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杀人越货
第四天，经过3000多公里的跋涉，本田车终于驶进临沧江畔的孟连县城。 地理上，孟连县紧靠缅甸，是中缅边境几处口岸之一。人文上，孟连县是镇雄帮的势力范围，贩毒、绑架、凶杀在这里习以为常。 “丽人园”酒店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紧靠临沧江。靠江一侧的房间推开窗户，就能闻到临沧江水的腥气。江水上涨时，浪花甚至能拍进一楼的窗台。 酒店外面的霓虹灯上，用汉语和缅甸语分别写着“丽人园酒店欢迎你”的路引。红红绿绿的灯光下，莺莺燕燕地站着一些黑黑瘦瘦的女孩，她们浓装艳抹、穿着性感，向往来车辆搔手弄姿，招徕生意。 此时夜幕降下，本田雅阁驶进丽人园酒店停车场。陈四喜和老虎进店入住，要了一个一楼靠江的房间。 丽人园就是蓝城老大狐狸和云南镇雄帮阿东约定好的交易地点。 一楼的标准间，两张床铺，湿气很重。老虎进屋后，一屁股坐在床边，拿出针管和橡胶皮套，开始给自己注射海洛因。 片刻间，老虎的眼神又开始涣散起来，整个人倒下去，躺在床上。嘴里念道着：“一会我得出去，搂个黑丫回来爽一爽。” 陈四喜把装钱的旅行袋放在另一张床铺下的地板上，用脚踩着。对老虎阴阴地说：“等干完正事，你拿着货随便爽，现在不行。” 老虎不再说话，嘴里哼哼起来。 陈四喜拨通了阿东的电话，电话那边阿东一口很浓的云南口音的普通话问清了陈四喜的房间号，说一会就到。 半个小时后，房门响起，陈四喜向老虎使了个眼色后，走过去开门。 门外只有两个人，前面是一个典型岭南模样的黑瘦中年男人，后面站着一个大概只有十六、七岁学生模样的男孩子，身上背着一个书包。 见房门打开，黑瘦男人冲陈四喜打了两个响指，陈四喜回了三个响指，约定的暗号对上了。陈四喜闪身让开，门外的两人进入房间。 黑瘦男人进屋后，倒是很放松，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看了看陈四喜，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老虎，用很不地道的普通话自报家门说：他就是阿东。 然后指了指那个男孩说：“我带出来的后生崽子。”而那个男孩一副很老练的样子站在房门口。 陈四喜说：“我们是狐狸的人，这次就是我们来接货。” 阿东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老虎，对陈四喜说：“这位兄弟在飞哦。” 他是说老虎正在过海洛因的瘾。 陈四喜说：“他也是跟来试试货的。” 阿东笑了，说：“好喀，好喀。”他是说：好的，好的。 然后拍了拍老虎的大腿说：“好兄弟，试试我们的4号球，正宗不正宗。” 说完，他用云南方言招呼那个男孩。 那个男孩走到老虎的床边，摘下书包，掏出四大包海洛因。阿东眯着眼睛冲陈四喜笑着，依然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这是镇雄帮的地盘，镇雄帮做事一向心狠手辣，成势以来，还从未在交易中碰到过敢吃生米的人。阿东出货就象市场里卖青菜，他没理由担心什么。 男孩又从书包里拿出铝制小勺子和一瓶矿泉水，当着众人的面用勺子从一个大包里舀出一点海洛因，用矿泉水勾兑均匀，又拿出一块药用棉絮，泡在勾兑了海洛因的水里。待棉絮吃饱了毒水后，男孩从书包里拿出一支一次性针筒，打开包装，挑着勺子里的棉絮，把毒水抽进针筒，然后递给阿东。 阿东很得意地笑着对老虎说：“好兄弟，你试试我们90%纯度的货，保你飞上天喽。”说着把针筒递给老虎。 老虎本来涣散的眼神，看到毒品，猛地亮了起来，接过针筒熟练地给自己静脉注射。 同时，阿东对陈四喜说：“你们的钱呢？” 陈四喜把装钱的旅行袋向阿东踢过去。那个小男孩蹲下身，打开袋子，一边一摞摞地往外拿钱，一边数着摞数。 陈四喜阴冷地看着老虎的反应。老虎像是丧失了意识一样，躺在床上，脸上浮现出愉快的表情。看着陈四喜说：“够爽，可以拿货了。” 说完，整个人突然跃起，手里已经多了一根细铁丝，在后面死死勒住了阿东的脖子。 同时陈四喜抱过床头的枕头，猛然间盖向正在数钱的男孩的头，拔枪顶住枕头，扣动了板机。一声闷响之后，男孩的脑袋已经在枕头下被打开了花。 老虎这边的细铁丝同时也勒断了阿东的喉管，鲜血滋滋地喷了出来。 随后，两个亡命狂徒打开窗户，直接把阿东和男孩的尸体抛入江中。 丽人园外的夜莺女孩们正在道边上与路过的车辆搭讪。一辆墨绿色本田雅阁，箭一般从丽人园停车场驰出，消失在孟连古城的夜幕中，引来后面女孩们的阵阵咒骂声。 后来的故事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大斌的手机失去联络，陈四喜和老虎踪迹全无，蓝城老大狐狸坐不住了。他一面安排两个弟兄乘飞机飞往云南打探情况，一面派人派车沿302国道一路南下，沿途打听消息，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一周后，狐狸收到一件快递，快递单上写着：云南特产香猪熏蹄。 狐狸起初还以为是派往云南的弟兄往回寄的当地土特产，心中暗骂：派你们过去是要捋顺事态，怎么还有闲心往回寄云南土特产。但打开快件盒，才发现是两只不同人的手掌，按照云南当地熏制猪蹄的方法已经风干密封在食品袋中了。 当天，狐狸再闻噩耗：乘车沿国道追下去的那组人马，在刚进云南境内时，就被横冲过来的重型卡车直接碾压过去。车内两人无一幸存。 再过几天后，澳门方面向狐狸传回消息说：狐狸派去的人在*越活，不仅强行抢毒还杀掉了镇雄帮的阿东和一个带货崽子。对于这种不讲江湖规矩的行为，云南镇雄帮放出话来一定要疯狂报复血债血偿。 事态发展到这里，蓝城老大狐狸已经基本明白了，等待他的将是一场生死仇杀。 哑巴吃黄连的狐狸此时火烧眉毛也只能先顾眼前了。他从澳门喊来几个前科累累，命案在身的死党，又从俄罗斯边境搞到几支制式TT手枪，来防范云南方面的进一步报复。 事情的结局是：狐狸住在蓝城市区一个高端的别墅小区，独门独院。一天傍晚，邻居家保姆在自家院子里带主人的小孩子玩耍，看到狐狸家院子里两条为狐狸看家护院的藏獒正在抢食一段像是牛腿骨的血淋淋的鲜rou。 邻居保姆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便隔着栅栏，走近观看——藏獒啃食的分明是一条人的大腿。于是保姆惊呼着报了警。 我们东城刑警队出的现场。发现狐狸已经被杀人碎尸快一周了。凶手把狐狸的尸块随意撒落在房前屋后各个角落，任由藏獒啃咬。 事情讲到这里，你们应该明白了。陈四喜就是现在蓝城黑道上的老大四喜。他在外面躲藏了两年，风头过后，用私吞狐狸的五百万现金和黑掉云南雄镇帮的毒品，返回蓝城，快速地完了罪恶的原始积累，在蓝城黑道迅速崛起。 而云南雄镇帮在碎尸掉狐狸后，也曾几经追查陈四喜和老虎的下落，无果。后来随着帮派内部的血拼整合，和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对这件事的追查也淡化了下来。 而我在杀掉哑巴刘拿走十公斤冰毒之后，又会面对怎样的境遇呢？ 医院病房里，一个满脸雀斑，但却非常可爱的小护士刚刚给我进行了术后输液。她拿着病历表，看着我嘻皮笑脸地说：“黎昂，男，二十九岁，左手锐器外伤，白羊座。”说完呵呵地笑起来。 我听到白羊座时，很诧异地“嗯？”了一声，随后想到她应该是在看过我的患者资料后和我开的玩笑后也不禁哑然失笑。 我淡淡地笑着对她说：“美女，你们病房晚上查房吗？” 她满脸狐疑地盯着我说：“怎么，你还想跑出去？”随后又说：“警察大英雄，现在你是患者，在这里要听话，好好养病吧。”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小护士转身离开，到门口时，冲我低低地喊：“要是你觉得闷，想出去宵夜，我晚上的班，走廊的门不上锁，给你留着，不过你要是出去，不能喝酒，宵夜要忌口的。” 我说：“好的，要是我出去宵夜，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小护士很高兴，很娇嗔地说：“一言为定。”然后蹦跳着离开了。 晚上八点，医生来看过我，向我嘱咐了各种术后注意事项后离开了。 我一只手费力地换下病号服，穿上白天大丁给我送过来的新衣服，一件深蓝色迪士尼图案的T恤。这是大丁是按照他的审美，为我挑选的，实在不敢恭维。 走出病房，经过护士站的时候，那个小护士冲我笑着做着鬼脸，我也微笑地回应着。向她做了一个吃饭的手势。小护士嘻嘻地笑着说：“给你留门。” 走出医院，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国际明珠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