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天乐琴宗
旋律声起，竟是似水般轻柔，莺啼般婉转，似乎那种初始即袭上心头的松沉旷远的琴音，顷刻间便能让人雪躁静心。 全场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而当下一声旋律响起，坂本弘毅瞬间锁眉瞪眼：没想到，他弹奏的竟是此曲！ 此时，已闭合双眼的章钧鸿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缓缓感慨一声：“此曲才真配此琴啊！这，是天意么？” 一旁，连韵若的双眼已变得迷离，愣愣地注视着此时正在弹奏的沈玉诚，眼角不经意泛起泪光，却没有人注意到她，因为此时所有人都已沉浸在乐曲之中。 她喃喃自语一句出口：“你究竟是早有准备，还是随性为之？” 仿佛，此曲就是为此琴而作，此琴就是因此曲而成，两者互相衬托，竟是如此相得益彰！ 沈玉诚弹奏渐入佳境，只听他口中缓缓念道：“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 他始终微露浅浅微笑：“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低沉却十分富有磁性的声音伴随着悠扬的旋律，使众人迅速进入心旷神怡的悠然境界。 琴音时而旷达深远，使人思绪纷飞；时而有如，让人入仙入圣；时而如人之心绪，缥缈多变。 泛音象天，按音如人，散音同大地，古琴三音，称为天地人三籁，沈玉诚一曲弹奏，将之融合交错，让所有听曲之人都跟随他指尖的缭绕琴音而思，因为他琴声的相爱之苦而伤，了解他琴音的不愿放弃而喜。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 沈玉诚依旧这么自顾自的念着，这么自我陶醉般弹着，此时即便是坂本弘毅极力挣扎不让自己因琴音而迷失，却也终究没有控制住自己，幻化在乐曲所铺织的一个如仙似画的境界之中。 此时，乐曲渐入**，在指动弦拨间，沈玉诚道出最后一句：“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随后，他手按琴弦止音。 一曲终了，现场却如初般安静，沈玉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众人的回神苏醒。 良久，章钧鸿才率先缓缓睁开双眼，依旧无法将自己从震惊中拽拖出来，口中喃喃自语道出一句：“天乐，这是天乐境界啊！” “什么？”闻言，一旁的华剑雄也缓缓睁开眼睛，“据我所知，放眼华夏，琴艺能达到此至高境界者，只有一人哪！” “是，是吗？爸，那个人是谁？” 听到此时方才缓缓睁开眼睛，脑中仍旧有些混沌的女儿抛出一问，华剑雄顿时如梦初醒般睁大双眼：“就是那个已经将琴练到可以声杀人地步的奇女子，那个拥有华夏第一名琴，被称为纤手幻音的东北夏氏夏总长的外孙女，阮凝怡，阮小姐！” 此时，现场众人方才缓缓睁开眼来，望向沈玉诚的眼神，满满是震惊与崇拜。 掌声响起，响彻大厅，却经久不息！ 而唯有连韵若，此时已潸然泪下，面对着沈玉诚，她却只是久久地站在原地，呆立不动！ 不知是因为沈玉诚弹奏的此曲深意，还是她由此曲想到了些什么。 坂本弘毅这一刻望向沈玉诚的眼神里，全都是难以置信，都是空洞和绝望！ 就在他愣愣出神之际，章钧鸿淡淡抛出一句：“坂本公子，这一局比试，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不需我再行评判了吧？” 听到这句话，坂本弘毅心中充满着无尽的不甘和愤怒，可他清楚，他是实实在在败了，他与沈玉诚的琴艺简直，天壤之别！ 他转眼看了看那张绿绮琴，心中突然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拥有了它十年，竟然都无法领悟到琴中精髓。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竟可以将琴弹奏到如此地步，现场千人竟无一不为琴音所吸引，而沉浸于琴乐的虚幻世界之中。 指动弦拨间，竟可以控人心智，他以前总以为，自己对琴的领悟，已经无人能及，却没想到今日，能见到可以将琴弹奏到如此出神入化地步的人，当真可怕。 想着想着，猛然间一个人影浮上心头，他顿时身形一颤：难道，难道她当真可以，以琴声杀人？ “我不甘心！” 坂本弘毅在说出这四个字时，双拳已紧紧握起，指甲陷入rou中已渗出血来，却浑然不觉，看向沈玉诚的眼神似要将其千刀万剐，咬牙切齿继续道：“还有两局，还有棋试，我依然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只是，在他放言这句话的时候，现场众人的眼神尤其是沈玉诚的淡定，让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了不自主的颤抖。 他有些担心自己接下来的棋艺比试了。 “古琴十品，八品入宗！” 章钧鸿面带微笑，用捋着胡须的动作来掩饰沈玉诚的弹奏带给他的震撼：“能够到达七品琴师境界者，已经是万中无一，一代琴宗更是百年难遇！” “我观先生水平，却早便是琴宗境界，老夫活了这大半辈子，也只听说过一人达到过这种境界，可那个人却将弹琴用来杀人，可惜啊。先生今日让老夫开了眼，死而无憾哪！” 就在章钧鸿的感慨声落下之际，现场千人已不忍再将目光从沈玉诚身上偏离。此刻的他们对后者已再无半点质疑。 凌少卿望着沈玉诚的身影，扇动折扇的速度有所减缓，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淡淡出声：“你果真深藏不露啊！” 沈玉诚没有因章钧鸿的由衷赞美而心生倨傲，也没有因现场众人的灼灼目光而有所动容，只是转脸看向坂本弘毅，淡淡抛出一问：“坂本公子，你我刚进行了一场比试，不妨休息片刻如何？下一场，武试！” “哼，刚才你能赢纯属侥幸，接下来这一场，你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了。” 听到坂本弘毅恶狠狠的叱喝，沈玉诚只是轻轻摇头，淡淡开口：“连开始都猜不到的对决，又有谁，能料得中结局呢？” 下一秒，秋影举步走向高台，对着沈玉诚耳语了几句，随即后者露出一个欣慰笑容，转脸对他说道：“不要有压力，自己尽力就好，你才十六岁，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一切以保护自己为上，明白吗？” “哥，你放心，区区一名忍者，还不值得大惊小怪，你没有比第三局的机会了，这个露脸的机会，就让给我吧，哈哈！” 闻言，沈玉诚苦笑一声，心道一句：要是我能放心就好咯！ 武试，即将开始！ 慕容秋影与蒙面忍者站在高台对立的两端，彼此目光都死死盯住对方，秋影杀气浓盛！ “你没有兵器吗？” 凌少卿突然用冰冷的语气询问出一句，秋影无奈耸了耸肩：“兵器这玩意儿，我不常用。”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沈玉诚，诡异的偷偷做了个鬼脸。 “小雨，把你的剑给他。”凌少卿冷哼着叹息一声，随即向身后的一名女子打出个手势。 女子踏前一步拔出腰间短剑，扔给秋影，冷冷哼出一句：“别用坏了。” 秋影嘿嘿一笑，本想出言调笑几句，但面对长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实在提不起兴趣，只是握剑的手假模假样的挥舞了两下，还一本正经的说着：“嗯，剑还不错！” 此时，章钧鸿适时开腔：“今日只是简单的武者比试，而非生死对决，希望两位点到为止，一方倒地或者主动认输即算败，反之，即胜。” “现在，比赛正式开始！” 蒙面忍者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秋影只能看到他阴冷的双眼，感觉得到这是一个高手，只是他全身上下除了散发阴冷气息以外，却无一丝杀气，这让秋影不由诧异。想到沈玉诚刚才的话，尽管对自己有着绝对信心，他还是暗暗加了个谨慎，为了更好地试探对方实力，他决定先发制人！ “嘶！” 脚下毛毯被秋影踩破，身体像炮弹般弹射出去，他一手负剑于背后，另一只手以绝对的力量和速度对着蒙面忍者轰出一拳，拳风呼啸，拳势凌厉，在场众人不由惊呼：果然高手！ 只是蒙面忍者却并未与他交手之意，也以极快的速度闪躲开去，堪堪避过一拳，退后了两步，身体站定后，又如初始时那般，纹丝不动，连拳风刮破肩头衣衫也丝毫没有在意。 秋影脸色瞬间凝重了两分，不知这蒙面忍者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是，终究要试探出他真实实力，想到这里，秋影再度主动出击！ 这一次，是比方才更快更猛的拳劲！ 然而，一连十三拳挥出，看似拳拳都要击中蒙面忍者身体，却都被他神奇般堪堪躲过，可他，依旧不出手。 秋影接连退后数步站定，眼神中，有了前所未有的顾虑，他清楚自己方才的一十三拳，每一招都加了七分力道，可都被蒙面忍者一一躲过，对方看似被动，实则已占了上风。 原来，他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试探自己实力！ 接下来，是漫长的对峙。双方对望了半柱香时间，彼此却都纹丝不动。 场上宾客，除了沈玉诚等少数几人神情凝重之外，脸上都流露一抹失望，原本还以为今天这一场武试会惊天动地，结果…… 然而，他们不知，高台之上，杀气正在悄然无息的滋长！ 秋影忽然间挺直身躯径直冲出，这一次，他出了剑。 只见他人在途中，手中短剑却已如潮水般攻出，连挥三剑狠辣刁钻，厅内灯光映在蒙面忍者脸上，剑尖已至他面前。 就在这时，蒙面忍者周身杀气暴涨，右手握起武士长刀，在剑尖只距他毫厘之差的瞬间，拔刀！ 他以快到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连挡三剑，将秋影攻势化解。右手武士长刀，冷冷泛着银光。 沈玉诚眉头忽的皱起，当下低声一喝：“东瀛拔刀术？” “果然是忍者道伊贺派传人！” 听闻此言，坂本弘毅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微笑：“沈先生当真见识不同凡人！” “没想到，坂本家族还有如此高手，看来这些年，是隐藏了不少实力啊！”凌少卿接着话音，脸色阴寒续出一句。 坂本弘毅戏谑一笑，没有回言。 此时高台之上，双方已开始大打出手。蒙面忍者转守为攻，秋影也不甘示弱，挥舞短剑从容应对，二人打的难解难分。 彼此间已互攻十余招，秋影肩头和后背都被撩开一个口子，蒙面忍者胸前也中了两剑，啧啧流淌血水。 一时间，谁也没有占据上风。 此时，秋影抓住一个间隙，趁蒙面忍者攻势褪去转身回防的瞬间，他凝神聚力，一剑刺出，直取蒙面忍者后胸。 蒙面忍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秋影这袭来一剑，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剑尖已抵在他的胸口。可下一幕，却并没有意想之中的疼痛嘶吼，鲜血喷射，尽管看不到对方面容，但秋影依旧可以清晰感受到他露出了一抹阴冷笑容。 下一刻，短剑扑空，蒙面忍者消失在眼前。 秋影大惊！ 可他回望了四周，都没有发现蒙面忍者的一丝踪迹，此人就像是一瞬间凭空蒸发了一般。秋影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期望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可是，他失败了。 就在此时，蒙面忍者突然在秋影背后现身，双刀已齐齐拔出，左右一挥，直取秋影心口。 致命两刀！ 这时，华箐箐骤然失声：“小心！” 秋影这才反应过来，只是，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