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飞段

    我叫飞段。

    我刚刚睁眼，看见的第一个颜色是血红色。一男一女，在我眼前被一剑贯穿，我眨眨眼睛，既不哭，也不笑，只是看。他们说，人一睁眼，看见什么就会依赖什么，我爱上了血的颜色。我喜欢血的颜色，也喜欢雪的颜色，因为，那天，天上飘着雪花，盖住了满地罪恶。

    后来，我被一个大叔带走了。他带我去了一个满是人的寺庙，这是一个宗教，我们的神是邪神大人。庙的最中间，有一个雕塑，脸很模糊，披着黑色风衣，看不出身材。那时，仅仅六岁的我感到了一种特殊的敬畏。我敬畏邪神大人，依赖这个在血光中升华的男人——我一定，一定，要做他最忠实的教徒。

    “飞段。”七岁那年，带我来的大叔——这个教的带领者——又一次给我的生活带来波澜，他带我进了寺庙邪神像后面的暗门里。“我在啊。”我回答。“过来，飞段。”他用温和的声音说话，听的我想吐。这个教，杀人随心所欲，邪神大人甚至会十分开心，一个在你眼前杀了无数人的人和你用假惺惺的声音说话，反正我受不了。

    “知道邪神大人最需要的助手是什么样子吗？”“不知道。”我回答，左顾右盼看着这个我不曾见过的空间。空气中变质的和新鲜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张网笼罩在头顶上，刺激的我神经都兴奋起来了。我贪婪的呼吸这里的味道，不由感叹:“果然，血最棒了啊……”“呵呵，飞段喜欢血吗？”大叔问。“嗯。”我眯起紫色的眼睛，适应光线，我想看见红色。“那飞段喜欢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谁的都好。”我舔舔发干的嘴唇，“只要能够血祭邪神大人……”“很好！飞段，你才是最适合这个的人！”大叔拍拍手，从角落突然出现几个大汉，上来抓住我。“……？”我偏头。“飞段，为了邪神大人……”大叔失控地笑着。“是要做什么吗？为了邪神大人的话，我愿意。”我使劲抽出双臂。大叔挑眉:“好，不愧是我看中的教徒！”

    我们走进了暗室的最中间，圆圆的月亮在暗室上方的天窗外悬挂着，白色，我也喜欢，尤其是这种凄凉的白色。月光撒在下面方方正正的石台上，石台上有nongnong的腥味，被血染过无数遍的感觉。

    躺在上面，我平静的看月亮。我从小就结实，很少受伤，不知道什么叫痛——邪神大人(书上记载)说，人感受到的，只有疼，痛没有几个人类能理解。但是，当大叔那张狰狞的被月光映的惨白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一种奇怪的东西植入体内的时候，我明白了什么叫痛，刻骨铭心。钳子在肋骨上摆弄，什么东西直接穿心而过，痛，特别痛，但是我看见了我最喜欢的颜色，闻见了刺激神经的血腥味，觉得自己就像变态一样——要死了，依然贪恋自己血的味道。

    “又失败了，看样子。”大叔扔掉钳子，瞄了一眼石台:“老七，再找一个小子过来，这小子不行，受不了这个实验，也挂了。我一定要找到不死之身！”喂喂大叔，我还没死呢好吗？正郁闷，我听见了一个邪魅而又无奈的声音:“不对，你死了。”“你是谁？！”我警觉起来。“我是邪神，我看的很清楚，你是我的教徒。”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我看见遥远的黑暗中隐隐透出一个修长的身影。看不清。

    不知为什么，我选择相信他。“我死了？”我低声说。“可怜了，你是第一个对我如此忠诚的人。”邪神大人说。“我——”“相比起来，在我的这个教里，都打着我的名号做私人实验，什么忠诚，到头来不还是自己不敢用吗？飞段，我给你一个机会，活下去吧，把他们杀光来血祭我，这个，送给你，邪神之镰会陪你走到最后。”

    我猛然睁开眼，吓了大叔一跳。我一挥手，竟然真的有一把红色的三叉镰刀握在手中。

    很想哭——我见到了邪神大人！“让我血祭您吧，邪神大人！”我高喊一声，开始了杀戮。

    邪神大人指引着我，我学会了诅咒。那是血的诅咒，我一次又一次自残，感受着痛带来的快感。死司凭血，这是我的血祭方式。

    全教都被我杀光了，满地的鲜血流成河。我用手指蘸取一点，舔了一口，品尝舌尖上冰冷的生命，然后我笑了，整整笑了二十分钟，找出一件衣服披好，用袖子仔细擦干净了，邪神大人雕塑上的鲜血，把雕塑放在众多尸体之间，狂笑着离开了那里，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回到那里，我满天下寻找与我志同道合的人，可我找不到。藐视我的信仰的人，一律不留，全血祭给了邪神大人。

    我的行为遭到了大名的不满，开始派人抓我。真是可笑，他们怎么可能杀了我！自那日起，我就有了不死之身。十五岁那年，月圆之夜。我握着邪神之镰倚在草堆里假寐，邪神大人又一次出现。

    这一次，我看清了。邪神大人真的很俊美，而且身上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飞段，我很感动这些年你为我做的一切。”邪神大人开口，“现在，我只有一件事情希望你帮我。”“邪神大人请说吧，我会办到的！”我努力证明自己。“很好，我有一儿一女，我的女儿就在不远的火之国境内，我希望你能帮助她。”“邪神大人的女儿？”我一惊。邪神大人一挥手，眼前就出现一片迷雾，里面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子，拉着一个金毛小鬼笑得很唯美。脸与邪神大人五分相似。“这就是。”邪神大人的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有这么耀眼的女儿，挺自豪吧。“我会帮助公主殿下的！”我发誓。“呵呵，很好。不过……没什么，麻烦你了。”邪神大人说完，消失了。

    我感到有人靠近，一翻身起来，大镰刀毫不留情的攻过去，对方躲开了。

    她就是邪神大人的女儿，邪·妖莲。她送给我一个意义非凡的礼物，她也是第一个在意我在发动死司凭血的时候会不会痛的人。在那之后，我就发誓，我要对她忠诚，就像对待邪神大人一样。

    木叶很好，风气很棒，我在那里站稳了脚跟，并且做了上忍。。那时，我坚信，我能为妖莲姐奉献我的力量。我接过S级任务四次，A级任务七十余次，B级C级D级无数次，可是每次都觉得过程不够过瘾，后来才明白，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莲姐，是邪神大人给了我新的生命，我要将这条命奉献给邪神大人的女儿，这才是我活下来的意义。

    我没想过自己会离开妖莲姐，也没想过妖莲姐有一天会离开我，只是安心的把存折给妖莲姐，告诉她密码是她的生日，然后平平淡淡开开心心地把报酬存进去。

    就这样吧，其实活着也很好。再见到妖莲姐，还是把镰刀一甩扑上去迎接，和她一起去接鸣人，看那些不老实的后辈——这是我的生活，理想而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