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心向光明
李世清从来不信因果报应那一套，但青丘的话刚说完，他却无由来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惊悸。 而此时，青丘脑海中，那株生死草显化出来。正要摘下一片黑叶，将李世清就此抹杀，突然他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从教学楼的方向传来。 凝起神，待听清那些声音，青丘脸色先是震撼，旋即平静了下来。 见此，李世清还以为青丘吓唬他的意图被说破，没了招。眼珠子一转，先是扫了一眼老校长，见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登时有了主意，指着青丘的鼻子，对站在身后的几名保安道：“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快把他给赶出去！” 那几个保安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能无奈地逼上前去。 青丘没有反抗，任由警棍压在脖子上，目光越过李世清，看到从cao场小门走来的两道身影，脸色徒然冰冷。 孙刚带着王猛，走了过来。 当着保安和学生的面，校长的威严形象还是要维持的。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李世清面前，孙刚正要询问，看到瘫倒着的老校长，脸上一下子慌了神。 “段、段校长，您没事吧？” 结结巴巴说着，孙刚惶恐无比，只觉头顶天塌下了一块。 老校长要是在这里出现个什么闪失，即使省报社那一关他能安稳渡过，段家那一关，也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看到孙刚凑过来的嘴脸，老校长心里腻歪无比。就要喝骂，但一口气提到喉头，便失了气力，只好闭口不言。 “老校长被青丘气得不行，刚才还昏迷了过去。要不，孙校长，你带老校长去医院一趟，学校的事，我来处理就行。” 老校长虽然气急攻心，没法阻拦，但有他在这里，李世清还是很不自在，当下借机让孙刚把他先带走。 “哦哦，那好。老校长，您别激动，学校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 孙刚反应过来，弯身就要搀扶起老校长，一只手刚搭上老校长的胳膊，教学楼那边，突然传来喧天的呼喊声。 “怎么回事？下课铃不是没响吗？” 孙刚被吓得不轻，看了看手表，离下课还有几分钟，不由一阵狐疑。 只是，很快，他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黑压压的人群，宛若一股洪流，从教学楼的出口涌出，携着一往无前之势，向cao场席卷而来。 除了已经毕业的高三年级和还没来学校报到的新一届高一学生外，两个年级，二十多个班，每个班六、七十人，加在一起足有一千多学生，浩浩荡荡，口中喊着整齐的口号，声震云霄。 望着这一幕，孙刚的脸“唰”地死灰一片，口中悲呼一声“完了”，随即眼白一翻，当场昏死了过去。 李世清深吸一口气，当教师这么多年，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不过和孙刚不同的是，此刻他的心里只有无法遏制的愤怒，听着从那些学生口中喊出的口号，觉得自己身为老师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还没下课，谁让你们出来的？都给我回去上课！” 完全不顾形象，李世清冲着汹涌而来的人群大声吼道，但他的声音，瞬间被成百上千学生的口号声盖住。 “叮铃铃……” 似乎是在嘲讽李世清，下课铃适时响了起来。 “回去，都给我回去，听到没有！” 从一名保安手里夺过把警棍，李世清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向那些学生走去。 “老师打人了，快跑啊……” 还没走出去几步，身后，黄世仁就扯着嗓子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 “臭小子，瞎叫唤什么，是要把我吓死怎么着！” 老校长被黄世仁一嗓子吓得差点再度昏迷，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然后转头望向那些学生，脸上满是欣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公道昭昭，你说得没错啊……” 另一边，李世清挥舞着警棍，想着只要能吓退几个学生，其他人肯定就会离开。 但，出乎李世清预料的是，那些学生走到他面前，又从他身旁走过，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短短的几分钟里，那些学生像是事先经过排练一般，秩序井然地走进cao场，到达各自班级的区域，盘膝坐在了草地上。 对李世清来说，这几分钟，让他仿佛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生平第一次，他被人这样无视，举着警棍，像是一只小丑，让人看了只想发笑。 转过身，入目是一千多人静坐的场景，哪怕最调皮捣蛋的学生，都老老实实坐着。一双双李世清看不懂的目光望来，每一双都带着重量，压得李世清浑身颤巍巍地抖个不停，站立不住。 张了张嘴，李世清还想再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根本没法吐出半个字。 茫然地目光，扫过一张张面孔，最后，落在青丘的脸上，李世清的表情骤然变得怨毒，攥着警棍，抬脚就要向青丘走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颤抖着掏出手机，待看到屏幕上熟悉的名字，李世清猛地一震，知道到了这个关头，如果说自己还有一线希望，那么只能是打来电话的这个人了。 按下接听键，手机那头，威严的声音响起：“世清，你听着，我刚才跟省厅沟通了一下，你们学校的事情，省教育厅会专门派出小组进行调查和处理，估计下午就会过去。在此之前，其他系统的同志，在没有得到厅里允许的情况下，都没有权利对该事件进行干涉。话我就说到这儿，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 听完那个人传达的信息，李世清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已经挂掉的手机，旋即内心被巨大的狂喜所充满。 “哈哈，天不亡我李世清！青丘，你就算能找到省报社的人又怎么样？难道那个姓慕的，会为了你一个人跟省教育厅撕破脸？” 李世清在心里吼道，将警棍塞回保安的手里，带着不屑的目光从那些学生脸上扫过，而后望着那几名保安，道：“你们几个，回去守着校门。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入校，尤其是校外人士！” 发号施令完毕，李世清顿觉神清气爽，脑海中浮现那句“柳暗花明又一村”，嘴里大呼三声“妙！妙！妙！”，看得那些保安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了？不是被疯了吧？” 黄世仁凑到青丘耳边，问了一句。 青丘眉头紧皱，他耳力惊人，听到了李世清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心情有些糟糕。 他没想到，就连省教育厅都会站出来为李世清背书。 不过，想到李世清毕竟是教育系统的一员，他身上的那些问题一旦被省报社曝光出来，到时候，脸上丢光的将不止李世清一个人，包括学校和整个教育系统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早已超出了青丘能够左右的极限。无论新闻系统还是教育系统，都是拥有强大社会能量的庞然大物，一旦展开博弈，产生的影响将不可估量。 青丘估计，除非有哪一方不计后果的死磕到底，不然的话，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双方各自退后一步，彼此妥协。 “天下乌鸦一般黑，但，总有一些人，是心向光明。” 看着身边的至亲、红颜、朋友，还有老校长，还有一千多个用静坐表示态度的学生，青丘只觉浑身生出无穷的动力。 至少，此刻，就有人选择站在强权的对面，正义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