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夜谈
时光如梭，转眼一晃，与扶子迁约定的出兵之日，只剩一天了。 将军府大举动兵，众人皆以为蒙恬终于要被嬴政唤回北上，可谁料，这次动的将令竟然是黑甲军。 扶子迁，亲兵！ 随着各家探子的回报，各家不由人心惶惶，纷纷猜测扶子迁的用意。却忽略了潇湘阁的暗中派兵。 玉倾城坐镇阁中，发号施令。一条条调令有条不序的发出。 众人这时也才见识到这位潇湘阁主的手段，若论谋略，天下能与之比肩者寥寥无几，更何况玉倾城在某些方面的心狠也无人能及。 时至深夜，潇湘阁主阁之中不同于往日的早早熄灯，如今依旧灯火通明。 同时还有将军府的书房。 赤练挽着卫庄，看着不远处人影晃动，灯光明亮的主阁，眸中闪过抹担忧，道:“都这么晚了，哥哥还不歇息么？” “明日之事与他牵扯甚大，他怕是睡不着了。”卫庄眸色微动，道。 赤练微微皱眉，道:“可，哥哥的身子……” “他身边自有名医，你倒太过担忧了。”卫庄拍了拍赤练的手背，安慰道。 “你莫要忘了，他当年早有旧疾，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我却是万万信不得的。”赤练缓缓摇了摇头，心下颇有不安。 卫庄一怔，伸手揽过赤练，道:“你这就多心了。他毕竟是医神。” 赤练咬了咬下唇，倒也没有多说，却依旧掩不去眉目间的担忧。 “你身子也还没好利索，还是早点休息。”卫庄瞥见赤练面上的疲惫之色，开口道。 赤练乖巧的点了点头，任由卫庄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就在卫庄放手的时候，却突然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伸手为赤练盖上被子，柔声道:“我出去下，等我。” 赤练眸色微动，看了眼窗外，点了点头。 卫庄见此，再次看了眼赤练有没有盖好被子，才起身出门。 院中玉倾城一袭白衣，衬得月华如水，负手而立。见卫庄出门，这才缓缓转身。 看到玉倾城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之色，卫庄明智的没有开口。 “没想到，莲儿最终还是选了你。”果然，片刻后，玉倾城缓缓开口道。 卫庄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玉倾城看了眼屋内，转身向外走去。 卫庄微皱了下眉，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不语的走了许久。直到走到一片竹林时，玉倾城才停下了步伐。 “莲儿是我唯一的meimei。”看着面前的竹林，玉倾城开口道。 卫庄点了点头，道:“我不会负她的。” “你也不敢。”玉倾城轻笑了一声，眸中闪过抹不知名的情绪，道:“她是红莲，是赤练也不是。” 这一番话说的让人云里雾里的，卫庄却听懂了。眸色有一刹那的复杂，道:“我将赤练剑给她，也只因她是红莲。” 玉倾城眸色微动，终于转身看向卫庄，问道:“那紫女呢？” “救命之恩，此生不忘。”卫庄沉默了片刻，终于定声道。 玉倾城直视卫庄，眸色清冷，道:“你确定” “确定。我爱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她。”卫庄点了点头，坚定道。 玉倾城看了卫庄许久，见卫庄神色坚定，终是轻叹了口气，道:“好，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将莲儿交给你了。” 卫庄神色一怔，看向玉倾城，见玉倾城依旧是那副神色，心下突然有些许不安道:“你想做什么” “若真爱她，就莫要卷入这场天下纠纷了。”玉倾城神色复杂，道。 卫庄眸色一凝，直觉告诉他，玉倾城这番话下必有深意。 “麟儿在你那吧。”玉倾城微微一笑，转开了话题。 卫庄点了点头，看了眼身后。 “玉倾城与忘忧只能是两个人。”见此，玉倾城笑道。 卫庄明了，开口问道:“你是玉倾城还是忘忧” “当年坠崖时，忘忧已经死了。”玉倾城眸中划过抹恨意，淡淡道。 “我知道了，明日忘忧自然会出现。”卫庄点了点头，道。 玉倾城见此看了眼卫庄身后，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唯留下半句呢喃。 “千变万化……” 卫庄的眸色有一瞬的复杂，回身的同时，墨玉麒麟的身影一闪而逝。 “麟儿，麻烦了。”卫庄开口道，随即快步向前走去，这么久了，赤练会心急的。 片刻后，玉倾城又回到了主阁之中。此时，魅情早已等候多时。 “师尊。” 玉倾城点了点头，拢了拢袖子，高坐主位。 魅情双手呈上一柄宝剑，道:“师尊，这是纯钧。” 玉倾城看了眼纯钧，微微点头，神色平静。 “纯钧乃尊贵无双之剑，排名亦在干将之上。也更符合公子的身份。”一旁的弄玉见此，笑道。 玉倾城怏怏的点点头，伸手拿过纯钧别在腰间。道:“剑终究是死物，无甚区别。” 魅情和弄玉对玉倾城这番态度的原因心知肚明，却也无法相劝。 “安排的如何了”玉倾城见此问道。 “医家周围都已经被我们的人埋下暗桩，到时扶子迁会以军队包围医家，公子即可上山。”弄玉看向玉倾城，道。 玉倾城点了点头，眸中划过抹冷芒，道:“医家不能放走一人。” “是。” “时辰不早了，公子可还有吩咐”看了眼天色，弄玉问道。 玉倾城右手食指无意识的轻敲桌案，微微摇了摇头，道:“你们去休息吧。” “好，师尊也早些休息吧。”魅情点点头，关切道。 玉倾城点点头，眸色无意识的放空。 见此，魅情和弄玉轻声地离开。 足足半个时辰，桑海城中已无了灯火，唯独潇湘主阁有一盏油灯晃荡。 玉倾城突然起身，走至窗边，眺望远处。 一片漆黑之中，玉倾城却仿佛能看的那医家之地，当日坠崖之景，仿佛历历在目。 玉倾城深吸了口气，左手不由紧握。 此时，房门却突然被人打开。 玉倾城回身看去，瞥见那青衫，眸中不由闪过抹诧异。 “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见你这里久久不熄灯，便过来看看。”颜路轻笑道。 玉倾城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颜路引至一侧的茶案上。 颜路缓缓坐下，看向玉倾城，道:“倾城久久不休，可是为明日之事烦忧” “烦忧……或许吧……”玉倾城的眸色有一霎的复杂，道。 颜路眸中不易察觉的闪过抹心疼之色，开口道:“倾城，还是放不下吗？” “放的下如何？放不下又能如何呢……”玉倾城轻叹一声，眸色深沉。 颜路看着玉倾城，无奈一笑道:“是啊，又能如何呢？如今你是玉倾城不是忘忧了。” “师兄当年是怎么想的”沉默些许，玉倾城突然开口问道。 颜路身子一僵，面色微变，看向玉倾城。 “师兄……算了。”玉倾城见颜路看向他，心头突然一顿，开口酝酿了片刻，终究还是作废了。 “我能想什么，不过是将那一切当做一场梦，梦醒后活着的只是小圣贤庄的颜路罢了。”颜路摇了摇头，突然潇洒的一笑，道。 玉倾城眸色微动，抬手为颜路斟了盏酒，苦笑道:“师兄心思通透，自然不必为此烦忧。” 颜路闻到那抹酒味，不由微皱了下眉，道:“你身子未愈，明日又要前往医家。莫要饮酒了。” “小酌怡情……”玉倾城微微一笑，道。 颜路却伸手按下玉倾城倒酒的手，眸色平静，看着玉倾城。 玉倾城眸色微动，终是苦笑了一声，放下了酒壶。 “师兄，你呀还是没变。” 颜路不答，仰头饮尽杯中之酒，突兀道:“世人皆道白衣银面血修罗，风采冠绝天下。可当年忘忧一袭白衣，风华绝代。翩翩绝世公子，那风姿更甚三分。” 玉倾城一怔，突然皱了下眉。 “如今你是玉倾城，可还是忘忧”颜路见此继续道。 玉倾城明了，苦笑一声，不知是何心情道:“忘忧当年那般风采如今却真是没了半分影子了。” “你注定只能是玉倾城，忘忧何等超然天下，淡泊名利，终究还是回不去了。”颜路眸中掩着几分失落，叹道。 玉倾城轻笑一声，道:“忘忧……忘尽烦忧……终究不可能存在。” “是啊，你是潇湘阁主，你是玉倾城。”颜路叹了口气，道。 玉倾城袖子的右手突然紧握复又松开，再无一语。 这晚注定是不眠之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