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年奋斗吧
苏砚看着前路，嘴皮子微动：“任务所需。” 我不禁八卦：“难道这大长公主也是个穿？” 苏砚看我一眼：“不是。” “哦。” 到了甘泉宫，我没能如愿看到陈皇后。因为苏砚说我是他仙友，医术精湛，可以救治昏迷不醒的薛爱宝，所以我们进了宫门就直接被人带到爱宝那里了。 师傅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肥肥的身子横在那里像是一座小山，一张被子完全盖不住她魁梧的身躯，宫女们只好将被子横着盖。 “师傅……”我看着她肥胖苍白的脸突然觉得很难受。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很在意自己的形体容貌，师傅虽然平日有说有笑，但我完全可以从她没日没夜的沉迷游戏和食物的作为里看得出她内心极度的绝望和自卑……她其实真的是个很命苦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后来遇到了杨经理算是过上了富足的日子，但这些财富都是这样一次次用生命危险换来的啊。她也说过她从前是一个人自己走过来的，没有我这样幸运有人护着和一步步循序渐进地引导着，我不敢想象当初那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是怎么在无数个陌生的时空里使劲浑身解数才能完成任务的。而且假若有个万一，她就这样死了，最终只会落个无人给她收尸的悲惨下场，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悼念…… 其实，这也是我将来的下场吧……我拿了千百万，可是我也无福消受，或许最欣慰的只能是这些工资留给家人可以让他们半生富裕。可是哪天我真的这样孤单地走了呢？我想，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mama一定很伤心。人老了，对物质的追逐也没有年轻时候那么强烈了，只图儿女能幸福安康、长久孝顺，也算对得起一世劳碌。所以我为了钱把命卖掉了，二老的余生里定会有着莫大的痛苦。年少让他们忧愁，成人后让他们苦涩，我何其不孝啊…… 想着想着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红了，我捏着针扎到师傅的手上，一时间情绪复杂难言。 “苏砚，你说的太对了，我这么弱，以后肯定怎么死都不知道。” “专心施法。” “哦。” 这时候苏砚却低声在我旁边说：“所以为了还再次能回去，每一次任务都不要轻易让自己涉险。” “恩，是的。”我点头道：“其实苏哥你是个好人吧。”除了态度恶劣一点，其他还是很好的，如果不是他，我再见到师傅，有可能就只是一具尸首了。 苏砚不语，等我精神力开始有透支趋势的时候将我制止住：“好了，她已经在自我修复了，过几个时辰就能醒来。” “呼……” “把这个给她喂下去。”他递过来一瓶小小的白瓷药瓶。 我接过来打开闻了闻，有蜂蜜的味道：“这是什么？” 他微微勾起唇角，说：“这是妖蜂露，可以帮助她修复破损经脉。” “太谢谢你了！”我感动的无以复加，叫宫女拿来开水兑了给师傅灌下去。 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完，天已经黑了，大长公主已经离宫，陈皇后特许我们二人留下来医治爱宝师傅直到她苏醒。 我来到宫阙之上，夜晚的星辉洒落一城，隐隐约约地遥望到了入夜的长安。没有现代大都市的灯火辉煌，更像稀疏阑珊的一座座纵横相衔的村落，宁静，陌生，咫尺天涯，一如千万光年之外的星空遥远而清晰的倒映…… 今天见到师傅，我才终于第一次正面地认识到这个职务的得失所在。总是大大咧咧和善于苦中作乐的我，这时候突然觉得有些恐惧和迷茫。我不知道前路怎么走下去，只是想着无数的危难与未知，就觉得自己宛如大海里的一片小叶子，浮浮荡荡，随时随地会被一阵风浪淹没掉，然后永远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再也无人问津。 苏砚说，为了回去…… 是啊，如果不能回去，那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所以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努力地变强，这样，才能好好地活着回去！ 我捂着脸，用力地搓了搓，再看宫瓦三千，顿时心清明镜。 这样才对！sao年啊！打起精神奋斗吧！伤感忧郁神马的不是咱的款！也没那资本！握拳！找苏大爷坑一些法术学学，我决定了！ 然后我一转身，看到苏大爷就站在我背后，我嚯的一声被他吓个半死。“苏哥你是神仙不是鬼魂，别酱紫吓人呐！” “粗心、大意、毫无危险意识。”他微微地歪着头，用疑惑的眼神看我：“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我双眉一竖，双手叉腰怒道：“喂！有谁规定生活就必须打打杀杀弱rou强食！真是土包子！我以生活在高科技时代的高素质青年的身份告诉你，在我们的世界，打架斗殴是被法律所禁止的，像你这样动不动就cao家伙的罪犯，起码现在已经被累计判处上千年的有期徒刑了！” “你们的世界？”他自动无视掉主题，他拣出感兴趣的问题：“什么样的世界？” 说到这个，作为一名现代大好青年，心中顿油然升起一种骄傲和自豪，我张开双手看着脚下千万宫阙，笑道：“没有封建帝王，没有贫苦农奴，没有兵荒马乱，所有的人，生而平等，所有的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达成自己的梦想与愿望。信息资源在无限膨胀，世界却在逐渐缩小，所有的人类团结在一起，用平凡的rou体和顽强的意志一起抗争天灾人祸。” 他静静地在站在我身边，黑色的双瞳明明灭灭地闪着神秘的光。 我侧过脸，大笑出来。 他伸出手摸摸我的头，脸颊的酒窝再次出现，他说：“怒也快笑也快，还爱哭闹，真是小丫头片子。” 我双眼一亮，听着这话似乎隐隐带着一些宽容和宠溺，那是不是表示我可以开始撒泼打滚各种央求了！？无视掉我那一大把年纪，我决定开足马力装嫩卖萌，于是笑嘻嘻地扯下他的手抱住，像小时候跟爸爸撒娇一样来回摇晃着：“苏大仙，小丫头跟您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苏大爷心情似乎很好啊，居然这么爽快！ 我欢呼道：“你教我几个防身的法术吧？！” 没想到苏大爷说：“我已经教你了。” “啊？” “《惊晨》是并不是普通的诗集，落在凡人手里，可以称之为神谕吧。” “纳尼？！”这是神马情况！ 他笑笑，走到廊前解释道：“所谓神谕，是神与凡人对话并给予预示的意思。汇编成文体，它又被神赋予了生命和力量，此后，凡人每次阅读都能从中得到启发，以非主流的形式进行了一场秘而不宣的修仙。” 我瞠目结舌：“你你你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开始修仙了！？”还修的是非主流仙？！ 他肯定地点点头：“仙比神是更低级的存在，二者在神界等同于人界的平民与统治阶级。所以《惊晨》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文集，但贵在稀罕，毕竟普通的修真者，都是要经历漫长的苦难才能有所成就的吧。” 我激动了：“这是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修仙了！？不过你说的它这么另辟蹊径，会不会存在什么风险和后遗症啊？！”比如说修着修着就走火入魔发疯了……毕竟医学还要临床试验千万遍呢，何况是修仙这种逆天的戏码！ “你大可放心。惊晨是主神的手谕，如果你资质极佳，不多时日就可以成仙。” “这么叼！”可是我疑惑了，既然这本书这么厉害，为什么苏砚自己还是一个半仙？！他不会是在耍我吧？当我真是一个智障的二愣子吗？我勒个去！“那你自己为什么不修？” 他的语气立即淡下来：“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路。” “额……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纯粹的好奇。” 他轻声一叹，负手抬起头望着星空，忽然幽幽地说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想成神的。” 我浑身一震。 并不是每个人都想成神的…… 那，如果不是为了成神，千年的寂寞修行，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本来就不是很懂得苏砚，现在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更加不懂了。印象里苏砚总是冷冷清清的，三分孤傲七分强势，一直都是居高临下地俯视别人，用的都是那种不近苍生的淡漠。哪里会想过他也有这样的时候，站在星空之下，像一个迷失的孩子一样，背影萧索地仰望它，告诉我，他不想成神？直觉告诉我，苏砚，一定是个很有故事的仙！ 我闷声道:“你不是说要修成仙才能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吗？” “傻丫头，仙是仙，神是神。”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惊晨只是上卷，但你修好了，要成仙指日可待。” “诶！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恩。”他收回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袭黑衣一点点地与黑暗融成一片，最后消失不见。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我暗自决心，如果这是一场豪赌，我坐定了！ 可是就在我决定走上修仙长途的第二天，我收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