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性情变

    星辉此时的唯一感受是只恨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有顺手把宛宜的绣花针带上，他实在应该在进宫前就把五格那张嘴给缝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他随心所欲全家人都宠着的家里二十走一步路说一句话都要提着心吊着胆的皇宫。没看在皇上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不敢言语嘛。

    他真是错了，或许就不该带了五格来看热闹。可谁叫打架的人里面有四阿哥，他把自己放到大舅子的角色中，心里就放不下了，双腿不自觉地就跟了过来。

    看来果然如自家阿玛曾经说过的那样，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是要付出代价的。星辉已经做好替弟受罚的准备。

    可显然在场的人中，不是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是你啊，你怎么过来了。”十阿哥一听这声音，脑袋就仰了起来，圆溜溜的眼睛极其准确地就抓到五格的身影。“怎么你要找小爷打架？”吊儿郎当的语气让一个七岁虎头虎脑的孩童说出来，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宜妃很想把十阿哥藏起来，只可惜他真正的母妃没来。其他宫妃都是人精，一看康熙的态度，得了，皇上都还没发话呢，遂集体仿佛失了声一样不说话了。

    九阿哥着急啊，可不敢大动作，只敢偷偷扯着十阿哥的裤袍。

    “九……九哥，快给你扯掉了。”十阿哥红着小脸，扭着腰跑开几步远，这一动就离开了跪着的阿哥军团。

    他歪着脑袋看了看皇阿玛，又看了看自己站着的地方，然后就笔直地朝着五格冲了过去。“小子，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五格不恼他的态度，认真地说道：“上次是我误会你了，原来你们兄弟感情也这么好啊。我还挺羡慕你的。”

    十阿哥得意了，昂着头说道：“那是。”九哥对自己可好了，就因为他被五格打了，才找上四哥的小狗报仇呢。

    五格继续道：“有兄弟真好，我哥哥们太老了，都不能陪我打架。阿玛说多打架感情好，你们常打架吗？我想打架都没有人打，小侄孙倒是长大几年就可以了，不过我是长辈又不能仗势欺人。”他一脸颇为苦恼的样子。

    星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一直骂着臭小子，可余光还是偷偷去瞅康熙帝，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一颤。

    “你们打完了是不是就要一起受罚了啊？”五格羡慕地说道。

    十阿哥摸摸脑袋，想着应该是这样的，就巴巴地望着康熙。

    他这模样落在身后的那些阿哥的眼里，也要晕了。这哪有人上赶着要求受罚的，可谁敢当着皇阿玛的面，说兄弟之间的感情不好呢？

    那才是找死。

    大阿哥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小孩出来讲了几句话，把原来四弟的事情一推两推变成兄弟间感情好。他可不认为一个和十弟差不多大的小屁孩会有这分才智，那么就是与他一道来的那股叫星辉的人了。

    康熙的心情也有些复杂了，一方面是五格提起费扬古的事情，让他心中的愧疚重新涌现出来，原本以费扬古的年纪早几年就可要允了他的乞休，还能恩封乌喇那拉一家，可因为自己的事情，不得已让他被扯了进去，没想到竟是赔上一条命。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或许真是大题小做了，兄弟之间打架本是常有的事情，就是他和福全不是也小打小闹过。

    然而，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也不能当真什么都不管。

    “胤誐，你过来。”

    十阿哥直到此时才觉得害怕了，他下意识地抓住五格的手，两个小孩子手牵手地来到康熙面前。

    “皇阿玛问你，四哥怎么会追你九哥？”

    十阿哥一听这问题，纠结地眉毛都快打结了。

    “万岁爷。”宜妃显然比康熙知道的多一些，恨不得出声替十阿哥回话，可康熙怎么会给她机会。

    “胤誐，上次在西山不是还说要同五格比比谁才是巴图鲁吗？巴图鲁是不说谎的。”康熙对于这个憨厚的儿子还是非常有耐心的。

    五格闻言拼命点头。

    十阿哥本有三分犹豫的，一看他这样子，立马拍着小胸膛道：“我当然是巴图鲁。”下一句却是恹恹地说道：“九哥知道我同他……”指着五格：“想着他是乌喇那拉家的，四哥要娶的是他jiejie，就……”许是觉得不好意思了，越说声音越小，好在众人都挺清楚了。

    说白了，四阿哥真是够倒霉的。

    就因为被康熙赐婚的福晋娘家是乌喇那拉府，与五格是亲姐弟，九阿哥得知十阿哥被五格揍了后，还看到他身上青一块肿一块的，就怒了，打算为他报仇。可他不能出宫，四哥他更不敢惹啊，正好两个人在宫中乱晃的时候，进了承乾宫。

    四阿哥在承乾宫里养了只雪白色的小狗，被这两个阿哥逮住，一身毛全白剃光了。不巧的是正好被正主逮住。

    四阿哥因着在康熙和德妃那里连番受了委屈，又见爱狗的模样，怒火上涌追着九阿哥满皇宫的打，从承乾宫转移到御花园的时候。人数从三个人，变成太子、大阿哥他们都过来了。

    十阿哥一说完，正好有个小太监去承乾宫把那只可怜的小白狗抱了过来。

    众人一看，顿时全明白了。

    康熙在佟佳皇后身边也是看过几次，这狗毛被剃光了，还叫得可怜兮兮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干脆大手一挥，所有人都抄写一百二十遍孝经，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能吃东西。

    晚间的时候，十三阿哥正一板一眼地握着小手描字帖，旁边的四阿哥面前摆着比其他兄弟整整厚了一倍的纸张。

    苏培盛送糕点进来给十三阿哥的时候，忍不住偷偷说道：“爷，要不您也吃一块吧。”反正也没人知道，估计那几位都偷偷吃了呢，可不像自家爷这么实诚，还把十三阿哥的那份揽过来自己抄。不过也是，十三阿哥如今笔都握不太稳，自家爷不帮着抄，那要饿到什么时候去。

    四阿哥抿着嘴摇头，只是在看向小十三的时候，丹凤眼里浮现了一丝暖意。

    梁久功来的时候，四阿哥才堪堪抄写完十三的那一份。

    “四阿哥。”

    “梁久功，你怎么来了。”四阿哥放下笔墨，心里不是没有猜测，可等到梁久功把抱在手里的的卷纸摊开的时候，表情瞬间凝固。

    戒急用忍！

    （康熙真的很会生儿子，几乎把清朝后面所有子嗣运都给截断了。以至于后面皇子要嘛生不出孩子，都是过继的，要嘛生出来的都是无能之辈。哪像康熙的这几个阿哥，哪一个拿出去，多能当皇上，可偏偏却是亲兄弟。一山还不容二虎呢，何况是一把龙椅九龙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