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赵沐回过头，然后便看到了一个气喘吁吁的老者。 老者此时很生气，指着赵沐骂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老夫我追了你半条街了才回头，是不是怕老夫与你比试？” 赵沐听的有些迷惑，他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而且他也真的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追自己啊？ 赵沐把手里的东西换了一下方向，然后才望向那老者问道：“你是谁？” 老者眉头微凝：“好你个小子，竟然装作不认识老夫？真的是好生狂妄，好生狂妄啊，我告诉你，老夫纵横大宋文坛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老者嘀嘀咕咕的说着，这个时候，赵沐突然明白这个人是谁了。 周邦彦，这个人肯定是周邦彦。 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写出了很多好诗词的大宋才子，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人。 顿了一顿，赵沐笑道：“原来是周老先生，失敬，失敬。” 周邦彦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在装，说吧，是不是怕老夫，所以才跑的？” 赵沐苦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后面追自己好不好？ 而且这个周邦彦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有什么可怕的？ “没有，就是没听到。” “你……”周邦彦被赵沐的这句话气的够呛，赵沐要是说的确是因为害怕才跑的，这样服个软，他也就算了，可他竟然怼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不是明显没把他周邦彦放在眼里吗？ “好，好，百花坊的那首渔家傲是你写的吧，现在很多人都觉得你才是大宋第一才子，老夫今天晚上，要与你再比一首词，让你看看，谁才是大宋第一才子，小子，你可敢应战？” 周邦彦杀气很足，赵沐见他年过半百竟然还这般暴脾气，不由得很是无奈，微一挥手，道：“没兴趣，我还要去找人呢，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赵沐做势欲走，周邦彦却是突然拦住了他，道：“想走也可以，服了软，认个输，老夫便放你走，不然今天晚上老夫就缠着你了。” 周邦彦在京城好歹也是个名人，他这么一闹，顿时围了不少的人过来，很快把他们两人里里外外给包围了起来。 人一多，赵沐就是想认输，也是不能了。 都是男人，谁怕谁啊？ 赵沐露出一丝浅笑，道：“想让我认输，没门，既然你想比，那就比好了，写什么诗词，由你，我跟着就是。” 周邦彦呵呵一笑：“好大口气，今天晚上既然是上元节，那就以上元节为题，写一首词吧，老夫先写，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免得让人觉得老夫欺负你。” 说着，周邦彦略一沉吟，随即道： 风销焰蜡，露浥烘炉，花市光相射。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 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周邦彦才情了得，这首词把汴京上元节给写的十分繁华，有花灯相映，有美女细腰，也有箫鼓喧天，人影参差。 有千门如昼，也有钿车罗帕、暗尘随马。 而除了写汴京繁华之外，结尾处又有抒情言咏，给人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周邦彦吟完，周围看热闹的不乏文人，忍不住纷纷称赞。 周邦彦见此，有些得意，望了一眼赵沐，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好好想，免得说老夫欺负你。” 赵沐呵呵一笑，周邦彦这首词里有写迟暮之意，可怎么他的人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呢，他好像有点不服老。 赵沐摇摇头：“不用一炷香的时间，现在就可以写一首出来。” 听得赵沐这话，周邦彦顿时撇了撇嘴，旁边众人，则一脸的期待。 赵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几件，然后吟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刚吟出上阕，周邦彦脸色顿时由红变成苍白，紧接着又变成了红色，而他的眼睛，也在这个时候突然凝了起来。 他的词把汴京上元节的繁华写的很好，但赵沐的这首词，却也不比他写的差，烟火纷纷如雨，马车满路拥挤，箫声悠扬，鱼龙摸样的花灯飞舞…… 只上阕片句，便可见赵沐才情。 周邦彦凝神的时候，旁边的众人，已是忍不住称赞起来，而且越发的期待。 “好词，好词，下阕呢？” 每个人都忍不住想听听下阕。 赵沐却是不急，垫着脚尖向外望了一眼，见召奴此时正在远处拿着东坡肘子在看烟花，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没跑丢就好。 然后，才回过神来，吟道：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般吟完，赵沐拎起刚才放下的东西朝一个方向走去，众人一愣，顺着那个方向望去，然后便见一名十来岁摸样的女孩正在烟花零落处望着夜空。 那女孩一扭头见了赵沐，顿时欢喜起来，忍不住就朝赵沐跑了去。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猛然明白赵沐词中所写。 “好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 周邦彦一声轻叹，接着摇了摇头，又道：“老夫的大宋第一才子称号，没了，没了啊。” 说着，周邦彦竟然有些失落，一声轻叹之后，也顾不得其他人的议论，转身向赵沐刚才走去的方向追去。 旁边众人显然也都看出了周邦彦的失落，于是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才子的迟暮，也许，正如他刚才所写的那首词一样，一刹那间，所有人竟然都有点同情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大宋第一才子。 “唉，看来，我大宋文坛是要变天了啊。” “是啊，只不知那少年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