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最亲的姐妹
“我相信你，永远都相信你……”秦紫陌低道，轻舒了口气，软软地偎入他的怀抱。 她已经看清了，她驾驭不了这男人。但无所谓了，知道他是爱她的，永远不会伤害她，这便够了。 他的爱和恨都太强烈，太过锋芒毕露，这样很容易伤着自己的。但她知道劝阻也没用，以她对他个性的了解，此事他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更不会坐以待毙。对于那个惹到他的人，虽然不知他准备怎么‘回报’回去，但可以肯定那人这次是踢到铁板了，龙羽，他从来都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 为免引家人丫头们恐慌不安，也为了安全起见，龙羽没自大门出去，而是自西北角的院墙翻出，没有惊动其他人。 …………………… “奶奶，红绡姑娘说没胃口，今儿晚饭不吃了。”彩凤道。 秦紫陌点点头“蓉嫂，你把这几个菜留起来，温在灶上，过会儿我去看她。”指一碟糟乳鸽，一碟胭脂鹅脯，一碟凉拌豆腐。 “瞎！这哪须劳动奶奶亲自去，我这就给她送去。”蓉嫂笑道。 “你送去她必不肯吃的。”秦紫陌微笑道。 蓉嫂了然笑了笑，恭敬侍立在旁。 “还站着干什么？都坐下吃饭吧。”秦紫陌招呼道。 “这可不敢，爷还没到呢。”蓉嫂忙笑道。 “我都忘跟你们说了。羽有事出门了，生意上事，少则三天多则五天才能回来。”秦紫陌道。 “爷什么时候走的，我们一丝儿都不知呢！”蓉嫂惊愕道。 “嗯，走得匆忙，我送到门口的，也没惊动你们。好了！今晚就咱们几个在家，得早睡，夜里才好警醒着些，大家别拘束了，都过来坐着，红芍杜娟你们四个也来。”秦紫陌招呼道。 大家听她如此说，也没过多推辞，分主次坐下来。 秦紫陌忽注意到彩凤似有些心事重重无精打彩的，却因碍着众人也不好问她。 这顿饭，因为秦紫陌兴致不高，彩凤也蔫蔫的，蓉嫂便不好说笑。红芍因白日里受着惊吓现在还没缓过神来，故而，虽一桌子人围坐着却无一人说话，只有白瓷汤勺偶尔碰着碗沿发出轻响。秦紫陌轻轻放下碗，拿帕子拭了拭嘴角，几乎同时大家陆续都将碗放下，连最憨实的小石榴也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怯怯将手中刚啃了一口的鸡腿放下。 “怎么了？干嘛都随我把碗放下了。大家这么巧都同时饱了么？”秦紫陌好笑道。 “饱了饱了！”蓉嫂笑起来。 “石榴，记得你最爱啃鸡腿了，今日怎么剩下那么多？”秦紫陌笑盈盈向小丫头道。 “我……带回房……”石榴憨笑着胖胖的小手伸向碗内。 蓉嫂啪一巴掌打上她油腻腻的小胖手，口内打哈哈“嗨！石榴如今也是大姑娘了，爱漂亮了，长得这么胖可嫁不出去。” “蓉嫂，你让她吃饱了，她还小呢。”看小石榴渴望的小眼神秦紫陌忍俊不禁。 “吃吧吃吧！看你吃成个小肥猪……”蓉嫂将碗往石榴面前一顿，顺手轻敲她一记。 秦紫陌已站起身向彩凤道“你随我去红绡那儿看看。蓉嫂这里让她们几个收拾，你费心去各门上查查，一定要锁好了插严了，然后大家各自回房歇息，记着睡前门窗要关好。”蓉嫂答应着去了，彩凤也已提了食盒过来，秦紫陌便与她去红绡暂住的清蕖院。 路中，彩凤仍闷闷的不作声。 “怎么了？”秦紫陌笑问。 “奶奶，爷并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出门的是吧？”彩凤垂眸轻道。 “你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发生这么多的事，若不是为非处理不可的大事，爷怎么可能放心丟下奶奶在家？”彩凤道。 秦紫陌点点头“你真是心细如发。的确不是，可我并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他不肯告诉我。”“一定是为那本册子……都是我害的！爷是为救我才把那东西给那人的。”彩凤说着忽掩面抽抽答答轻泣起来。 “傻瓜，这关你什么事？就算不为你，为了我龙羽也会把那东西交出去的。他怎么可能会拿咱们性命冒险？” “可是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不是很重要，他怎么会这么着急出门，分明是要拦截那两人，如果爷遇着什么……” “别胡说！”秦紫陌厉声打断她的话，见她唬得两眼直楞，方放柔声调“别担心，你没听见那男人说吗？他两个根本不是羽的对手。” 彩凤这才唇角微露些笑意“嗯，爷这么有本事，一定能追得回来。” “对啊！所以叫你别担心了。”秦紫陌笑挽了她的手臂，说话间已到清渠院跟前。 院门开着的，屋门却关得严严实实。秦紫陌踏入小小的院落，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这里呢。小院内没有花花草草的点饰，只有一株瘦桃树。此时时节不对，桃树黑瘦的枝丫刚刚露出点黑褐的芽。 “红绡姑娘，开门啊！奶奶来看你了。” “谁呀！”过了半晌屋内才传出模糊的问讯，鼻音很重的那种。 “是我跟奶奶呀！我们来给你送吃的。” “不用了，我已经睡下了。” “红绡，把门开开，你这样哪成啊！开门来我有话要跟你说。”秦紫陌道。 又过了半天，门才慢慢打开。 “jiejie来了。” 红绡门内道，只见她鬓丝松散形容憔悴，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你哭了？” “没有。不知jiejie要和我说什么？” “这个不急，你先吃点东西。”秦紫陌示意彩凤，彩凤摆上碗筷，将提盒内几样饭菜端出。 “多谢jiejie好意，只是我实在没胃口。”红绡道。 “你还在生你姐夫的气？”秦紫陌笑道。 “红绡哪里敢生谁的气……红绡真的是自责难当啊，jiejie！”红绡忽扑通跪地哭了起来。“我真不是故意要陷你于危境的！你要相信我啊！我若真有此心当时又怎会想将身替你？姐夫他一定认定我故意想害你性命，我怎么解释得清……”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而且彩凤蓉嫂我们都知道。”秦紫陌忙轻抚她的肩背安慰道。 “jiejie真的不怪我吗？”红绡抬眸泪汪汪道。 “你舍命救我，我怎会怪你？” “jiejie真的这么想？”水眸盈盈一亮。 “当然。今后你就是我最亲的meimei。”秦紫陌笑道。 “真的！红绡……红绡真的好感动，红绡孤苦伶仃一人，自见着jiejie，便也在心里把jiejie当作最亲的人，却因怕别人笑话我高攀，也不敢十分与jiejie亲近……今听jiejie说出这话，红绡定誓死追随jiejie！” “傻丫头，说什么死啊活的。”秦紫陌嗔道。 “可是……姐夫他还……”红绡微微垂下眼帘。 “日久见人心，你是什么样的人他终久会明白的。再说了，你何必在乎他怎么想？”秦紫陌微微乜斜眸光“你这丫头，不会藏着什么心思吧？” “jiejie……这般戏弄meimei，我……我不同你说了！”红绡面上腾地嫣红一片，背转身去，娇羞不已。 “彩凤，你帮meimei把铺陈抱过我那边去，那里空屋子多的是，meimei一人在此院落，又没个人服侍，我实在是不放心。再说了，咱们一处也好作个伴儿。”秦紫陌道。 “哎！”彩凤笑应着。 红绡听了更一脸娇羞地垂了头，嘴角微微扬起。 …………………… 昏红的灯下，中年男子摊开案头的纸，拿碧玉狮子纸镇压服贴，又自笔架上择了一枝粗大的湖笔，饱蘸浓墨，缓缓落笔，书了一个大大的静字，端详一番终不满意，拂在地下，重又铺上一张。看地下已飘落了一地的字纸，大大小小的全是同样的静字。男子才要下笔，想想又往砚台内蘸了蘸，沥去毫端多余的墨，这才悬腕摒息凝神地落笔，笔酣墨饱，纸是托墨的上好宣纸，新书字迹黑金般油亮，很好，差一笔就成了…… “笃！”门上陡然传来轻敲。 手腕一抖，收笔成了败笔。男子粗喘一口气，抓起字纸揉作一团，连同笔一起狠狠掼在地。 “笃笃！”门上轻敲的声音仍不知死活地连声响起。 “谁？”中年男子侧耳压低声音谨慎道。 “大人，我。”门外之人亦低低回应。 男子立即拔开门栓，将门打开一道缝隙，门外黑衣人立即闪身进来。中年男子左右张了张，又轻轻将门掩好，插上门栓。 “大人好雅性。”黑衣蒙面男子视一地散落的字纸笑道。 中年男子瞪他一眼“办得怎么样？” “得手了。” “拿来。”男子伸手。 蒙面男子却嘿嘿一笑“大人该先给在下解药和银两。” “三万两银票先给你。”中年男子自案头移过一摞银票。 “大人不给解药，再多银子在下也没命去花呀！” 中年男子视他冷笑一声，目中闪过一丝狡诈。“这可不行，我没看过货，怎知你东西是真是假。” “这简单，我略记得点诵于大人听：七月十八，吴大人督办官盐三千担装船，是夜天降豪雨，江上风大浪急，船底遭水寇凿穿，船进水沉没，水寇乘乱劫取官盐，船上官盐除匪徒劫去，其余尽付水流。事实是，吴大人暗将盐掉包成沙子，故意众目睽睽之下装船，行至江心使人凿穿船只，于是三千担官盐尽入吴私囊。” “住口！”男子惊而叱道。 “大人可是相信了。” 中年男子阴沉着脸，自腰内摸出两粒红色蜡丸“给你。” “多谢大人。”男子接过药丸，自怀内掏出薄薄线装册子拍于案上，顺手摸过案边的银票。“大人要的东西！咱们银货两讫了，以后有买卖也别找我们了，你这样的大买卖我们接不起。”说罢，拨开门栓，闪身融入夜幕中。 “放心，你们就想接也没命去接了。”中年男子冷冷道。忽将案上簿册拿起凑至灯前，急切地翻开“没错………果然东西没错！”哗哗又翻看数页“好你个姓龙的，果然留了这手，老子差点阴沟里翻船。还好老子下手及时，这就给它毁尸灭迹……” 中年男子自怀内摸出火折子。 “想得美。”冷彻的声音轻道。 男子只觉颈后一寒，冰锐的刀锋抵上了他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