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得势(3)
皇后和清如将所有的事都看在了眼中,她们除了吃惊外,更多的是不敢相信,怎会有人如此大胆,居然在皇宫弄虚作假,还好这个偏殿在建好前就塌了,万一要是建好后,有人在里面的时候才塌,那到时候毁的可就不只是物了,还有人,即使不死也要重伤。 “好!很好!”福临阴恻恻的连说了两个好字,随即将冷凛的目光转向常喜,即使是在他身边服侍了这么久的常喜,也有些受不住他如此寒冷的目光:“去内务府将姚连叫来!”姚连是姚总管的名字。 常喜迅速的应了声就快步离去,而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俱低垂着头,连皇后和清如都不敢说话,谁都看得出这位皇帝主子生气了,而且是很大的气,那位姚总管只怕是有难了! 不多时常喜便带着姚连来了,瞧姚连那满头大汗的样子,想来也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还没走到福临跟前,他就已经腿软地跪下去了:“奴才叩见皇上,皇上吉祥!”他说话倒没怎么结巴,就是有些抖的慌。 福临不怒反笑,只是这笑让所有人打从心底里发寒,清如将目光从福临脸上转到了姚连处,秀雅唯美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姚连,本宫说过,你敢欺负到本宫的头上来就必然要付出代价,而今天,就是你偿还代价之时! 皇后在一边看看福临,又看看清如,总觉得这二人的神色都有些怪,叫人瞧不清所以。 福临笑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了:“姚连,朕记得你任这个内务府总管也有好些年了吧,这么些年,你这差当的倒是不错!” “回皇上,奴才,奴才已经当了有六年了,奴才一直记着皇上的话,不敢有丝毫忘记!”姚连不明白福临如此说的意思,但他心中却是清楚自己今天只怕是在劫难逃了,刚才在来的路上,看洪兴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的模样,恐怕自己过不了多时也要与他一样。 “是吗?很好!”福临眼角飞过一缕冰冷的笑意,手伸处,指的是那坍塌不能住人的废墟:“那这个呢?延禧宫偏殿重建的材料可都是你内务府负责采买以及运送到宫里的,这一次之所以会塌,究其原因是因支撑的木材出了问题,不能支起应有的份量,所以才会如此,而据施工的工人回报,说你新采买来的这些木材,与原先宫里用的全然不一,从三十两纹银,一下子降到了十两,姚总管,朕倒想问问你,这之间的差距有多大?”福临的语气说的极是客气,然任是多么愚蠢的人都能发现他隐藏在平静下的怒气。 汗如雨一般从姚连的额头洒落,接连说了好几句奴才,但最终都未能说下去,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瞧着跪地发抖的姚连,清如颇为后怕地道:“幸好这次是在建成前就塌了,若然待得建成后,本宫在里面时再塌,那本宫……” 无需说下去,所有人便明白了这意思,福临更是煞白了脸,宛卿说的没错,当真是幸好,若然是建成后,宛卿在里面时再塌,那当真是九死一生了,想到这儿,他逼视着姚连的目光更冷了几分。 皇后在一旁不停宽慰着清如,然清如瞧着那堆废墟,心情怎么也不能平静,她朝姚连凝声道:“姚总管,本宫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就连前段时间你苛扣本宫宫用,本宫也没怎么责备于你,可为何你要如此做,难道当真恨不得本宫死不成!” 这话说的可严重了,姚连被她说的剧颤不止,连连磕头澄清:“冤枉,娘娘冤枉,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娘娘明鉴,求皇上明鉴!”他心里早已悔的半死了,可恨那个卖东西的人还说这个木材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可倒好,整个的都塌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贪图那些银子了,那现在也不会有这回事,他依然当他的总管,而如今,有没有命活着,还是一件难说的事。 福临没心思去理会已经吓得半死的姚连,他的精神全放在清如刚才讲的那句话上:“宛卿,你说这个奴才前段时间曾苛扣你的宫用,是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不知道?” 皇后亦在一边附声道:“是啊,本宫也没听你说起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即使是在你封妃前,那也不对啊,你是皇上亲封的贵嫔,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怎么敢苛扣你的宫用呢?” 清如瞟了眼一直没敢抬起头过的姚连,浅笑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皇上和皇后就不必介怀了!” 福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这般的敷衍:“不行!这件事你一定要说清楚,让朕好生看看,这个奴才仗着手里有几分权利到底做了多少糊涂事!” 任凭福临与皇后几番催促,清如都不愿说下去,似是不忍在本就已经罪责重大的姚连头上再多加一条。 然她不说,站在她身后的子矜可就忍不住了,她狠狠地瞪了姚连一眼后朝福临施礼道:“回皇上皇后的话,在小姐刚回宫那阵,宫里好多人都觉得小姐要失宠了,所以这个姚总管就擅自将供应的二品燕窝换成了没品的燕窝渣,而且大热的天也不肯给小姐这里送冰,直到后来小姐亲自将他叫来训斥了一顿,这才有些好转!” 随着福临与皇后露出恍然的神色,清如却板起了脸,朝子矜斥道:“谁许你说话的,都怪本宫平日里待你们太宽松,所以才这般放肆无忌,跪下掌嘴!” 眼见小姐生气,子矜倒也没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很干脆的跪下后左右掌起了自己的嘴巴,但没掌几下便被福临叫住了:“好好的掌什么嘴,子矜说的是事实,你不说难道也不许别人说,若是这样,朕岂不是要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说完这些,他和颜悦色地对子矜道:“起来吧!” 虽有皇上发了话,但子矜还是等清如点头后方敢站起身,垂手站到了清如的身后,皇后甚是不解地道:“宛妃,既然出了这种事,怎的你从未在皇上还有本宫面前提起过?” 清如带着几分无奈道:“皇后,您应该也是见得多了,宫里这种跟红顶白的奴才多了去了,说了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省了这口水呢!” 被她这么一说,皇后不由想起了自已先前的日子,可不是吗,这种奴才宫里多之不尽,去了一个又会有无数个,除之不尽啊,想着她轻叹着摇起了头,与清如一样,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福临听着她们的对话,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没有插话进来,重又对姚连道:“姚连你身为内务府总管,却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使得殿宇损毁,罪责滔天,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好说!” 刚才福临与清如她们说话的时候,姚连在下面不停地转着眼珠,试图从必死的困顿中寻出一条生路来,别说,还真被他想到了一条路,此番听到福临问话,立刻将心中想好的词说了出来:“回皇上的话,这件事奴才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如果奴才知道的话,就是向天借了胆也不敢这么做,肯定是下面那些负责采买木材的人瞒着奴才做出这等勾当,奴才真的是不知情啊,皇上!皇后!宛妃娘娘!奴才真的是冤枉啊,请你们相信奴才啊!”这番说话涕泪齐流,神情悲痛,还真叫人有些拿不定主意,福临原本坚定的心亦产生了一丝动摇。 姚连想的就是将责任推到手下人的身上去,这样一来他最多也就被罚个御下不严的罪名,打一顿了事,与以次充好,私饱中囊相比,这个罪名是再轻不过! 可惜,他的棋到底还是差了一招,清如既已决定除他,又岂会没想好种种可能,何况她一次不仅要除姚连,还要扶小禄子上位,所有的事自是稳打稳算,姚连现在的努力,在她眼里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福临正欲说话之际,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人,在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册,走得近了方看清,原本那人就是内务府的副总管,也就是原先在清如宫中当差的小禄子。 他来这里干什么?这是每一个看到他的人心中共同的疑问。 清如看着跪下来的小禄子,故作不解地道:“小禄子,你不在内务府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小禄子似跑得很急,喘了好几口气才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在内务府得到主子这里正在建造的偏殿塌了的消息,便急着过来瞧瞧,生怕主子受伤!” 福临闻言浮起笑意道:“你倒是忠心,不过既是急着来,怎么到现在才到?” 福临看似不经意的话,却让清如心中狠狠的沉了一下,好精明,只凭一句对话,但看出了不对劲,从常喜去传姚连到现在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小禄子早就应该得到消息了,可是他却一直到现在才过来,这的确是个问题,现在单看小禄子怎么回答了,万一要是回答不好,那她所做的一切就会前功尽弃了。 幸喜小禄子也不是个呆傻之人,他想也不想就道:“回皇上的话,奴才本来早就应该到了,可后来想到一件事,便又折回去了,所以现在才到。” “是什么事啊?”福临随声问道,跪在地上的姚连在小禄子出现后就意识到了不好,这小子平时没少受他的气,现在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过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