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皓月山庄。

    正在陈员外犯难时，下人送来一封信，查了一下火漆印章，抽出信笺看起来，心中有点惊讶，这风歌何德何能，能让上面煞费苦心招揽。信上说了一种办法，很容易把风歌留下来，但接下来的安排，却让他有点嘀咕。

    陈员外看完信，不动声色，又苦苦挽留风歌，并许诺委以他重任，酬以重金。但风歌去意已经说出，不愿再改主意，好马不吃回头草。陈员外心中暗赞，贫贱不移志气，不贪名利，值得家族招揽，但有没有其它问题，还要再考查。

    “兄弟终非池中之物，哥哥也不拦你奔前程。”陈员外叹了一口气，显得有点气馁，接着关心道：“帝都朝京水深风疾，兄弟万事小心，一应钱物哥哥帮你准备，对了，你身上有路引吗？”这一问，让风歌愣住了，“什么路引？”“户籍证明，你没有？”陈员外接下来的说明，风歌发觉遇到大麻烦了，说不得还要回石沱坳一趟，可石沱坳在何州何府何县，他根本不知道，难道又要穿过那片大山，可当初也是迷迷糊糊走出来的，鬼才知道怎么走才能回去。

    大禹王朝对百姓控制颇严，一个普通人可不能随便到处溜达，要有路引。外来人员官府要查，没有路引要被扣留，甚到被当成盲流发配到边荒之地作苦力，路引上有官府大印。当然世家大族也有王朝默认的特权，家族可自行制作身份标识，就象当初张府大老爷给风歌的玉牌。路引的目的，是防止百姓聚众作乱。当然千多年来，路引制度已流于形式，可帝都朝京，天子脚下，盘查依然很严，没有路引，又找不到有名望的人作保，是要下大狱的。

    风歌被吓住了，进退两难。急公好义的陈员外挺身而出，拍胸脯保证为风歌在安陆县重新落个户，但需要时间。风歌戒心渐失，心中还充满了感激，表示不要报酬，为山庄做事。“兄弟，你这是看不起我！我虽为商人土豪，利字当头，但始终不忘仁义为本。”陈员外说得正气凛然，让风歌有点汗颜。

    皓月山庄地下秘室，风歌忙而不乱地整理着各种账薄、字据。心中震惊又感慨，难怪当时码头上会出现火药爆炸，陈大哥的生意，大都是走私违禁品，而且牵扯到黑白两道，世家官府，如果被查到，诛九族都算是轻的。这么重要的事，就这样放心地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做，风歌也很疑惑，“我相信你，也相信我的眼力。”陈员外的话，让风歌感慨无比，有一种士为知已者死的冲动。

    一个多月后，风歌的能力，让陈员外极为满意，随便问到哪笔生意，风歌总是说得清清楚楚。这让他又获得另一项权限，调度货物。当山庄后面的山壁，在不知何处机关作用下，打开了一扇巨大的石门，风歌彻底叹服了，隧道、洞窟，层层的货箱麻袋，陈大哥的生意，做得很大。

    皓月山庄的所有秘密，风歌不经意间全部了然于胸，已经有巨额财富，还游走在生死边缘，何必。月朗星稀，陈员外难得有空，邀风歌小酌，两人喝到意兴阑珊时，风歌很含蓄地劝他，适时收手了。陈员外深深地看了风歌一眼，心中第一次对风歌，有了真正的感激，“兄弟，谢谢你，但哥哥我，想收手，就能收得了吗？”陈员外叹息，欲言又止，只是把一杯酒倾入口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世间之事，且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自已何尝不是在生活中，苦苦争扎，风歌也把杯中酒一口干了，此时无言，却心生感怀。

    夜深露重，湿了衣衫。说是小酌，两人却喝大了，各怀心事，却只能顾左右而言它，都想用酒，洗涤心中愁肠。酒醉心明白，两人都准备到此为止，散了休息。突然庄外湖岸，亮起了无数火把，战马嘶鸣，杀声震天，陈员外陡然变色，飞快跑向山庄护墙，风歌酒一下就醒了，疾步跟上。

    山庄面湖方向，已被官军围住，刀盾手在前护卫，后面是箭已上弦的弓弩手，山庄大门前，还停放了一辆硕大的撞门车，一个批挂整齐的青年将领，手提长枪，打马从桥上走来，身后跟着安陆县大小官员。如果风歌记忆没有失去话，一定会认出，这个将领，就是在安北城打过交道的赵将军。

    安陆县令催马来到城门下，大喝一声：“陈果，你这个谋逆之徒！你的事犯了，速速打开庄门，引颈待毙，或可留个全尸。”“大人，陈某只是个生意人，从未做作jian犯科之事，对各位大人孝敬从未有缺，谋逆之罪从何说起？”陈员不服，大声回答。安陆县令脑羞成怒：“满口胡言乱语，jian狡巨滑，我让你死心！”说完一招手，一个人被带了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山庄的一个官家，调度货物的事，过去由他负责，事情败露已成定局。

    陈员外绝望了，转身对风歌开口：“兄弟，你马上回秘室，把账薄、字据全部消毁，不留片纸，再去洞库，炸掉！里面有大量火药，然后你趁乱从后山逃走。”“我带你一起逃。”“逃不掉的，我必须死。”陈员外悲叹，“密室墙角有个暗格，里面有我对家人的交待，如果你不为难，就帮帮我的家人吧。快走！我拖延不了多久。”风歌不再多言，抱拳一拜，飞跃下墙，奔密室去，这一拜，让陈员外心中感动，患难见真情。

    距安陆县几百里的德安府，一间民房内，许先生和黄老，坐在桌前相对无言，面前的茶已冰冷。“该开始了。”许先生轻声开口。“这个局，是不是设大了？安陆那个点，彻底废了，还搭上陈果。”黄老叹了一声。“开始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但时事有变，安陆这个点必须要放弃，顺势设了这个局而已。”

    “时事有何变？”黄老心中一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有个麻烦的人要来了。”许先生慢慢讲述起来。据宫内传出的消息，禹皇已把德安府，赐给七皇子夏烨为封地，择日就会宣旨。

    “这个七皇子，嫉恶如仇，心高气傲，在几个亲王中人缘最差。但这只是表象，主公评价他是皇子中潜得最深的，暂时不要招惹。”许先生停了一下又接着道：“此次带队围剿皓月山庄的将领，出自七王府，是从青州直接调过来的，为七皇子打前站。这个将领狗鼻子很灵，闻听码头上的事，就开始追查，为了大计，安陆这个点只能放弃。也算送七皇子一个见面礼。”许先生说得有点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