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过李达两人不在，他的脾气也大了不少，直指着堂下的女子，朗声道：“大胆刁妇，如此案件，已然铁证如山，居然还敢垂死挣扎，真是罔顾国法！来人啊，给我大刑伺候！” 随着他的话，两边站班中，立刻走出了好几个衙役，手上都拿着刑具。 那女子眼中，立刻露出了恐惧的光芒，不过这种光芒只是一闪而逝，同时一种决绝，在她的眼底泛了起来，似乎对于这种大刑，她已习以为常。 她从容地伸出了双手，她那原本属于女子，应该雪白纤细的手指，此时已经有些变形，衙役将夹板按在了她的双手之上，机械地拉动两边绳子。 夹板立刻收紧，痛苦的神情，顿时出现在了女子的脸上，不过那女子，却惨白着脸色，一言不发，咬牙硬挺着十指连心的痛苦，一丝丝的鲜血，自她嘴角留下，她依旧死死地盯着主座之上的武承嗣，眼中的神色，说不上是鄙视，还是挑战。 忽然一声暴喝，自后堂响了起来：“给我住手！” 此时敢大叫的，除了李达，自然没有别人。 只见李达，也不顾什么公堂之上的规矩，直接奔到堂下，一脚踹在了一个拉着绳子的衙役屁股上，再次大吼一声：“谁让你大刑的？她是原告，公堂之上，对原告用大刑，这是哪家的道理？” 那衙役脸色一变，露出了为难的笑容：“特使，我们只是听命行事，这个……武大人说了用大刑，我们这些做小的，又怎么敢说个不字？” 李达冷哼一声：“那现在我来了，让你退下，你还不听？” “是是是……” 衙役立刻点头哈腰，对着身边的帮手，一挥手，道：“走！” 几个衙役又回到了站班之中。 武承嗣看见李达，立刻又恢复了恭谨的笑容，自主座之上站了起来，看向李达，开口笑道：“是是是……李特使说的对，哪有在公堂之上，对原告动大刑的！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李达眉毛都快跳起来了，难道刚刚不是这家伙自己，下令动大刑的？这变脸的招数，是不是也用的太明显了？ “嘿嘿，现在已经开衙有些时候了，不知道刚刚李特使和刘大人，到哪里去了？” 武承嗣似乎完全没有看出李达眼中的怒火，只是笑着问道。 李达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武承嗣，回过头，在聂树元妻子的身边蹲了下来柔声道：“这位嫂子，你的手没事吧？” 可是他虽然让语气十分柔和了，换来的却只有聂小翠冰冷的眼神，和完全木然的声音：“谢大人关心，小女子已经受过多次大刑，这种事情，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说着就艰难地跪直了身体。 李达看着聂小翠冰冷的眼神，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看来在这个时代，黑暗的不仅仅只有一点，古人说话，诚不欺我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当下李达只得再次柔声道：“嫂子，我其他的不敢跟你说，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这个案子，在下接下了，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若这样，我先找个地方，让你住下来，待我先把另一件事情做完之后，再来给你审案，您看可好？” 虽然李达已经做出了很温和的态度，但是女子依旧只是冷哼一声，眼中出现了一丝嘲讽：“已经准备对我动手了吗？谢大人关怀，不过大人的招待，小女子实在是承受不起，既然大人现在无心此案，那小女子就先走了，等到什么时候，大人有心处理此案，小女子再来也无妨！” 说着，她对这李达深深一拜，起身就要离开。 李达一愣，这个女子还真是足够刚烈呢！说走就走，至少给自己一点回旋的余地啊？ 当下他赶紧开口，道：“大嫂且慢，我知道，自从原县令方大中之后，您肯定已经不再信任官府，不过在下敢向嫂子保证，既然在下已经开口，这件事情，在下就一定做到嫂子满意，如若不然，天打雷劈！” 他说的斩钉截铁，可是换来的，依旧只是聂小翠的一声冷笑：“那就谢谢大人了！” 聂小翠头都没回，只是滞了一下，就继续往外走了。 李达也是无奈了，如此心灰意冷的人，他又能如何暖人心呢？ 再次叹息了一声，李达这才调整了一下神色，站直身体，再次大声开口：“嫂子且慢，之后的案子，跟您没有太大关系，但是现在官府需要见证者，还请嫂子留步，在场见证一下……” 聂小翠闻言，终于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李达一眼，似是思索了一下，然后才冷冷开口道：“那不知大人，要让小女子处于何处见证？” 听见聂小翠愿意留下，李达微微出了一口气，当下对着两边站班的衙役，提高声音道：“来人啊！给嫂子拿个座位，就让嫂子在场观看！” “是！” 一声响亮的回答之后，一个衙役不知从什么地方，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站班边上，李达亲自搀扶着聂小翠，来到了椅子边上，坐了下来。 一应事情完成，李达这才看向依旧在正堂之上，正襟危坐的武承嗣，忽然提高声音，大吼道：“阿基何在？” 随着他的大叫，后堂之中，立刻传来了一声应和：“在下在！” 说着，只见刘基一脸墨水就跑了上来，此时在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张刚刚写就的宣纸，墨迹还未完全干透。 武承嗣微微一愣，他有点搞不清楚，李达这到底是要唱哪一出？ “念！” 李达见刘基拿着一张纸上来，就知道这家伙已经准备好了，不由得也对刘基的能力，在心中再次表示肯定，这家伙动起笔来，还真不是盖的。 刘基看了一眼武承嗣，诡异地笑了一下，然后直接跑到了大堂正中，抖开了手中的宣纸，照着宣纸上的内容，大声念了起来。 “庐阳县，地处淮江之间，乃天完国重镇，自前任县令方大中上任以来，岁无余粮，民不聊生，前任县令方大中，更目无帝王，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