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大家之风自养成（上）
彦玉微微一笑，只吩咐红霞把前日顾蕾送的棋盘端出来，说道：“先生送的好东西可不能空置了，闲来无事，不如指点一下学生？” 见彦玉没有深问，顾蕾眼里闪过一丝欣赏，有兴致地说道：“棋盘之上，不说指点，切磋便是。” 柳嬷嬷合着红霞将螺钿嵌漆木炕桌摆好，又拿出棋盘。黑白分明的棋子，黑的剔透，白的无瑕。大小不似一般棋子，倒精致小巧了几分。 按着规定，由彦玉猜子，执黑子先下。 柳嬷嬷跟红霞在一旁伺候，为她们置换新茶，见二人神情专注，便也跟着看起来。 说起来彦玉这棋也不过入门的水准，对上顾蕾这样的高手难免有些吃力，时常是拿着棋子思忖半天，才犹豫落子。相对而言，顾蕾便下的快了许多，时常是彦玉刚放下棋子，她就跟着“啪”的落下白子。 眼下棋局胜负将定，彦玉便放开了下，顾蕾说道：“下棋如做人，不可性急。” 闻言，彦玉点点头，便没再随意落子。 时间静逝，屋外的绿苹走进来通报道：“小姐，老爷来了。” 话音刚落，彦仲杰便挑开珠帘走了进来，似没料到顾蕾也会在，顿下脚步说道：“原来顾先生来了，劳先生费心，特意来陪小女。” 顾蕾起身，落落大方浅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彦玉跟着起了身行礼，“父亲。” 走到床边，彦仲杰看着棋盘，眉头皱成川字。半晌他才体会到自己的存在让这屋里的气氛变得怪异，看向彦玉说道：“过两日，你外祖母元老夫人要来探望你，到时候穿整齐些，可别让人说我亏待了你。” 彦玉应下，心里又是一沉。 彦仲杰给彦玉把了脉，也不多留，照例嘱咐两句，便转身离开。顾蕾陪着彦玉下完棋，两人又一同在屋里用过餐，彦玉才送她到院门口。 进了屋，彦玉让几个丫鬟都进来。 红霞依着彦玉的吩咐，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都听说了，元老太太后日便要来府上，大家可仔细着点，别出了差错。” 彦玉看向柳嬷嬷，“嬷嬷，你也跟她们讲讲，免得有差漏。” “是。”柳嬷嬷应下，面上带几分严肃的神色，扫过几个丫鬟开口道，“元老太太是夫人的母亲，也是当今皇后的母亲，身份尊贵，容不得轻视。这两日，把规矩给记牢了，不该有的性子都好好敛着。别仗着小姐的关系，真拿自己当个角色。” 端坐的彦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几个人，看她们神情谨慎小心，便知那日的话她们是听进去了。 柳嬷嬷见彦玉满意地点了下头，又开口道：“大家记住，恪守己身，别让人逮着错，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齐声回答后，绿苹上前蹲了下身子说道，“小姐，这次奴婢定不会给你丢脸。” 摆摆手，彦玉说道：“就照嬷嬷所说的，都下去吧。” 照例屋里留了红霞和柳嬷嬷服侍，彦玉拿着一本书来看，心里思量着元老夫人的事。 这元老夫人育有两女一子，长子元景荣如今官任一品，小女儿元涵云贵为当朝皇后母仪天下。偏原本寄予厚望的二女元虹固执地嫁给了彦仲杰，还不幸早逝，一气之下，便断绝了与彦家来往。 如今外孙女重病方愈，又被罚跪到晕倒，面上再疏远，到底还是挂念着二女儿的骨rou。再加上长子相劝，这才提起探望彦玉之事。 自元虹离世，元老夫人便没见过这位孙女。那时的彦玉不过也两岁而已，如今几年不见，原就不多的亲情此时压根谈不上。 因着向来乖巧的元虹为婚姻大事逆了她的心意，元老夫人心里本就不喜彦仲杰。如今从下人口中听到了加油添醋的风声，更是对这个女婿没好感，心想着要把彦玉接回元府，免得再被放野了，教不出大家之风。 要说这彦仲杰唯一能让她入得眼的便是给彦玉挑了个好夫家，听闻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只当孩子年纪不大，玩闹罢了，也没往心里去。此番她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培养彦玉，为元家光耀门楣。 此时彦玉却是不知老夫人心里的想法，听红霞说春熙园春暖花开，不由心动。柳嬷嬷也知她这两日在屋里憋闷了，问过彦仲杰，便备了小轿陪她去园子里走走。 看着满目春绿，姹紫嫣红，彦玉心情当真好了不少，人也显得精神了几分。 看园子里几个丫鬟提着小藤兰，正在花枝上挂着什么，彦玉叫了停轿，走了下来。几个丫鬟也停下手中的活，上前行礼道：“给小姐请安。” “起来吧。”彦玉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丫鬟低着头，一人答话道：“奴婢们在系护花铃，免得花儿被鸟啄了去。” 说着，一阵清风而过，系上的铃铛作响，整个花丛生机盎然。 享受地听了一会儿，彦玉试着系了一个在花柄上，用手轻轻一拨，嘴角挂上笑。 跟着出来的丫鬟和柳嬷嬷将一旁亭子收拾了，摆上茶水果子，又在石凳上安了软垫。 彦玉坐下身，喝着茶，吃着点心，手上捧着一本书，很有一番闲情乐趣。 今日顾蕾前来，得知彦玉到园子里游玩，便不做打扰，自行离去。路上恰遇彦仲杰，她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彦仲杰负手而立，表情淡淡点了下头便擦肩而过。 丁二提步追上，说道：“老爷，二夫人说教刺绣的师傅到了，要不要告诉小姐一声？” 顾蕾停下脚步，回眸一望。 沉吟一声，彦仲杰说道：“等小姐回了院子再说吧。” “是。” 游过园子，彦玉慢悠悠地回了府，得知刺绣师傅到了，只说：“麻烦她走一趟吧。” 丁二只当彦玉是游园疲了，便把原话告知了穆妙珊，穆妙珊笑着对姜师傅说道：“姑娘今日兴致好，才游过园子，想必已经累了，还烦请师傅多走一趟。” “二夫人客气了。”姜师傅也不在意，跟在丁二身后去了彦玉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