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婚礼
悲剧而又矛盾。 她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的。 以前的屈辱和愤懑一瞬间涌上脑海,她一把甩掉他的手。 然后眼前竟然亮起来,视线清清楚楚. 沈家茵镇定一下,去厨房泡茶。 等她从厨房出来之后,江湛平已经走了。她望着空了的沙发,有些怔忪,江湛平进来究竟是来干什么的?真就只为看看一个新认识的记者的屋子? 沈家茵走过去,茶几抽屉被翻开,露出她和沈母的合照。是上个月她看望沈母的时候在院子里照的,她特意让照相馆的师傅把画面做旧,还打上了五年前的日期。 想着以后江湛平若怀疑她的身份,这照片会用的着。没想,今日就用着了。 他应该会相信自己就是沈家茵,而不是许皖云了吧。 两天后,梁浩俊结婚,沈家茵来的有点儿早。 酒店停车场,各种平日里少见的豪车已经聚集。酒店门口,只有男方父母在迎客,看样子新人是还没到。礼台已经人满为患,大厅里来了的客人稀稀拉拉地坐着。她扫视全场,并没看见记者席。也就是说,确实只请了她一个记者。 礼仪小姐问了她的名字,看了看手中的册子,“请跟我来。” 她问:“和我一桌的都有谁?江文睿江总在哪一桌?” 礼仪小姐答:“和您一桌的都是梁总的发小,江总也在这一桌。” 将她归为梁总的发小? 礼仪小姐将她领至右边最中间的一个桌子,已经基本坐齐。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会将她安排在这里——这桌的客人都是那天打台球唱歌的熟面孔。 她握着相机思考,要不要例行公事地拍照。虽然婚礼会有人负责拍照和录像,但带子她不一定要的上。 正愣着,突然听到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她循着声音望过去,是新人到了。 梁浩俊西装笔挺,先下了车,然后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接过苏悦的手。苏悦婚纱胜雪,从银色布加迪婚车上走下来。 正是拍照的好时候。 沈家茵耐心地对焦,镜头的画面终于一点一点清晰起来。一对男女的脸庞蓦然放大。男的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漂亮深邃,肩膀宽阔而且平整,个子挺拔如树。旁边的女子目光注视在缓缓步入大堂的新人上,所以只能照出她的侧脸。 沈家茵不是第一次见她了,可每一次她都是这样漂亮,她的衣服都是这样惹眼而绚 烂。 白皙的肤色,红色的披肩,浓烈肆意,放佛二月里映雪的寒梅。 刘思桐。 再往下看,刘的手正挽着江湛平的手臂。 沈家茵的手一下子冰凉冰凉。 不是没想过,三年的时间,江湛平会再婚、会生子。只是没想过,江湛平居然还和刘思桐在一起。 这一幕如此似曾相识! 这么多年,她经历了这么多,可那两个人却放佛从没变过,放佛没有离婚,放佛没有失掉江真然,放佛没有设计陷害过自己!放佛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在经历!可凭什么都是她一个人?凭什么都是她一个人在经历痛苦!经历挣扎!经历亲人的离去和背叛! 眼泪把眼睛糊住,她低下头,迅速呼一口气。 世界不会相信泪水,软弱只会带来无尽的屈辱和难堪。 瞪大眼睛。 一切又恢复清明。 粉嫩的小圆影子进入她的视线。 是个胖乎乎的小女娃,跪坐在大椅凳上,粉嘟嘟的小手在拨拉食盘里的糖果,似乎找着什么。 找了半天,终于放弃。又捞过另一边的食盘,继续找。 终于找到,是巧克力。 小家伙很高兴,一个人就咯咯咯笑起来,把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糖塞进口袋里。顺带着,又抓了一个棒棒糖。 沈家茵这才看见,小家伙穿得真贵气。蝴蝶绒的小裙子,璀璨镶钻的小腰带,白色锃亮的小皮靴。蓬松松黑亮亮的齐耳短发,乌圆圆的大眼睛。 小家伙感觉到这边有个怪阿姨在盯着她看,殷桃小嘴咧开对她笑,露出浅浅的小酒窝。 沈家茵便也笑了。 小家伙蹬蹬踏着小靴子,跑入人群中,蹦起来扎进江湛平的怀里。 咯咯笑,搂着江湛平的脖子,又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放在江湛平的手上。 这样亲昵的模样。 难道这小女孩是……江湛平的……孩子? 她觉得脑子不够用了,搜寻脑子里三年前的记忆,猛然想起三年前刘思楠对她讲过的话:“在上个月jiejie去医院常规检查的时候,发现有了姐夫的孩子……” 也就是说三年前,刘思楠那番话是真的?刘思桐确实怀上了江湛平的骨rou?并且二人复婚了,生下了孩子? 江湛平冲她走了过来,“沈记者,来了?” 她嗯一声。 江湛平坐在了她的身边,小家伙坐在江湛平的身边,再旁边就是刘思桐。 小家伙看似很乖,其实一点都不老实。坐在板凳上扭来扭去,刘思桐开始还抓住小家伙的手,不让她乱动,后来小家伙直接滑到板凳下面,脑袋钻进桌子开始玩,却被江湛平一把捞起来。 小家伙还是不识闲,又蹭到沈家茵的腿上,轻轻抓起沈家茵的头发闻了闻:“阿姨你好香。” 沈家茵哭笑不得,她来之前做了头发护理,所以头发带着药水的薰衣草香。 江湛平压低了声音,已经隐隐听出愠色:“江小念!” 江小念十分聪明,立刻就又窝进江湛平的怀里,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给沈家茵:“阿姨,你别生气啊。” “你夸我香,我怎么会生气?”沈家茵笑着,却没接糖,“谢谢你的糖,可是阿姨不喜欢吃甜食,你吃吧。” 江小念收回手,剥开糖纸,立刻就塞进嘴里。看着江湛平面上的愠色还没消掉,又把糖凑到他嘴边:“爸爸,吃。” 江湛平赌气一般:“你的口水在上面。我才不吃。” 江小念忽闪大眼睛,又掏出一枚酒心巧克力,剥开,给江湛平:“爸爸吃这个。” 江湛平刚准备接过来,哪想小家伙立刻又舔了一口,然后咯咯笑:“还有我的口水。” 他有些无奈,笑着扭江小念的鼻子:“你怎么这么皮!” 她很久没见过江湛平两颊的酒窝了,包括她们两人之间短暂的婚姻,包括后来的相识,他常常笑,却总是很浅。 可以看出来,江小念是江湛平的宝贝。 沈家茵看着眼前这对父女,觉得有些悲戚。凭什么她打掉了孩子,他却依然能享受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