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战黑熊
到了那两个刺客关押的地方，果然见萧云摇摇头，没问出什么别的讯息。萧铭瑄示意处理掉，才回了自己的廊房。 好个李迅，知道就算事败，没有证据，萧铭瑄和李幼玮也不能说什么。 若是成功，明皇还未出嫁的女儿就只有固城。这个算盘敲得太好，却彻底触怒了萧铭瑄。今日之事，不论将来李迅付出多大的诚意，萧铭瑄都不会站在他那边了。 只是让少年分不清的，却是自己伸出的右手，竟然抱了她。鼻间似乎还有花香，萧铭瑄却皱紧了眉头。 接下来的日子，李迅大放异彩，狩猎中得到无数猎物。李迁却在一次猎熊中，意外坠马，伤了右臂。 萧铭瑄将所有讯息都按下，只默默在心中推演。他每日陪着李幼玮打猎，自己却只是护卫，几乎不曾下过场。 那只火狐却被李幼玮宝贝得紧，自那夜遇刺后，李幼玮便带在身边，日夜不离。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腊八——不仅是李幼玮的生日，也是冬狩的最后一日。 这日，一直在猎宫的明皇，也带了金吾卫出发。他晓谕所有，谁能猎到黑熊，便是今次冬狩的魁首。这却是不小的挑战，众所周知，猎孤熊比猎虎豹，难得多。 “父皇，儿臣马失前蹄，您这真是……”李迁不能行猎，便一直陪在明皇身边。他确实是明皇四个儿子里最为魁梧的，身高八尺，膀阔腰圆，虎虎生威。 “哈哈，你都拿了多少次魁首，让出一次又如何？”明皇倒也喜欢这个儿子，便道：“你觉着谁有可能猎到？” “儿臣觉得，我那小舅子倒也有希望。”他的王妃是刘氏的小姐，小舅子指的便是刘庆，倒丝毫不避嫌。 明皇素知他性子憨直，也不生气，反而对他的脾性喜欢得紧。父子二人闲话起来，当真是其乐融融。 李怀是了无所求，只带了人，在林间乱转，根本不在乎若真的垫底，会沦为笑柄。而逐天弓对于习武之人的吸引力，却是巨大的。这催使着更多的人在冒险，于林中追寻黑熊的踪迹。 “瑄哥哥，你还记得你答应我，无论我要什么，你都帮我猎到么？”李幼玮突然开了口，却让萧铭瑄有些讶异。 “你该不会要我猎黑熊吧？”萧铭瑄开着玩笑，却李幼玮达点了头，眼睛里闪着光：“没错，就是要它！” 一旁的萧云插嘴道：“姑娘，这不是说猎到就能猎得到的呀。” “我只要它，过了今日，便再给我猎一百头，我也不稀罕。”李幼玮见不得萧铭瑄这般窝囊，故意出了难题。 萧铭瑄叹口气，对萧云道：“挑好手，去探路吧。” 萧云应了一声，从金吾卫中选了二十来个人，带了最好的猎犬，散开去探索踪迹。 萧云也检查了身上带的兵器，他久不经此阵仗，心下跃跃欲试起来。虽说没有绝对的把握，也该尽力一搏，方是英雄本色。 大雪纷飞，林中野兽早已绝迹。想要找到黑熊，自然是找到它的窝，才能等到这等猎物。萧铭瑄看了看天气，心中也没用绝对的把握。 带了几个亲兵，在林间慢慢寻索。萧铭瑄不放心明达，吩咐了金吾卫好生护着，远远跟随，却不准她靠近太多。 这般小心翼翼寻了半日，灰狼之类倒是见了不少，黑熊却始终没有遇到。萧铭瑄看了看天色，挥手示意休息，自己冲马上拽出块儿冻硬的干饼，就着冷水，随意吃着。 “世子爷，雪太大了，再这么找下去，万一出了事，咱们担待不起。”萧云脸都红了，靴子因为雪的原因，又湿又沉。 萧铭瑄想了想，实在不行，把李幼玮劝回去，自己再来，也是一样的。便点点头，咽下口中的食物，含糊道：“回去吧。” 翻身上马，萧铭瑄回到李幼玮身边，不容拒绝的说道：“雪太大，再找下去，只怕会迷失路途。幼玮，你且回去。我答应你的定会做到，但今日实在不是好时机。” “哼！”谁曾想这位姑娘这个时候犯了脾气，根本不理会萧铭瑄，只裹了裹狐裘，将火狐裹进怀里，竟然打马冲了出去。 “我和我的萧都尉去猎熊，不要你了。”李幼玮的声音飘来，萧铭瑄哭笑不得，手势一动，所有金吾卫都赶忙跟了上去。 只是事发突然，李幼玮的坐骑还是萧铭瑄亲自选的良驹，哪里是这些普通金吾卫的马能追上？ 萧铭瑄喝了一声，踏云立即跟了出去，萧铭瑄的马术哪里是李幼玮能比得上的，很快就追了上去。风声呼呼，萧铭瑄不得不大喊道：“幼玮，快停下！” 李幼玮方要开口，便被狂风吹得咳嗽不已。偏生怀里的火狐不安分乱动起来，让她一时间分了神。缰绳一松，枣红马却不知怎么，发起狂来，跑得更快。 踏云也表现出了些许不安，萧铭瑄眉头一皱，只怕遇到了猛虎一类的野兽，马才有此反应。 身后的金吾卫身影萧铭瑄已经看不到了，前面李幼玮的身影乱晃，明显支撑不住了。萧铭瑄不得已，狠狠打了两鞭，双手却松开了缰绳，待两匹马只有半个马身，萧铭瑄足下发力，扑了上去。 雪地松软，何况萧铭瑄全力扶持，李幼玮没什么大伤。但即使这样，也小脸发白，吓得不轻。她还要开口说什么，火狐冲了出来，对着一个方向呲牙裂嘴，状态极为恐惧。 枣红马早就跑得不见踪影，踏云也对着火狐的方向，打着响鼻，浑身紧绷。 “噤声。”萧铭瑄反应极快，立刻站起来，口中一声轻哨，踏云服服帖帖过来。 “上马，快走。”萧铭瑄不顾李幼玮的挣扎，把她抱上踏云，火狐乖觉，也顺着马身爬了上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林子深处，走出一头庞然大物。极长的毛发，魁梧的身躯，还有一股浓烈的气味，都表明了它凶悍的身份。 踏云还想催促自己的主人上来，萧铭瑄却知，一马二人，在这林间是根本来不及了。 “跟着马走，找到萧云他们，知道么？”萧铭瑄摘下藏泉，取了大弓，下狠手拍打马腚。 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去看，转身便是三连珠。五石的强弓，打在那黑熊身上，这么近的距离，却只是伤了皮毛而已。但这样也足够激怒它，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萧铭瑄身上。它像人一般立起，冲着萧铭瑄扑了过去。 李幼玮在疾驰的马背上回头，不由撕心裂肺哭喊道：“瑄哥哥！” 她想让马停下来，奈何踏云早和萧铭瑄心意相通，只跑得更快。 危机时刻，萧铭瑄连藏泉都顾不得举起，矮身避过，又拼却平生所学，拖延了些时间，估摸着李幼玮走得远了，才就近爬上颗树。 等他上去，才不得不哀叹，自己真够倒霉，匆忙间爬上的树太细了，根本招不住黑熊猛撞。 黑熊只在树下用自己敦厚的身体撞击片刻，这颗树便倒了下去。萧铭瑄也发了狠，抽出纯钧剑来，算好方位，在树倒的那一瞬间，凭借自己灵活，跳到黑熊后背。 萧铭瑄使了全身的气力，反手一刺，将纯钧刺进黑熊的眼睛。慌乱中根本分不清是左眼还是右眼，却听得黑熊震天的吼声，他手中一片粘稠，guntang得紧，该是熊血迸裂出的。 远处已经碰到萧云的李幼玮还来不及说什么，萧云叫了一声“不好！”，带了人就往声音方向赶去。踏云这时候才愿意折返，跟着人群跑过去。 黑熊只想把骑在自己脖颈上的那个家伙弄下来，它也聪明，使劲儿往大树上靠。 萧铭瑄则知若是真掉下去，自己就没一分机会了。身上所有的兵器都已经散落，唯有纯钧一剑在手。 萧铭瑄拔出纯钧，意图割破黑熊的喉咙。奈何它皮糙rou厚，脖颈间层层糙皮，萧铭瑄被震得头晕目眩，几乎是本能，放弃了喉咙，双手反握，凭着印象，又刺入黑熊方才受伤的眼睛。 萧铭瑄双臂紧紧抱着熊头，纯钧剑一点点刺进黑熊的眼眶，终于在它的癫狂中，由眼入脑。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顺着纯钧沾满萧铭瑄的双手，guntang又冰凉。 李幼玮跟着侍卫们赶至，看到的场景，就是萧铭瑄一身鲜血，背靠着巨树，双手抱着熊头。那巨大的黑熊已然坐倒，鼻端没有了呼出的热气，死透透了。 “世子爷！”萧云奔至跟前，从马上跳下来，连滚带爬冲过去：“世子爷！” “都尉！”跟着过来的侍卫也被这场景吓住，喊声不断。 等李幼玮也到跟前，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郎怀脱力之后，有短暂的昏迷。这时候总算恢复了神志，想要拔剑，却没了气力。 “萧云，拉开它。”萧铭瑄胸腹间剧痛，好在今日穿着铠甲，不然只怕不仅仅是断两根骨头这般简单。他的腿被熊身和巨树夹着，脱不得身。 萧云听到他开口，这才松口气，命人拉开黑熊。他扶着萧铭瑄站起来，李幼玮却冲了上来，不顾他一身狼藉，抱着他哭道：“瑄哥哥，瑄哥哥……” “没事，瑄哥哥给你猎到了。”萧铭瑄咳嗽两声，总算把胸腹间的淤血咳出来，尽是黑紫：“无妨，你别担心。” 就萧铭瑄说话的功夫，还是晕了过去。萧云匆忙间给他诊脉，手都打着哆嗦。战场上厮杀无数，但和这般野兽搏命，萧铭瑄居然能侥幸成功，他也不敢相信。 好在，只是一时脱力昏迷，但看这样，只怕是断了骨头。 “姑娘，世子爷无事。咱们现在得尽快返程，才好为世子爷疗伤。”萧云是萧铭瑄的亲信，金吾卫自然都听他吩咐。萧云命人捡了萧铭瑄遗下的藏泉，弓却已经断了。 一个侍卫去拔出纯钧剑，连着剑鞘给送了过来。 “留下些人，世子爷费劲宰了它，得带回去。”萧云扶着萧铭瑄上马，自己坐在他身后。另有侍卫给李幼玮牵来马匹，一行人先行返回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