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秋日
的确,那天大太太和吴姨娘她们的目的是想编个理由,说她已*于那群亡命之徒,这样既能让君易清厌恶自己,又能轻易害死自己…… 爱羡当时是有机会为她辩驳一句的,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袁姨娘也能说上一两句公道话的,但她保持了沉默…… 她们母女虽然没有参与到那件事里,可是却冷漠地站在那里旁观! 她不想迁怒,但是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她孤立无援、任人羞辱的模样,她就忍不住要去怨恨,怨恨当时所有在场的人…… “五jiejie?”爱羡被她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眼泪汪汪地看向她:“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道歉……” “七姑娘,我家姑娘额上的疤还没好,您就别再说了!”石绣突然插话,面无表情:“大夫说了姑娘不能受刺激,不然对伤势不利……” 黄嬷嬷也站在小厨房门口,远远朝这儿望来。 爱羡她们知道黄嬷嬷的厉害,也害怕和她吵将起来失了身份,红菱便轻拉了拉爱羡的衣角。 “jiejie别生气!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些事!”爱羡急急忙忙地解释,可是越着急越解释不清:“我听丫头说你脸上会留疤,这才……” “出去!”话未说完,黄嬷嬷就一脸怒气地向这大跨步走过来:“七姑娘,居然院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爱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姑娘!”石绣和画菊忙扶着她。 绿袖被黄嬷嬷的气势吓了一跳,忙叫道:“我家姑娘只是好意!” 楠木冲到她们跟前,气势汹汹:“七姑娘,我家姑娘现在还是个病人,承受不起这种好意,诸位还是请吧!”她一昂下巴。气势凌人。 爱羡便抽泣着被红菱、绿袖搀扶着出了院子。 直到不见了她们的身影,众人才轻轻吁了口气,总算打发走了! 黄嬷嬷担忧地望着爱羊:“姑娘你没事吧?” 爱羊笑嘻嘻地回道:“放心吧。嬷嬷,我好得很呢!” 怎么可能会好呢?几人心里都有些心酸。姑娘家最重要的便是这幅容貌了,黄嬷嬷怕姑娘知道伤心便嘱咐她们不要告诉伤口会留疤的事情,可是也不知怎么的姑娘却知道了…… 虽然姑娘也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伤心,反而让她们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但想必她心底是极难受的! 爱羊却想着这一消息能让全京城对自己嫉恨相加的目光稍微少一些,毕竟君易清看重她的事一旦传开,她的日子可就不会这么清静了! 至于容貌。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在意,她只要君易清有兴趣就够了! 爱羡带着两个丫头径自回了院子。 袁姨娘正坐在屋内绣花,姿态娴静优雅,看见三人进来。便眉眼含笑:“怎样?” “热死了!”爱羡随意歪在炕上,一个叫清秋的丫头为她扇着扇:“五jiejie果真坏了容貌!现正在院子里哭呢!” 红菱端上一杯凉茶:“姑娘润润嗓子。” 袁姨娘眼里闪过一丝怀疑:“真的吗?你可看清了,她没有骗你?” “姨娘!”爱羡不满地嗔道:“您总是不相信我!我看的真真切切的,一听到我说脸上留疤,全院子的人脸色都变了。五jiejie更是站都站不住。靠身边的丫头扶了才勉强站着。再说她额上还包了个那么大的纱布……” 袁姨娘宠溺地笑了笑:“爱羊那丫头鬼得很呢!我哪里是不信你,只是怕你被她骗了。”她轻叹口气:“就连太太和精明如是的四姑娘都被她给唬住,不声不哈地就让世子爷相中了。你说这手段、这心机能不提防嘛!” 爱羡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人都说明南王世子好色,兴许五jiejie只是容貌上得天独厚罢了!” “那倒未必!”袁姨娘摇头:“不过她现在脸上有疤。这疤的来因又如此不光彩,就是桀骜不驯的世子心里也会有个疙瘩。太太这招可真秒啊!” 想到那天的场景,爱羡皱皱眉:“太太也太不择手……”她住了嘴,半晌又笑道:“不过五jiejie的性情倒是刚烈至极!” 绿袖冷笑一声,不屑说道:“姑娘,那五姑娘说不定真失了贞洁呢……她碰柱也不过婊子想立贞牌坊,做给外人看呢!” 爱羡蹙眉:“不能吧?” 绿袖便问:“那不过是验个身,她反应那么大做什么?再说又偏偏没死成!” “你这丫头,懂什么?”爱羡听袁姨娘说了原因,倒真觉得就当时那情况还真有以死对抗了! 袁姨娘也笑骂道:“好了,满院子整日里就听见你一人叽叽喳喳地,也不消停!” 她只是很柔和平淡地说了两句,可绿袖却脸色剧变,冷汗刷刷自脑后流下,她忙屈膝赔罪:“是奴婢口无遮拦,还望姨娘和七姑娘责罚!” 袁姨娘依旧柔柔笑道:“算了,不是什么大事,看你热的连脸上的汗都流了下来,快下去喝上两杯酸梅汤,去去暑气吧!” 绿袖松了一口,腿脚微软地出了屋子。 爱羡瞅了袁姨娘一眼,没说话。 袁姨娘便招手让几个丫鬟都退下,这才坐在她身边,柔声细语地解释:“你这两个丫头都太过牙尖嘴利,议论主子的事本就不该,何况她还是当着你我的面!” “我知道。”爱羡低头玩着衣带:“只是我见她和红菱心里嘴上都来得,这才提拔重用的!” 袁姨娘欣慰地点头:“这如何驾驭下人也是大家主母必备的能力,红菱、绿袖确实不错,可你也该时时敲打,做错事就要重罚,万莫心慈手软!不然她们见你面慈心软,就是原本没什么想法,也渐渐就敢不将你放在眼里!” 爱羡被训得心服口服,低声应了“是”。 ### 日子一天天过去,炎热的盛夏也终于在爱羊的期盼中退去了,天气凉爽起来,秋日到了。 爱羊额上的伤也结疤了,暗红的疤痕在白嫩的脸上还是比较显眼的,黄嬷嬷便强硬地给她修了刘海。 爱羊有点不太习惯,总觉得额上多了些东西,痒痒的。 这期间,君易清又让人送来一些药物珍品,还有两根绿檀木。原本一直没动静的李侧妃还专门回来一趟,拉着爱羊说了好大一通话。自此后,李府就热闹起来,人人都知道这府有一个绝色的少女,深受明南王世子喜爱。京中的名门闺秀也陆续往李府递帖子,邀几姐妹出去游玩。 爱羊以养伤为由推了,爱善几个倒参加了两回,结识了有名的淑媛。爱兰的端庄与才女名声越传越广,爱羡精湛的刺绣也被各位公侯夫人交口称赞,就连总有点沉不住气的爱善,也在上次的骑射比赛中拔了个头彩,获了个精于骑射的名声。 满京城的人似乎才发现,原来一直不大显的太常寺丞李府也是个后起新贵,有明南王府和景毅伯爵府两个亲家,在山东又是百年世家,虽有些没落,到底还有根底!何况李府养了几个好闺女,个个看着蕙质兰心。 李府在热闹着,只居然院连同爱羊却依旧默无声息,和府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爱羊脸上留疤的事传开后,她收到的请柬就少了许多,就连君易清也没有了消息。 爱羊常命令自己要沉住气,可是她还是时常感到焦躁不安,只得用雕刻、练字来转移注意力。 这日一早,楠木就急急忙忙奔进屋来:“姑娘,宜卉县主送了请贴过来!” 爱羊正在练习小楷,闻言诧异:“汝郡王府的宜卉县主?” 金珠接口笑道:“这天下还有哪个宜卉县主,可不是汝郡王府里的那个!” “我也糊涂了!”爱羊自嘲一笑,接过楠木手里的烫金请帖,翻了翻,便愣在那里。 黄嬷嬷奇怪,伸手拿过:“怎么了?哎呦……”她叫道:“是在半雪庄举办的菊花宴!” 屋里的几个丫头都很兴奋,石绣笑道:“听闻半雪庄是最漂亮、花草最多的庄子,这次可要好好看看!” 画菊瞪她一眼,朝爱羊那儿使了个眼色。 楠木有些沮丧:“姑娘这次肯定也不去是不是?” “去!为什么不去?”出乎意料的,爱羊却笑的淡然:“我已经休息得够久了。” 不为别的,单单半雪庄这个名字,她就无法拒绝。 不能否认,在内心深处,她是想回去再看一眼的!前世她入狱得太过匆忙,之后又一直在京城东躲西藏,直至出城被……射死……她都没能够好好看看给她留下无数美好回忆的庄子! 而且说不定,她会在那里看见欧阳仁哲——她前世的哥哥! 菊花宴设在九月初九重阳节,只剩下短短两日时间。幸好有大老爷吩咐,大太太又送来几次衣裳,倒不用再另做。钗环首饰爱羊不欲多戴,她本就天生丽质,用那些也不过是陪衬,这段日子她又雕了一支簪子,倒能用得上! 她已将上色修光好的菊花簪给君宜萱送去了,又顺带用绿檀木刻了根男式发簪给君易清送去。她想,她这般主动,君易清应该会懂得她的意思吧? 可是,她却未收到只言片语,弄得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君宜萱没给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