、茫茫无期,如同浩瀚的星空无穷无尽,何时才能是尽头。 学无止境,生生不息,大概用在修炼一途更确切些。 沈从良想着这些,眼睛竟然有些从不有过的湿润,哪怕受到别人欺辱、嘲笑时也不曾掉过半滴眼泪,如今分离在即,总是不免英雄气短、儿女情怀吧。 “你怎么了?”娇柔如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什么。”沈从良眨眨眼,止住即将留下的眼泪。 此时二楼尽头传来一声声跌宕起伏的尖叫,似是欢愉,又像是撕心裂肺的呻吟,冰火两重天,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差距在叫声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怜心听到这叫声,晕红从耳根深处一点点蔓延到白皙的脸庞,如三月盛开的桃花,微带露水的芬芳。 生活在扬州城最大的青楼这种叫声还是明白的。 沈从良心想老子正好憋着一肚子气,现在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该是你倒霉的时候,就拿你出出气,好像当年就是你想要霸占怜心吧,不知道现在又欺负哪个姑娘,一个糟老头又在祸害着谁。 越想越是生气,越想越是忿忿不平,有钱就了不起吗,就是大爷么,就可以随意的践踏别人的尊严,还有当时不就是扰了你的美梦,我把怜心带跑了,看看你那德行,对我不依不饶,像是挖了你祖宗的坟墓,把我打的遍体鳞伤,一条小命差点栽倒你手里。 就你那一把身子骨,年轻时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老了还变本加厉,救走怜心,算是替你积德,你丫还不领情,不过你老家伙居然活到现在也算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