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张府震动。

    回到屋后，张起收拾了些衣物，带着攒下的银两，放在布袋里背着，有些留恋地看看房子，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此去可能再也不能回来。他装作平静的样子，从侧门走出张府，门房有点疑惑，起少爷这么晚了，还背着个大包出去，干什么？嗯，关我屁事，听说他把麒麟子的弟弟都揍了，还是别问为好。

    到此时，张起完全冷静下来，盛怒之下废了张麟两兄弟的手脚，绝对是捅破天的大罪，再不跑路就完了，象他这样无依无靠的孤儿，族规之下可能要被杖毙。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能往哪儿逃？外面的世界他一无所知。好在有前世的记忆和经验，前世天南海北到处跑，野外生存能力还是有的，所以决定先躲进山里，看情况再作决定。

    按经验，张起在街上买了大量干粮，食盐、火石和火折子也备足，再买了把小砍刀，想想又买了个小铁锅，躲进山里象野人般生活，这些东西可是必备。东西买齐后，张起心中一阵苦笑，前世今生，为了生存，都要靠自已独自闯荡。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肩背手提，大包小包的象逃难一样，匆匆向城门走去，路人都有点讶异，这是谁家的孩子，没人管吗？

    就在张起从另一个城门出城不久，张府中冲出一队人，骑马飞奔从先前那个城门冲出去，领头的张府大爷满面怒容，当看到张麟两兄弟昏死在路旁，勃然大怒，一把抓过报信的学童，声色俱历喝问：“说！谁干的，我要把他碎尸万断！”

    张府大房谪孙被废，而且一废就是两个希望之星，府中震动，气氛一下就凝重了，以为遭到仇家暗算。而那几个当时在场的学童，死活不敢说出真象，只是满脸恐惧，瑟瑟发抖，由于父母长辈在旁护着，张德生父子也不好过于威逼。直到第二天张麟两兄弟被救醒，哭号着说出情况，那几个在场的学童也开了口，两厢对比，才查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凶手居然是大家眼中的窝囊废：张起！

    消息传出，府中上下更是震惊，这种震惊更多的是不信，怎么可能！莫不是大老爷动了什么心思，把罪名栽赃到没人管的张起身上，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家族大了，矛盾重重，利益纠葛，什么鸟人都有，没几天各种议论都出现了，有幸灾乐祸的，有事不关己绝不掺和的，更多的还是，不信！还头头是道分析真相，应该是这样那样。

    但有一点却是真的，张起跑了！当知道真象那一刻，张麟父亲就带人直奔张起住处，但人去屋空。接下来就是满府查找，满城搜寻，还是没有找到。但张起逃难的样子，太引人注目了，很快被查出，府丁一队队被派出，沿各条道路追赶。两三天过去，依然没有结果，最终把目标锁定在城外两山中，一个小孩，没人帮助，匆忙中能逃多远？找不着，是因为躲起来了，龙、虎二山无疑是最好的地方，何况张起从小到大，经常进两山玩耍，应该熟悉山中环境。

    龙、虎二山，不宁静了，府丁日夜在山中搜寻，鸟惊兽逃，山谷崖洞但凡能住人的地方，基本都找了，折腾了近半月，张起如凭空消失般，不见踪影。而张府大房，却愁云惨淡，报仇的事，还是暂放一边吧，因为张麟两兄真的要残废了。

    不得不说，张起下手，不对，是下脚太狠了，都是粉碎性骨折，张府遍请名医，用尽了灵丹妙药，但结果只能是，保命不难，以后生活能自理，基本看不出残迹，但不可能再练武了。这在大禹王朝，几乎可以说是断了前途，因为王朝对人才的要求，是文武兼备，手无缚鸡之力的所谓书生，根本没有市场。更何况张氏就是靠军功起家的，人脉大都在军界，所以张麟两兄的伤，是废了他们的前途和未来，麒麟子立马就会变成草鸡子。更严重的是，大房的影响力将受到重创，家族在温情脉脉的表象下，竟争无处不在。

    张德生坐在椅中，脸黑如锅底，自已的两个乖孙子，居然被人废了，更让他气炸肺的是，凶手居然是一个窝囊废，别说旁人不信，到现在连他自已都不信。但受害者和旁观者一口咬定就是张起，这让他不得不信。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怎么可能做到，据张麟回忆，张起只用了一招，如神龙摆尾，快、准、狠，一下就把他踢飞，而踩断他的腿骨，也只用了一脚，这力道，别说小孩，一般的成人都难做到，还有那天在府学，小孙儿被张起象布袋样轮起，想起都让人心寒。

    张起、张起！张德生恨恨地想着，突然一惊，他不就是被张阅然关注过的小子吗？难道这些事的背后，有什么隐秘？越想越不安。这时他的大儿子推门进来，焦急万分道：“爹，求求老祖宗，救救两个孩子吧！”张德生听了，猛地站了起来，眼中精茫闪动，怒视儿子。

    刚才的话，已经触碰到张府的最大秘密，让他不得不备加小心。把所有的下人打发走后，关上房门，一脚把儿子踹倒在地，怒斥：“你个不肖之子！知道在胡说什么吗？”在外威风八面的张府大爷，遇到当爹的大老爷，依然胆怯，站起来不停告罪哀求。张德生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脸上也阴晴不定，有些决心，不好下。

    第二天深夜，张德生父子，一人抱一个小孩，悄悄来到府中一个不起眼小院，这是府中禁地，任何人都不准靠近。小院空无一人，显得阴森，除了几间屋子外，中间有个小池塘，塘中一座假山。两人一跃来到假山顶，张德生摸了几下，扭动了什么机关，假山露出一个洞，有石梯通向下面，两人走了下去，露出的洞自动合拢。走了不久，来到一处石门前，石门紧闭，门上有一凹槽，张德生取出一块贴身收藏的玉佩，嵌了进去，凹槽闪出禁制光茫，石门缓缓打开，两人立即跪下，张德生开口叫道：“重孙儿德生，求见老祖宗。”等了一会儿，里面传出苍老的声音：“又有何事？唉，进来吧。”两人站起来抱着孩子，躬身走进秘室，只见一个须眉皆白的老人，跌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这个老人，就是张府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依恃，青州张氏的守护者，叫张有凤，一个练气颠峰的修士，年青时斗法伤了根基，无法筑基，心灰意冷之下回到张府，担当起护佑家族的使命，但修真界不干扰凡间事的铁律，让他不敢轻易露面，只能隐居在地下密室中。当然家族也想方设法，为他寻找灵药、灵丹，供他修行之用。近百年来，家族每遇大劫，他都暗中出手，化解了危机。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几个长老，和几个核心子弟。

    在凡间出没的，大都是练气士，在凡人眼中就是神仙，除了法术神通外，最让凡人羡慕的就是长生，其实练气颠峰只有一百几十年的寿命，当然活着的时候活蹦乱跳，几乎看不出衰老，所以凡人误以为那就是长生。当然真正的长生，也是修真者追求的终极目标之一，谁不想与天地同寿！

    就算张麟两兄弟死了，对整个青州张氏来说，也是小事。为这种小事，惊扰老祖宗，张德生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张有凤的寿缘已经不多了，需要不断修练来维持生机，如果被其他长老知道，自已为私事打扰老祖宗修行，必会引起轩然大波，甚到族长的位置也会不保。虽然有私心，但为了血脉亲情，敢冒风险求见，也令人感叹。

    张德生父子，在老祖宗面前再次跪下，把头在地上瞌得咚、咚直响，泣诉了事情经过，哀求老祖宗施救。张有凤听完，闭着的双眼一下睁开，眼神犀利直视两人，父子两心中震颤，大气都不敢出，“抱过来。”话声传出，两人如蒙大赦，赶紧把两个小孩抱过去，放在老祖宗面前。

    张有凤站了起来，走过去查看了两个小孩的伤势，眉头一皱，开口道：“小小年纪，如此狠辣。”张德生的儿子正想再添油加醋说几句，被张德生一个严厉的眼神吓了回去，张有凤运转灵力，在两个小孩的伤口上施法，理顺了碎骨，接续好断了的经络血管，拿出一瓶灵药，让张德生动手抹上，重新包扎。

    “带走。”张有凤坐在蒲团上，疲惫地开口，两父子瞌头致谢后，不敢多耽误，抱起孩子退出，“德生留下。”张有凤再次开口吩咐，张德生一愣，不敢违抗，恭敬地站住。等石门重亲关上后，张有凤脸色一变，厉声道：“把那个叫张起的孩子的情况，从出生到现在，原原本本给我讲一遍，有半点虚假，我立毙了你！

    张德生惊赅莫名，又一下跪了，虽不明就理，但所讲之事，绝不敢有半点不实。张有凤听完，半晌后长叹道：“明珠蒙尘，麒麟跳槽。唉！你们这些后代子孙，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见张德生呆呆看着他，根本没明白意思，不得不解释：“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哪能有如此巨大的力量，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张德生木木摇了摇头，怔怔答道：“是没可能。”“有可能！他用的是灵力！”张有凤已经止不住怒火了，几乎是在吼，停了一下，有点心惊道：“那伤口明显有灵力冲击的迹象，还未成年，就能导气入体，运用灵力，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到最后几乎是喃喃自语：“他的背后，一定有大能存在，也许就是他的师傅，对，一定是这样！千万不能惹怒他师傅，不然张府会有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