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戒赌
秦紫陌一下马车,继母袁氏听着动静,早从屋内跌出“姑娘……姑娘千万救救你兄弟呀!” “我爹呢……我爹怎么样了?”秦紫陌颤声问。 “老爷气昏了,正在屋里躺着。”袁氏不住地抹泪道。 秦紫陌也顾不得她了,直向屋内冲去—— 堂屋内竹榻上,秦绍源直挺挺地躺着,面色灰败,嘴唇乌青,所幸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秦紫陌见之,不觉松了口气。 “爹……” “紫陌”秦绍源闻声慢慢睁开眼。“不许你插手此事,谁也不准插手此事!这个孽子……不要了……要杀要剐随他们去……”秦绍源气得语不成声。 “爹爹切莫为他气伤了身呀!”秦紫陌慢慢替他抚着胸口。 “你回家去!还嫌不够丢脸吗?谁让你回来的?”秦绍源忽怒而坐起,指袁氏吼道“是你叫她回来的?你养的好儿子啊!自家丢脸还不够,还得丢到女儿夫家去!” “我养的好儿子?不是你儿子吗?怎能只怪我一人……我但凡有法子还会去求女儿吗?我为了什么?我还不是为了秦家!”袁氏坐地号啕大哭起来,口中犹絮絮叨叨地骂“还不是因你没本事!你自己若教得好,哪得有今天。如有钱给他捐个功名,或者再不济,去哪家商行中管管事也好啊……都是你!自己没能耐还自命清高,不肯低头求人,否则砚池能这么镇日闲荡着生事吗?” “你……”秦绍源直气得两眼翻白,说不出话来。 “母亲您少说两句吧!若爹爹真要气得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秦紫陌急道。 袁氏听她如此说方才收了声。 “母亲,我们那屋去,你将事情来龙去脉与我说说。”秦紫陌安抚罢父亲,拉起袁氏道。 “紫陌!你也不听为父的话了是不是?我叫你回家去!不许跟三少爷提及此事!”秦绍源扯着喉咙吼道。 “是!女儿这就回去。”秦紫陌欠身道,一面拉着袁氏出去。 乾元坊门首,挤挤挨挨着一群人在瞧热闹。 “常贵,你挤进去瞧瞧究竟,而后咱们再作打算。”秦紫陌道。 常贵答应着挤进人群。秦紫陌主仆远远的候着。因怕人认出,两人俱换了装束,轻纱蒙面,只留两只眼睛在外。 不一会儿,只见常贵慌慌忙忙奔过来“不好了,小少爷正被两个彪形大汉摁着,说要砍下一只手呢!” “这不了得!就没有王法了吗?”秦紫陌直向人群冲过去。 “少奶奶!你一介弱女子,就去了又有什么用?”小如一把扯住。 “顾不得这许多了……”秦紫陌甩袖挣出去。 挨近门首,尚未挤进去,就听里头传出弟弟秦砚池的哭声。“我家中拿不出那么多现银,你宽限我几日,定然连本加利还你……” “你拿什么来还?你爹已经说得明白,他不会出一文钱的。”这个声音……秦紫陌奋力将面前人墙挤出一道缝隙向内张去。 是他!她微张的口再也合不拢。她的弟弟秦砚池狼狈地委顿在地,一铁塔似的黑汉一只大脚踩踏在他的后背上。在他面前立着一人,指掌间熟练地把玩着一柄尖刀。他忽微笑蹲下身,尖刀的锋刃缓缓滑过秦砚池的面颊和颈侧“你不用怕,我的刀极锋利,一刀下去不会很痛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秦紫陌轻道。这低低的一句,立即让她成了全场视线的焦点。她忽然不在乎这些了,迎着他的目光缓步走到他跟前。 “你?”冷冽的目光在对上她的眼眸后一瞬间变得柔和起来,显然是认出了她。 “引他来这种地方的原来是你。亏我还以为你是帮我……”秦紫陌努力想维持声调平稳。 地上秦砚池回过神,翘首叠声呼道“jiejie救我!jiejie救救我!” “你不会是认为——”长眸微微一眯,接着眼底竟浮起nongnong的笑意“没错。一切都是我精心策划的,只待你上钩。” “你用意何在?”秦紫陌声音微颤。 “你说呢?”长眸微睐,剑眉轻挑,嘴角上扬。若在往日,面对他这样的笑容,她是会脸红的吧。可在此刻,她只有心寒。 “恭喜你,你的手保住了。”龙羽低头向秦砚池笑道。 “为……为什么……” “我改主意了,与其砍你一只血淋淋的脏手,不如拿她来抵,春|宵一刻值千金!便当你连本带利还我了。”长臂一探,美人入怀。 “你放肆!”秦紫陌又羞又怒,一掌朝他面上甩过去。他眼都没眨,一手便接了她的招,细弱的皓腕被他两根指头便箍了。他垂眸凝住她,忽嘴角勾出一抹邪笑。秦紫陌未及深思,就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瞬,她被扛上他的肩头。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秦紫陌踢腾着两脚,却什么也够不着,两只拳头抡圆了锤他,他根本若无其事。 “少奶奶……羽公子!求你放过我家少奶奶!”小如哭着哀求道。 龙羽笑望她一眼,举步往楼上去。 “羽公子!你可要连本带利讨回呀!”周围一些男人纷纷哄笑道。 “你这混蛋!放开我姐!”秦砚池嘶吼道,只见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露,怎奈被踏得丝毫动弹不得。 “你倒骂我,到底是你混蛋还是我混蛋?是你到这儿来赌,赌输了没钱赔我才拿她抵赌债的不是?”龙羽冷笑问道。 “我混蛋……我是混蛋……”秦砚池大哭不断以头触地。“放过她……我愿以两只手为代价。” “当真?”龙羽轻轻放下秦紫陌。 “当真。你动手吧!”秦砚池闭目道,说罢平伸出两手。 “砚池!你说什么傻话!”秦紫陌张目呼道。 “如此说来,你是愿意代他还了?”邪魅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秦紫陌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动手啊!”秦砚池闭着眼睛吼道。 “好,是条汉子。将他衣袖撸起。”龙羽轻道。“我要动手了!” 秦砚池微微一震,双目闭得更紧,额上已有冷汗滚落。 “一……二……三——”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场之人不知该捂目还是捂耳。 “有这么痛?”龙羽蹲下身。 秦砚池两手已僵直成鸡爪,几乎贴着他的指尖,一柄尖刀深深地插入地砖缝中。 “以后还要赌吗?”龙羽问。秦砚池虚弱地摇摇头。“死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