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夫当关 （中）
事实上，蛭子听从花九溪的吩咐，一直在向日美子套话，而且有时拉着利姬亚这个专家一起。但据利姬亚说，日美子的话语中并没有撒谎的迹象，也显然不像加入了什么阴谋集团。 对于日美子的监视也就渐渐停止了，但这回不知会出现什么事故？蛭子带着这个疑问，本来欢畅的心情也被打散了，就辞别谢小镝，与瞑童、利姬亚一起走出校门。 少男少女们两脚刚一离开校园，先前那些修补建筑的工人们纷纷停下了手头的活计。因为，他们的目标终于离开了这个人多眼多的地方，可以下手了。 每周末来接瞑童回家的司机照常来了，但这回并没有拉克西米或花九溪下车。瞑童见了多少有些失望。 “蛭少爷，真是好久没见了，您完事都好？”司机是个温和憨厚的中年人。 “都好，老海。”蛭子随便应了一下，就拉利姬亚上车。 那司机见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女要随行，并没有多问话，蛭子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当即发动汽车，驶离校园。 利姬亚先四下巡视了一阵，果真发现问题了：“花同学，我们被人盯梢了——那伙人，就是学校的施工队。” “果真是敌人假扮的么？”蛭子喃喃道，“老海，能有多快就开多快，我们要尽可能到更安全的家里！” 老海是个怕事之人，听了这话肝胆欲裂，忙猛踩油门，尽可能地撂下这几个小家伙，回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自己窝才好。 眼前是一处七扭八歪的山路，但老海对此再熟稔不过了，潇洒地过了五连发卡U形弯道。 “老海你不愧是个老司机，在这最容易下手最危险的无人山路就把他们甩远了！”蛭子说。 老蔡真是冷汗淌了一地，终于到站，把这几个小瘟神安全送到了。随即他自己一溜烟跑了。 “利姬亚，以敌人的车速还有多长时间能到？”蛭子问。 “嗯，以他们骡车的速度，预计还有半个小时——不过那骡子应该也是妖怪，跑得实在太快了！”利姬亚严肃地说。” “什么啊，原来不是汽车。”蛭子一阵失望，“那车上有多少人？” “五十人左右。”利姬亚说。 “印度人么？”蛭子几乎不相信一个简易的骡车能坐下几乎整个施工队。 当即要进行作战布置了，但眼下的战力基本只有蛭子一人了。他是个此刻，如此明地里独战这么多敌人还是第一次。 “瞑儿，你要保护好嫂嫂。”蛭子对瞑童说。 “嗯！”瞑童点点头。 “利姬亚，你们躲到这大屋的最高一层。敌人是不会轻易攻上来的。”蛭子说，“本来应该躲在地下室的，但我没有钥匙——况且那里面还留有一具尸体……” “我并不怕尸体的。”利姬亚就听从蛭子的吩咐，悄无声息地登上了顶层。凭借一个情报员的素质，她马山找到了最合适的隐蔽地形，依偎着瞑童，这让她很欢喜。 “弟弟，你害怕吗？”利姬亚问。 “不怕，没人能杀死瞑儿。只要我在，jiejie你就不用怕。”瞑童说。 “嗯，我相信你。”利姬亚摸摸瞑童的头，心想：这施工队的目的究竟何在呢？ “小花真是大意了，这属于灯下黑。”蛭子站在一处窗口朝外望去，“除了我留下的子体之外，就再没弄新的防御工事，这可苦了我了。” 如果花九溪在的话，肯定会反驳一句：“把好端端一个家修成监狱，你住么？” 就见那骡车“嘚嘚”地驶来，蛭子一见才知道，可能是因为视野远近的关系，利姬亚认为是正常大小的骡车——实则十分巨大。 那藏青色的骡子光身高就在三米左右，是十足的巨兽。而它一撅尾巴，屁股上竟然长了一只眼睛。 骡车之上做了几十个大汉，有的精壮，有的虚胖，有的脏，有的净——但无一例外不是凶神恶煞的。他们手头拿的不是刀剑枪械，而是种种的建筑用具。 那骡子正在大口喘气，蛭子看见了它嘴里食rou动物一样的尖利牙齿——和狗一样耷拉下来的舌头，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只见那若干大汉麻利地翻下骡车，也看不出谁是为首的、谁是领头的，就开始你你我我耳语一番。 就有人朝着蛭子所在的窗子内指了指，蛭子一阵心虚：这么容易就猜到我的位置了？ 对方毕竟人多，蛭子多少有些惧意。再看这伙人齐齐居然规规矩矩把那铁栅栏门的锁子给剪成了两半——这一过程基本是没什么动静的。 众人越过了大门，就来在庭院之前。花宅的这庭院里也无非是一个劣质的仿欧喷泉和几块草坪罢了。但蛭子之前曾精心布下一套防御的机关，现在就看能不能派上用场了。 贼人们先是观望了一阵，瞧他们东看西瞧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蛭子至少能保持暂时的信息不对称，这是很重要的。 他们又议论了一会，就有两个个子矮胖、容貌相近的贼人，一人捧着一个扁圆的棕黄色生物——蛭子好一会才看出来大约是个蟾蜍怪物。 二人就在这蟾蜍怪背上又拍又摸的，那东西不知是受刺激兴奋了还是难受了，一阵翻眼吐舌。 见有这反应，两个人相顾点头——就把那鬼东西往草坪上一扔，两只怪物的身形就像个气球般剧烈膨胀起来。这种膨胀方式不像蟾蜍，倒更像河豚生气了。 蛭子就这样一手托腮，看他们要玩什么古怪。 蟾蜍怪越来越大，蛭子能看到他们背后原来有许多类似毛孔的小洞也在迅速扩大，里面居然还有某些小生物在蠕动——这足以让常人一阵恶寒了。 “啪！” 自蟾蜍怪背后一下子迸射出许多类似两腿蝌蚪死的小怪物，这些怪物只在顶上长了一只眼睛，眼下正在朝不同方向飞速地奔移着——仿佛在举行马拉松一般。 “原来是负责扫雷的么？”蛭子笑笑，这个办法确实有点高明，但蛭子本身也不是傻子，他的子体只有在与一定体积与重量的敌人接触后才会发动，这些小怪显然不够规格。 但总不能放着这小东西四处乱爬不管，蛭子双手一紧，就遥控黏着在大宅滴水嘴上的子体将毒针射入这些家伙体内。由于这些可怜虫实在太小了，一枚毒针就能将它们整体贯穿，随后被巨大的惯性击飞。 就这样，顷刻报销了小怪们，下了一场“蝌蚪雨”。 不过蛭子的毒针可不是无限供应的，方才消灭掉数量众多的蝌蚪怪，已然损耗了不少。蛭子下一次必须即算库存了。 那些贼人捡回了被射死的蝌蚪尸体，略微观察一下。蛭子能窥视到他们啧啧称奇的表情，自己也是一阵得意。 然后就看到最膀大腰圆的四个健汉（蛭子怀疑这一队伍中有好多多胞胎，又或者同种妖怪一齐变化的人形）做出手挽手的姿态来，按小碎步缓缓前进。 “这是第二波扫雷的么，有趣。”蛭子喃喃说，“那我给你们增加点难度！” 花宅庭院中那个大喷泉是仿制意大利雕塑家贝尔尼尼著名的《四河喷泉》，由代表世界四条大河的四尊老者雕塑组成。而蛭子就在其假山底部植入了自己的子体。 这一株子体的体型极大，横亘在地底深处，最初是用牟尼泥喂养长大的，因此能使出最大范围的能力。四个河泉喷口都掩藏了子体的一张大嘴。 就看那四个壮汉终于跨入庭院三分之一的距离，按照“中道而击”的原则，蛭子将喷泉的子体启动——有黄绿色的气体从喷泉之下冉冉而起，向欲雨的乌云一般，马上爬满了大地。 “这些花草都蔫巴了，小花回来不好交代咯……”蛭子在动手之后才开始忧虑这一点。 这种绿色的雾气，就是蛭子经常使用的酸蚀性液体急速喷涌而出形成的。在无风的环境下，不出五分钟，就能覆盖这宅邸的大部分空间——不止能遮蔽来敌的视野，还能对他们皮肤和粘膜造成损害。 但想进一步杀伤，那就够呛了。因为如此大量的气雾，有毒物质的浓度必然是下降的。 而蛭子观察到这些大汉基本都是打赤膊和穿着吊带背心，时刻炫耀其肌rou——肯定扛不住酸液的冲击。 除四个大汉之外的贼人很识趣地用擦汗毛巾捂住了口鼻，又大后退几步。这时候就听到那几个汉子开始大呼小叫了。 但这不是肌肤撕裂的惨叫声，而是呼叫帮忙的声音。 因为蛭子的另外一种子体也发挥了作用，有若干形如蘑菇的小型子体掩埋在草地中，每五步的距离就种下一个。这些子体的盖子犹如蜘蛛腹部一样，能喷出大量的蛛丝。 一旦敌人踏入，那么子体间就会联动释放出蛛网将对方团团围住。因为这不是普通蛛丝，所以即使妖怪也很难挣脱。 蛭子一阵兴奋，第一步，遮蔽视线；第二步，阻止行动；第三步，杀。 这种彻地钉是蛭子最新孕育出的子体，它们本身是像猫爪一样平时缩在体内，待到战斗时瞬息刺出的，且真像指爪一样能不断调整方位。这是蛭子之前在少广城与妖魔大军作战时，吸收了一个状如大手的妖怪血液形成的能力。 因为见到这几个大汉架子大，肯定皮实得很，故而蛭子用了十五支彻地钉——像长枪一样贯穿了他们。 下面就等到雾气退散吧，这种浓雾大约持续了七八分钟——因为蛭子打算多次使用，所以把使用量控制住了。但雾退之后，蛭子真是又惊讶又失望。 那四个大汉，简直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