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政治需要

    三天后支队长终于用他的方法撬开了莫常胜的嘴，莫常胜承认杀人，而且一连杀了五个。

    专案组的第三次会议举行，仍有局长肖万昌主持。

    照例还是首先由支队长介绍莫常胜的交代情况。

    支队长说，果真如肖局推测的那样，莫常胜被张晓美骂了后恼羞成怒，用张家的一个铁榔头把张晓美击打致死。

    一看死了人莫常胜和尤玲都慌了，他俩一合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张朝阳也杀死算了，就这样等张朝阳回来后趁他不被也用榔头把他杀死，之后是大女儿张芳。

    这回文山没有插言，他等支队长继续说下去。

    “杀死张晓美是晚上六点左右，张朝阳那天加班，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八点，张芳是八点半，之后莫常胜和尤玲商议逃跑，俩人因为意见不合又起了争执，已经杀红眼的莫常胜于是又杀了尤玲，之后见带一个孩子走更是麻烦索性连张成也一起杀了，之后他才跑了出去。”

    “第二天他还到现场探风，然后这才跑回了老家，他以为没人会怀疑到他，结果还是没逃过肖局的火眼金睛。”

    最后这句话与案情无关，但凸显了肖万昌的果断英明，文山笑了一下，支队长原是市局政治处的副主任，背景几乎与肖万昌一样，他把他派到刑警支队当支队长一是俩人以前就很熟识，二是也不想让自己做大，用他来制衡自己，现在更可以说明搞政工的一样可以搞刑侦，而且政治觉悟还要比搞业务的高。

    所以肖万昌似笑非笑地摆了一下手，说道：“是大家的功劳，厅里和市里都盯着呢，我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现在大家就议一议，看有什么漏洞没有。”

    其余四位副局长都是省厅派下来的，也不分管刑侦，所以即使有异议也不言语，大家把眼睛都盯在了文山身上。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文山也无可奈何，还是那句话，他否定不了莫常胜说的，即使这个口供有刑讯逼供的嫌疑，他理了理思路，问了支队长几个问题。

    第一个，凶器在哪，有没有找到？

    “莫常胜说在他回家的路上扔到了一个河里，还有血衣，一起包裹着从火车的厕所窗户扔下去的。”

    “他做的是K2635吧？”文山问。

    “是。”支队长答。

    “那你们有没有走访这趟列车的乘务人员，一是他们有没有发现莫常胜的疑点，二是这趟列车都经过了几条大河，他最有可能把血衣和凶器扔到哪条大河里，三是他是如何开窗的，你们有没有让莫常胜现场指认？”

    “这个还没有，我们只让他指认了杀人现场，还没来得及指认丢弃凶器的过程。”

    “这个不着急，可以以后补，即使指认了能打捞起凶器和血衣的概率也不大，你说是不是文局？”肖万昌说。

    是不大，但文山想说的是刚过正月列车能打开窗户的概率更不大，找到一块冰已经融化了的大河的概率也不大，这两个都不大的概率叠加，莫常胜说真话的概率又有多大？

    除了凶器和血衣，还有一条，张晓美身上的排泄物是谁留下的，支队长的讲述中并没有提到。

    “这个也不用纠结，一个大姑娘出去了大半天，与男朋友或者是其他男人都有可能留下，我们也不用太在意与本案无关的东西。”肖万昌说。

    “肖局，你认为一个姑娘抱着孩子还能从容地做这个事？”文山问。

    “那免除不了，现在的女人，根本不在乎这个，去年不是治安那面还抓到过一个大白天在公园打野战的男女么，几分钟的事，抱俩孩子也不耽误什么。”支队长说。

    治安支队长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是说去年的事还是赞成刑警支队长说的。

    如果什么都不用怀疑那似乎无话可讲了，文山本来还有很多细节想问，比如莫常胜与张晓美的争吵有没有邻居听到等，现在看来无须问了，因为这也是对案件本身来说很小的事。

    见文山不再言语，肖万昌做了总结发言，他的大意有几点，一是对莫常胜正式刑拘，报检察院批捕；二是尽快处理被害人的尸体，因为一天不火化社会舆论就一天不会平息，鉴于张朝阳一家没有其他亲属，即刻通知殡仪馆方面对尸体进行火化；三是案件以报告形式上报省厅和市委市政府，包括人大政协政法委，四是相关的物证进一步收集，五是向新闻媒体通报，“2.24”特大恶性灭门案已经宣告侦破，前后历时八天，公安干警付出了巨大努力。

    付出了巨大努力不假，但还远远不够，虽然随着尸体被火化案件的可查性越来越低但文山还是没有放弃，不过“2.24”专案小组已经解散，他只能利用一些别的渠道来证明没有发现其他嫌疑人，而且他也希望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两天后，王勇、娄义、周大根、苍琼等陆续汇报了收集到的情况。

    王勇是莫常胜的抓捕人，但此后他就被排挤在外，所以他也有情绪，坚信文山说的，这个案子很可能另有隐情。

    他调查的是张晓美的交往方面，他说张晓美在七台河时有一个男朋友，到黎阳后又交往了一个，而且有邻居看见，2月24晚上张晓美回来的时候是和黎阳的这个男朋友一起回来的，但这个男朋友什么时候走的没人知道。

    这是一个重大线索，文山让王勇马上调查张晓美的男朋友，即使他不是犯罪嫌疑人也一定知道一些情况，还有，莫常胜应该在说谎，起码他的话有一部分是假的。

    娄义调查的是张家的经济状况，之前文山就吩咐过，现在他收集到的情况是张朝阳和尤玲俩人的年收入大约在四万左右，刨去房租水电、两个孩子的费用应该是入不敷出，但实际情况也没那么差，不知道这其中的一部分钱是哪里来的。

    难道真如莫常胜所说，是他资助的？

    文山也说不准，因为一切都要靠证据说话，所以他让娄义一方面继续追查尤玲是否有额外的收入外，告诉他也不要放过张晓美的，连她的账户信息也要一并收集，此外，他让娄义告诉秦畅，该采访采访，但要拖延一段时间再报道，他总觉得这么着急不妥。

    周大根和苍琼调查的是轴承厂的老板，如果他果真与尤玲不清不楚的话那么他也有作案动机，但俩人反馈的情况是这就是瞎传，尤玲看似风sao其实还是个很本分的人，俩人根本就没有事，而且2月24晚上这个老板就睡在工厂，有工人可以证明。

    但他们也带回来了一个重要信息，2月24晚厂里确实加班，尤玲先走的，时间大约在八点左右，张朝阳是两个小时后走的，也就是在十点左右，这个信息更证明了莫常胜在说谎，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

    然而这些信息犹如一阵微风，吹开了迷雾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