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一丝一毫
用过膳后，四阿哥让人备了马车去舅舅白启那里。 宛宜则是叫来红日询问昨晚二格格的事情。 “奴婢没敢说。”红日语气里有愤懑：“大夫过来开了些安神的药，说是大概惊着了。李格格就当着那大夫的面直抹泪，好似受了什么大委屈似的。” “这没什么，她也只能这点小伎俩了。那大夫聪明着呢，只会当没看到。就是看见了又怎么样？李氏话语里提起我了？”她不过是想让四阿哥知道而已，可四阿哥又不存。如今府里就三女人，宋氏暂时不会侍寝了。 要动李氏容易，可没了李氏，再想要阻止其他人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一个熟悉的李氏总比陌生的王氏、陈氏这些来得好。 只要不会太过，宛宜不介意忍一忍。有些事情，四阿哥怕是最清楚的一个人，偏李氏不自知。 宛宜摇摇头：“安神的药，二格格会不会太小了一些？” “嗯，大夫说喝一点是一点，实在喝不下就别勉强了。不过……”红日皱了皱眉头：“昨夜奶嬷嬷带二格格洗漱的时候，发现手臂上多了一块乌青。” 宛宜淡淡地说道：“许是不小心磕着了。孩子小，皮肤娇嫩。不过也不能放着不管，二格格怎么说都是爷唯一的一个孩子。让人去李格格院子里说一声，若是照顾不周，就把那院子里的人都换一换吧，最少……那几个奶嬷嬷都要换掉。” 自己送过去的那几个李氏肯定不紧张，问题是她好不容易才从自己娘家那里找了一个真正放心的人，若是被自己换走肯定不乐意。 红日笑着说道：“那二格格那边估计能安静一阵子。”本来想说里格格的，可想想自己的身份，才改了口。 宛宜笑：“谁说不是呢。” 红日告退打算去李氏的院子，她是福晋的人当然会不喜李氏，可二格格是四阿哥的子嗣，她心里还是关心的。 杏云进来说了乌拉纳喇家的事情。 “……爷走后。大老爷就把五格少爷给打了。” 宛宜一怔，忙问道：“请了大夫看了没？大哥也……“随机摇头自嘲，昨天自己刚听四阿哥说起那件事的时候，当时第一个反应是五格若是出现在她面前。定是棍棒伺候。想来大哥也是实在气狠了，该，太胡闹了，打一顿也应该。 心里是这么想，还是让人把小黄太医的药拿了几瓶让人送到乌拉纳喇府里去。借口，宛宜也给自己找好了。 既然在四阿哥面前同意了五格跟去战场，如今只有大半年了，总要好好养养身子才行，留个什么后遗症，到时候复发了可不好。 杏云笑着去了。 回来的时候。直接把五格给带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人生龙活虎的样子，宛宜挑眉问杏云：“这就是你说的被打了？”我怎么看着蹦跶地还特别欢乐呢。 杏云笑眯了眼睛，请了五格坐下：“小少爷，奴婢给您倒茶。” 五格应了一声，刚一坐下去。人就跳了起来，双手捂着屁股直叫唤。 看来是真伤了。 宛宜瞪了杏云一眼。 杏云无辜地说道：“奴婢去送药的时候，小少爷说一点事情也没有呢。”要不是其他人偷偷说了，她还不知道少爷是在逞强呢。乌拉纳喇府里的下人们基本上就是看着五格长大的，五格是胡闹了一点，可在那些人面前脸皮薄，拽着裤子四爷不肯拖下让人抹药。杏云这才把人带了过来。 宛宜看了一圈。自己院子里的人可是不合适。 好在四阿哥回来了，虽说是脸色比出去的时候难看许多，但想想他出去的目的，也觉得正常。 看到五格的时候，四阿哥还是有些意外。 宛宜捂着嘴偷笑。 五格立时大喊：“姐，给我点面子啊。”这种丢人的事情。真要跟四阿哥说吗？说了会不会不让他去战场啊。 四阿哥没有去看五格，而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宛宜。 宛宜轻轻一笑，反而对苏培盛说道：“你带五格去旁边的屋子坐一会儿。”随机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叫喊的五格：“你还想不想去跟着去了？” 五格眼睛一亮，嘿嘿傻笑了起来。 “快带走。”宛宜嫌这个蠢弟弟丢人现眼，却不知道她在四阿哥眼里其实两个人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距离。 “事情怎么样了？”宛宜先问了去白启那里的事情。 四阿哥哼了一声。不甘不愿地说道：“往后那边的事情，你别管。那三千两银子就当打水漂。” 不是一千两吗？怎么变成三千了。看着脸上写着不痛快的四阿哥，宛宜聪明地没有问出来。 四阿哥喝了一口茶，问：“五格怎么回事？” 宛宜也跟着专开话题，想着觉得好笑，遂坐到四阿哥旁边，凑近轻声说道：“……少年郎面皮薄呢。” 四阿哥眼里浮现笑意，摇摇头：“这若是换了十弟……” “十弟自然不怕的。”宛宜接话说道。 四阿哥点头：“等五格好了，让他去外书房找我。”说着起身离开。 宛宜应了一声，让人去告诉苏培盛。 乌拉纳喇府的人知道五格被同意跟着去战场上后，只得无奈一笑。 马佳氏劝慰觉罗氏：“好在四阿哥答应的话，五格应该是跟在他身边才是，这样安全多多少少有些保障。” 觉罗氏笑道：“不用安慰我，我比你们了解。当年你们的阿玛，前半生都是在打战中度过，有时候半年都没有个消息，我也不是挨过去了。五格……五格像费扬古。” 像费扬古的五格被允许跟着去战场上了，自诩同样是巴图鲁，绝对不会比五格差的十阿哥一听就不干了。 凭什么同进同出的小伙伴可以去了，他堂堂一个皇阿哥还不准去。要是以往，十阿哥可以同钮祜禄贵妃说，到时候用迂回的方式把这心意转达到康熙那里。但如今不同了，十阿哥没了额娘，开始的时候不习惯还会难过，可和五格几个人老在一起，慢慢地也就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没了额娘还有皇阿玛。 十阿哥直接找上了康熙。 康熙正在南书房里，书房的金砖地面上铺着巨大的大清朝的地图，上面疆界辽阔，拿着洋人的放大镜趴在上面一点一点地找到准格尔那个地方。 那上面的地面，被重重地勾画了出来。 “十阿哥？他怎么来了？” 梁九功小声问道：“奴才听说了一件事情。” 康熙抬头看了他一眼：“梁九功啊梁九功，你这个奴才什么时候说话也吞吞吐吐了。能不能说，朕都听着呢。” 梁九功跪了下来：“奴才是听说四福晋的弟弟想要跟着去战场。” “费扬古的那个小儿子？” 梁九功心里暗道万岁爷果然不能对费扬古大人的事情忘怀，嘴里低声说道：“是这样的，听说被打了一顿后，跑去了四阿哥府，后来四阿哥这才答应了。至于十阿哥……” 康熙已经听明白了，老十和费扬古的小儿子可以说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两个人脾性还算是相投，还在虽是宫中两霸，也没惹什么事情。就是唯一过了一点的，还是把明珠家的儿子给打了。 打了就打了吧。当年的事情，康熙心里也还惦记着呢。就是他这个皇帝出手去计较实在是有损身份。 可他也不能当面就说五格做得好，只是心里记在心里了。费扬古这小儿子虽莽撞了一些，却也不失孝顺。 况且当着面打人，比背地里阴人让康熙喜欢。这要是别人，说不定觉得太外露了，至于五格许是有费扬古的原因又有同十阿哥经常一起的关系，康熙到底有当了晚辈来看。毕竟谁也不喜欢自己喜欢的小辈是个阴险狡诈之徒。 十阿哥进来的时候，康熙已经净了手坐在宝座上。 十阿哥一眼就看到铺在地上还未收起来的地图，不是梁九功不愿意收拾，实在是太巨大，而且收的时候要非常小心翼翼，这样的地图可真没几个。少了一个这种损失都是巨大的，不亚于国库减收。 男儿胸中都有爱国情怀，十阿哥当然也是如此。此时的他两眼放光，一时倒把康熙给忽略了，不知觉地就走到地图旁边。 梁九功想要出声拦住，被康熙拦了下来。 十阿哥眼神着迷，跟看绝世美人似的对着地图看了起来，很快他就准确无比地找到了自己这一趟来的目的。 准格尔！！！ “皇阿玛。”十阿哥听着小胸膛，眼神晶亮，看着康熙的眼神满是孺慕：“儿臣愿往，求皇阿玛带上儿臣。” “往？去哪里？”康熙笑问。 十阿哥飞快说道：“当然是准格尔，我们一定会把葛尔丹打出去的。” “好。”康熙大笑，他的儿子自然是勇敢的巴图鲁。“胤誐，你记住，他人犯我疆土哪怕是一丝一里，我们都要打回去，夺回那一丝一里。国泰民安虽是重要，可国土完整，才是真正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