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太子府的蹊跷
李冷觉得体内,有几股力量在打斗,忽冷忽热,五脏六腑都跟着绞痛。 玄清道长眉头深锁。本来,他以为李冷虽然受伤较重,但内功毕竟更深厚一些,吸入的毒气也比墨菊要少,会比墨菊更快恢复。但李冷虽然比墨菊清醒过来的早,却没有墨菊恢复的快,他的内力里忽然多了一股莫名的真气,却无法跟原来的真气相容,而是只要李冷一用内力,那两股真气就互相克制,搅动在李冷体内,疼得他必须收功。 在两个人都昏迷,没有运功的时候,玄清道长并未发现这种情况,就是此刻,他也没发现李冷还有其他中毒的迹象,但如果不是中毒,李冷体内多出来的那股寒凉之气,就无法解释。只是,即便是中毒,为什么吸入了更多毒气的墨菊,却已经安然无恙? 玄清道长的脑中闪过李冷飞身替乌若岩挡住那一剑的情形,难道,是那把剑有问题? 可是,那时场上十几个人,包括耶律倍的手下,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其他的人都没有中毒,总不至于,仅仅是那一把剑上有毒? 难道是李冷看着乌若岩中剑倒下,又被耶律德光带去,急火攻心,引起自身的内力混乱?这种情形,玄清道长是见得多了,而李冷,完全不符合这种状况。 百思不得其解的玄清道长,只能先放下各种猜测,每天为李冷运功,希望能以自己的内力,逼出李冷体内那股莫名而来的真气,而他的内力和李冷的,都属于温和的性质,可以慢慢相容,凝聚在一起。 但是,几天下来,玄清道长却发现,他只能勉强压住那股真气,却无法将其逼出李冷体内。 “道长,我已经好多了。”李冷见玄清道长走进,立刻说。 这几天玄清道长为他运功疗伤,内力已经消耗很多,再强撑下去,恐怕很多天无法复原, 玄清道长点头,他当然知道一切都不能太勉强,要顺其自然的道理。只是李冷这股真气来的蹊跷,不由得他不暗暗思忖。 林凡已经匆匆到中原走了一遭,又匆匆赶回,问他王彦章的情况,林凡只说是唐帝李存瑁很看重王彦章,已将他全家送到晋阳,希望他能为唐所用,但一直遭王彦章拒绝,他见王彦章暂时并无危险,就赶回契丹。 此时已经是年底,玄清道长于是跟李冷林凡等人商议,一定要尽快救出乌若岩,争取能在春节前,赶回渤海。否则,以乌若鸣一己之力,真的很难再继续隐瞒事实。 何况,乌家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乌若岩继续留在耶律德光手里,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命,也一定要把乌若岩救出来。 李冷和墨菊,从醒来之后就一直想着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内力尚未恢复,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了。 林凡除了要救乌若岩,还有另一桩心事,当然也恨不得此刻能进得耶律德光府中,想救的救出来,想见的见到。 “道长,我们在这太子府也叨扰了太多时候,是否是时候该告辞了?”林凡用问询的眼光,看着玄清道长。 玄清道长不语。 他如何不知道林凡的疑惑,李冷的体内的无名阴气来得蹊跷,表面看来并非中毒所致,但除了中毒,根本找不到另外的原因。而如果李冷的毒不是在先前中的,那就只能说明这太子府,也不是个可以久留之地。 但是,看耶律倍平日的言谈举止,玄清道长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事情是耶律倍主使。不过,话又说回来,耶律倍虽然跟李冷林凡乌若岩交情很好,又是自己的徒弟,但他毕竟首先是契丹的皇太子,也并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私人感情再好,也抵不过想要雄霸天下的野心。 而李冷和乌若岩的“生死与共”不是用了一次,耶律倍虽没有亲眼见过,但想必也一定听说过, 尽管乌若岩还在耶律德光手里,但耶律倍一定知道,他们几个即使冒死,也会救她出来。为了私交,他可以帮忙救出乌若岩,但为了大计,他就必须毁掉“生死与共”这套可以一敌十的剑法。 其实倍儿,你倒是大可不必!——玄清道长在心中暗叹。 他当初教给李冷和乌若岩这套剑法,从未幻想过凭他们两个人,就能抵挡得住契丹铁骑。甚至在一开始,都没有信心他们一定能练成。 那只是他的一个多年的夙愿。是看到李冷和乌若岩居然能够练成这套他当初都没有练成的剑法时,他才升起了一点儿希冀,也只是希望真的大战将至,他们能更多地保护无辜的人,倒从来没想过,他们要上战场厮杀。 毕竟只凭两人之力,一套剑法,就想阻止千军万马,是根本不可能的,主要还是靠军队的力量。 在乌若岩要与大瞻铎退婚的时候,他为了徒弟的心事,不得已才夸大了“生死与共”的作用,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是为了让那个没有主见的圣主,同意乌若岩的悔婚而已。 而大瞻铎,之所以忍痛同意退婚,想要得到的支持,恐怕也不仅仅是这套剑法,而是李冷和李冷背后的李将军、李凌所在的北左卫。 只是没想到,这套剑法,此刻反而成了李冷被人暗算的由头!玄清道长只能感叹,这世界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最难以抑制的,就是人的欲望。 玄清道长本是闲云野鹤、与山水为伴之人,对人与人之间的事,也相对看得很淡,很透彻。但凡事就怕先入为主,本来他就在渤海国之事上与耶律倍有过争执,此刻,当然首先会想到,李冷体内虽不会致人死命却能压住人内力的真气,是耶律倍所为。而且,从这并不狠辣的手段来看,也应该是耶律倍。 其实,玄清道长不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冤枉耶律倍了。这太子府表面看来一团和气,其中的沟沟壑壑,又岂是他们这些只是借住了几个月、又不善于跟人勾心斗角的人,可以看得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