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我的选择
芳尘坐在步撵中，有那么好几次想要叫宫人们停下来。因为她自己心里也不确定，现在去见君晏陛下到底是不是对的。 她不止一次的做各种各样的假设。 若是我和陛下说，我不会和君昱在一起，也不会做他的妃子，陛下是不是会放过我？ 而这些假设仔细想想却是那么的荒唐和无稽。若是古时的男人对女人的欲望是这么容易被平息。又怎么会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名言流传下来，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为女人国破家亡的例子摆在那里呢。 想到这里芳尘自嘲的笑了笑，难道自己这样姿色的人也要做一个红颜祸水的范例吗？ 一路上，芳尘就算是隔着帘子，也可以感觉到那些宫人们或好奇或猜疑的目光，也隐约的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但是芳尘不想管，也管不了。人多是非就多，何况这皇宫本来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是非窝。而自己现在不正是最近大家都津津乐道的第一话题。 王爷跳湖舍命相救，陛下不管安危彻夜看守。这其中哪一条也是足矣他们调侃上几天几夜的大新闻了。也难怪这些宫人看见她会有那么明显的反应。 想必这宫里各宫神通广大的主子们也早就得知这些事情了。其实这事既然发生了，也不怕别人说，怕只怕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将事情无限的夸大，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一张嘴巴可以解释清楚的了。 芳尘忍受着宫人们公然的指指点点，心里很不痛快，还好抬撵的宫人还算懂事，不仅加快了脚步还换了一条平时少有人走的小路，这着实让芳尘耳根清净了不少。 全顺守在玉坤宫外，远远的就望见远处抬来了一个步撵，心想：一定又是哪位主子在陛下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来这儿献殷勤了。于是赶紧整了整帽子，迈着小碎步迎了上去。 全顺见是芳尘从撵上下来，瞬间石化，连行礼都忘了，只是一脸惊讶的看着芳尘，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芳尘见此，只觉的好笑，来时这一路上添的堵，惹的气也都消了，忙说：“几日不见，全公公是不认识我了？怎么见了我竟是这副样子，我有这么可怕吗？” 全顺闻此，这才反应过来，忙给芳尘行了一礼，“天使姑娘恕罪啊，奴才是看见姑娘太高兴了，所以才如此失态，真是该死了。” 芳尘跟本无心为难全顺，伸手将他扶起，温和的问道：“陛下在里面吗？我想见见他。” 全顺闻此，赶紧回到：“回姑娘，陛下这会儿是在殿里。只不过这几日陛下为了姑娘的事情茶饭不思，一下了早朝就在玉坤宫歇下了。您赶紧进去看看陛下吧。陛下见您好了，不知道要多欢喜呢。”全顺说着，转身走到门边，示意宫人们打开门。 芳尘看着慢慢打开的屋门，却有一丝的畏惧，忽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可惜箭已经在弦上了，只能向前，无法后退了。 想到这里芳尘对随她而来的铃儿交代了几句，就进了屋子，决定勇敢的迎接自己的命运。 芳尘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似乎与当日在湖心居闻到的香味如出一辙。芳尘虽然不喜欢这样的香味，却也只好忍耐，毕竟入乡随俗，这些古人好像都特别喜欢用这些奇香熏屋子。 芳尘见外屋没人，就轻手轻脚的走进了里屋。 一进里屋，芳尘就看见君晏陛下正和衣躺在床上小憩。 但从陛下的神色来看，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芳尘见了，也不想吵醒他，径自坐到了床边，想要等待陛下醒来。 谁知芳尘刚一坐下，祈君晏蓦地就惊醒了，他缓了半晌，才转头一脸不信的看着床前的芳尘，立刻坐起身来，抓住芳尘的手问道：“芳尘，你好了吗？你可以出来走动了吗？让我看看你，为身么脸色还是这样的苍白？太医看过了吗？你应该等我去看你的，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呢？” 芳尘的手腕被握的生疼，但是也不好挣扎，听着祈君晏一连串的问题，只能回到：“谢陛下关心，芳尘的病已经大好了，根本不用劳烦太医再跑一趟了。芳尘知道自己病的这几日全靠陛下的照顾，今日到此就是来叩谢陛下的照料之恩的。” 祈君晏听芳尘的语气是如此的疏离，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赶紧揽过芳尘的肩膀，把她拥入自己的怀里，低声问道：“你想好了吗？你要不要告诉朕，你的选择，不要让朕等的太久，因为时间越久，朕就会越爱你。就会越恨把你夺走的人。” 芳尘闻此，一阵的心惊，虽然说者无心，但是听着有意。这是威胁吗，是逼她就范的暗示吗？ 芳尘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祈君晏的怀抱，毕竟此时再温情的拥抱也没有办法温暖她那颗已经冰冷的心。 “陛下，芳尘来此除了感谢陛下其实还为了把这块玉佩还给陛下的。芳尘愚昧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自知受之有愧，所以完璧归赵，请陛下恕芳尘不知之罪。”芳尘说着就要将胸前的‘龙舞’摘下来。 祈君晏见此，慌忙的抓住了芳尘的手，问道：“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芳尘不解，随即回到：“芳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只是一块玉佩，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牵扯？” 祈君晏闻此，才松了一口气，“这‘龙舞’虽然珍贵，但是在朕心中，这天底下能配得起它的女子只有芳尘你一人，所以你只管好好的带着它，不要再说什么不要的话了。” 芳尘知道将‘龙舞’还回的可能是没有了，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气氛有那么一丝的尴尬。 又过了半晌，祈君晏率先打破了这平静，低声问道：“芳尘，事到如今朕不想再等了，朕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做朕的女人。” 这句话芳尘早就在心里问了自己千遍万遍，而回答总是，我想要做祈君昱的女人，但此时，芳尘再也没有任性的机会，只能违心的回答：“芳尘愿侍候陛下身边，做陛下的女人。” 祈君晏没有想到芳尘回答的会如此干脆，竟高兴的不知怎么样才好了。只是紧紧的抓住芳尘的手说：“我就知道你会明白朕的心意的，我就知道。” 芳尘闻此，恬淡的一笑，回到：“陛下的心意芳尘自然明白。但是怀恩公主的心意和朝中众臣的心意芳尘就不知道了。芳尘对众人而言，只是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若是一朝为妃，怕是坏了陛下的圣德。” 祈君晏闻此，心里虽然有一丝犹疑，却害怕芳尘反悔，赶紧保证到：“怀恩皇姐经过了这几日的事情之后，也收敛了不少。朕前几日就已经下令，没有朕的口谕，她是不可以随意进宫的，相信怀恩皇姐对此事也不敢有什么意见。至于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是拉帮结派玩弄权术的高手。只要朕安抚好他们的带头人，想必这件事情也不会难办的。所以芳尘你就放心吧，最多三日，朕一定给你一个体面的封号，绝对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芳尘闻此有些泄气，想不到自己想破脑袋才想到的小障碍竟如此轻易的被陛下解决，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于是换了一种悲伤的口吻说道：“陛下事事为我着想，芳尘心里感激不尽。那些位分和封赏芳尘从来就不放在眼里。只是芳尘心里还有一事相求，忘陛下应允。” 祈君晏见芳尘神色不好，赶紧放柔了声音，“芳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要朕能办到，一定会满足你。” 芳尘见事情来了转机，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很缺德，但还是要试试，看到底可不可以借他人的力阻止陛下要纳她为妃的决心。 “陛下，在芳尘的家乡，一个男人只可以娶一个妻子的。芳尘既然来了瀚玥王朝，必定要入乡随俗，虽然是做妾，但芳尘也要做的有尊严。芳尘不求别的，只求陛下可以给我一个完整的婚礼，让我也可以有一个和自己丈夫拜堂成亲的机会。不要一道冷冰冰的圣旨和那些可有可无的封赏。因为芳尘要嫁的只是一个丈夫而不是一个帝王。” 祈君晏闻此，眼神灼灼的看着芳尘，点了点头：“这天底下恐怕只有芳尘你一个人会只问朕要一个婚礼吧。你至始至终都没有问朕要给你一个怎样的位分。朕知道朕没有看错人，朕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婚礼。只是你要给朕一些时间，好吗？” 芳尘望着祈君晏认真的神色，心里十分的自责。 我就是这样难为喜欢自己的人吗？我就是这么冷血的阴谋家吗？我凭什么这样做，就凭他爱我吗？我真是个混蛋。 但话已出口，已经无法收回了，是作茧自缚还是守得云开，一切也都是未知之数啊。 芳尘顺从的点了点头，自觉没脸再见祈君晏，只得低下头。 祈君晏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就没有发现芳尘的异样，只是动情的抱住芳尘，在芳尘耳边温情的说：“不要再推开我，决绝我。我虽然是个帝王，但是在你的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么卑微。我知道你现在是多么的彷徨和无助，但是我会用未来的人生向你证明，你没有选错。因为朕和你一样，也盼着有一个人可以相守偕老。也盼着有一个唯一。” 此时伏在祈君晏肩膀上的芳尘早就已经自责到了极点，眼眶也变的红起来。 真的可以做你的唯一吗？真的可以相守到老吗？但为什么你口中承诺的这一切对我而言都是那么的奢侈和渺茫。 傍晚，芳尘正坐在暖馨殿的后院看着漫天的晚霞，心里难得的平静。因为大局已定，所有的纠结和挣扎在这个时候都是白费力气。 其实早在中午的时候，陛下要立她为妃的事情就在宫里传开了。芳尘虽然身在暖馨殿，但猜也猜得出宫里热闹成什么样子了。若不是陛下的禁足令还未解除，那些或讨伐或奉承的人早就把暖馨殿的门槛踏破了。而此时芳尘最担心的倒不是宫里的人怎么看她，而是祈君昱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若是他不顾陛下的禁令硬闯到暖馨殿来，或者认定陛下是逼迫自己就范的罪魁祸首而直接闯到宣政殿去，那么众人的一切的筹谋和她的牺牲就全都白费了。 所以现在，必须要找一个人去稳住祈君昱才行。 而如今她与张太妃和卓王爷都已经有了默契。虽然在得知此事之后，张太妃和卓王爷二人必然会有所行动，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与他们二人之一，见上一面才好。 想到这里芳尘微微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夜自己又要做一回夜行人了。 然而这次，她的身边再也没有小绯，只能一个人孤军奋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