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零下七百
苏砚催促道：“过后再解释，先离开这里。” 回到盖房子殿下的宅子，苏砚就丢下我们两个走掉了。 我冷静下来，把雅歌子的事情告诉了齐豫。齐豫一言不发，但是面色的痛苦并不比我少，那双藏在镜片下的双眼充斥着血色的愤怒与悲哀，平日伪装的斯文与优雅再也无法维持，他一遍遍地捶打着墙壁，直到拳头上的血流了一墙，他低吼一声，一拳把整面墙推倒！ “对不起，是我的错……”齐豫和雅歌子的默契，我自认无法比拟。就算还带着一层薄薄的自我防御，可是一路走来风风雨雨日夜相伴，在彼此的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个无法代替的位置。然而在失去彼此之前，他们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意识。当他们忽然明白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这种感觉我很清楚，因为我之于他们，又何尝不是这样…… 而且我还曾经愤怒地说过他们根本不懂情义与同伴这样的话，那时候的雅歌子一定很对我失望吧。我真是太失败了…… 齐豫深深地吐了口气，走过来搂搂我的肩膀，安慰说道：“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 我垂下眼，看着那只被捶得皮开rou绽的手，心生一股愤恨与不甘，指甲不知不觉间在掌心抠出了温热的血。我闭上眼睛低声道：“齐豫，总有一天，我们要让这些人付出千万倍的代价，是不是。” “恩。”他的拳头紧紧地握起来，阴沉道：“欺我少年穷，必诛之偿血泪！” 等心情都平静之后，不急着追去极渊界，我们决定先坐下来一起把目前的形势理清。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殁风寰是穿越者，穿到现在的魔界的几千年前修炼到现在才横空出世，看起来强大到无懈可击，可实际上他不一定就无所不能，否则也不会三番两次来蛊惑我效忠他。” 齐豫道：“没错，会接近你，恐怕是因为你和神龙走得近，而且你看起来傻傻的很好骗——咳，我什么都没有说，咳——只是睿智冷静如你，根本不可能会受到他的蛊惑啊，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作为管理协会会长孙女的褚岚，好歹这样能讲爪牙伸到人界。” 我瞪着他，接下话：“所以褚岚的元婴会出现在德尔加林，应该是殁风寰搞的鬼。而且那种诡异的元婴实体化方式，说实在，管理协会那些人仙门都没进去一个，怎么可能会知道！” 齐豫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继续分析道：“殁风寰选择雅歌子恐怕也别有居心。表面上看雅歌子没有势力和靠山死了没人追究，实际上他不会漏算我们对雅歌子的感情。他要的就是我们的愤怒。长远的，可以是借我们的手去搅乱修仙界的秩序，直接的，可以马上逼青焰与他决一死战，而青焰在魔界根本不可能尽数发挥，要灭他势在必得！” 我心下一沉：“杀了神龙……恐怕这也是魔族乐意看的吧？” “确实。不过凡是有变数。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苏砚和斯洛殿下就是这场斗争最大的变数。” 我不是很懂：“怎么说？” “只要稍微打听就不难知道，斯洛·赫尔加·伊瓦洛德在魔界拥有非常尊贵显赫的地位。他随是少年形态，实际却是拥有大公爵、大君主和统战长等诸多头衔的老怪物，如果使出浑身解数，恐怕殁风寰也难敌老辣。” “难怪他只要求我让殁风寰现身就好，说的那么自信……” “至于苏砚——神格是很虚幻的东西，我们凡人无从去领略，但至少可以肯定，作为一个遗失神格的神，苏砚所有的行为当然是为了找回神格。所以他大量的杀戮管理者可能有三种原因：其一，管理者身上有他在寻找的东西。其二，管理者妨碍了他们的某条路。其三，他们是在引蛇出洞，杀管理员是为了引出某个人物或者某件事！” “这都能想得到，齐豫你太厉害了！”我不得不佩服齐豫这家伙的脑袋，真怀疑他是不是穿去当过柯南跟班还是做过诸葛亮的小厮。 齐豫接着道：“于是，殁风寰和管理者勾搭上了，那么殁风寰就与苏砚他们站到了对立面。” “苏砚根本打不过殁风寰。”我插话提示。 “眼见不一定为实。”齐豫推推眼镜说道，“当时是在德尔加林，苏砚会笨到大展拳脚暴露自己的身份，好吸引所有魔族的眼球和仇恨吗？显然他绝不会干这种蠢事。” “……没错！”根据我对苏砚的了解，当别人都留着一张底牌，他干脆一张牌都不翻。 “最后，我们担心青焰也是多余的。按照你的说法，青焰是追着殁风寰去的，这表明青焰有胜算。毕竟他千万年的寿命摆在那里，他不是毛躁的年轻小伙，他知道轻重，他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殁风寰虽然实力强大，却毕竟初出茅庐，很多方面都不占优势。” “……冷静下来细想确实是这样哦。那我们还要去极渊界吗？” “必须的。”齐豫忽然露出一个冷笑，说道：“战场什么的，还等着我们去打扫呢。” “恐怕等我们飞到那里，都尘埃落定了——德尔加林应该有传送阵吧？” “是的。”齐豫脸色一变，恨恨地说道：“当时我们从依拉曼北上根本不需要骑什么双骨龙翻山过海，一切都是他们有意让我们有自相残杀的机会！” 听到他这么说，我顿时很想掀桌子！“卧槽！为毛从交界处到德尔加林我也坐了一整天的风声兽！” “因为你傻！”齐豫偷笑。 “……”被打击了，真的被打击了！可恶的苏砚，可恶的盖房子殿下，骗我上了风声兽自己却去用传送阵，害我还对各种他们羡慕嫉妒恨，以为他们有多厉害可以秒行千里！ 而且事实证明，传送阵这玩意真的没有什么稀奇的，因为某殿下的宅子里就有一个。而且他早就预料到我们会用到，还专门派了人过来守住，只等我们出现之后帮忙启动传送阵。 我臭着脸进入传送阵里，心里暗暗发誓，等我找到机会，一定要把这两个无耻的小人往死里整，狠狠整！ 传到极渊，两人坐上风声兽，马不停蹄地进入极渊界。这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魔族和魔物都纷纷地向里涌进去，一个个脸上兴奋雀跃，仿佛那里面放着一大盘等着瓜分的大餐似地。不过越往里人数越少，直到进了德莱呃多迷雾区，这些魔族就全部都消失殆尽了……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试试运气横穿过去的时候，殁风寰给我的水晶吊坠忽然从我兜里跑了出来！它升到半空中，闪烁着动人的紫光，像一盏被人提着的灯笼一般，不徐不缓地向前飞去，颇有引路之意！ 齐豫忙道：“跟着它！” 吊坠见我们跟上来，慢慢地把速度加快了，直至到后面竟像子弹一般疾行得rou眼都无法看清，好在风声兽眼神够犀利速度也够给力，勉勉强强跟随住。 迷雾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修了元婴之后就对寒冷有了抵抗的我们，在这零下几百度的地方也禁不住阵阵寒意侵袭，开始瑟瑟的发抖。不过这都还不算什么，让我们觉得惊恐的是，在这种低温之下，我们的灵力居然在一点点地流失掉！ “原来网游里到了火山里或者雪地里会掉HP的设定是有现实根据的啊……哈哈。”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吐槽啊？” “嘿嘿~”我笑道，“苦中作乐啊。” 正式走出迷雾的时候，光年表上的温度计已经骤减到零下七百！ 我因为吸收过雪虫的力量，感觉还不是很严重，就是鼻毛已经被冻成冰了，气呵不出来，只能运转着灵力进行吐纳。 齐豫的情况就很不乐观了，他一脸煞白，神色痛苦得像是患上了什么不可救药绝症一样，频频有休克横尸之征兆…… 我开了泼墨，这样可以抵挡一些风寒的侵袭，情况稍微好转。 这里是一大片冰原，无边，无际，天地一色，整个世界就像一个被蓝白色彩卷起来的球面一样，分不清哪里是地，哪里是天。这里没有植被，没有生物，没有云雾，没有风雨，像一面镜子，一尘不染，干净到让人觉得自己站在这儿都是一种污点。 “很震撼。”齐豫喃喃地说道：“太震撼了。” “能在这样的地方寂寞地修炼几千年，最后成了……”我不禁感叹道，“这得需要多大的能力和意志啊。” “一切都是机缘吧。我想殁风寰前身一定是个有惨烈故事的人。” “握爪！” 谈论间，地面忽然轻微地晃荡了几下，然后远处天边炸开了一团红光，半边天都亮起来，接着，我们便听到了一阵阵的轰鸣声！ “他们在那边！” 看近行却远，走了大半天终于赶到战场的边缘，正好看到苏砚、青焰、盖房子殿下和一名白衣女子在四面夹击殁风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