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陨落的梦
这个过程很简单，但不是要依靠外力，关键还是要看我的精神力。按道理，苏砚的的神识比我的意识要强上很多倍，他才是契约的主导方，但是眼下他正在地狱里淬炼我的元婴，消耗不小，这就给了我趁虚而入的机会。接着就跟我当初被强迫换的一样，耳朵上的契约介质发出了指令，我感觉到眼前一黑，回过神就看到了眼前无尽的狱火！ 整个世界都是血的颜色，熊熊地燃烧着，燎原一样疯狂而惊心动魄。无数的魑魅鬼怪挥舞着爪牙向我扑过来，可又在半途中被火舌吞灭；无数的罪恶亡魂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在地上打滚、在墙上撞挠、在空中自残，耳边满是怒吼、哀叫、咆哮…… 我恍然缓过神，也感受到了来自这无间地狱的要命折磨，像是有千万把锋利的刀在密集地切割着我的身体，每一下都会给我带来窒息的痛苦。可是在这种极致的剧痛之下，我却渐渐地感觉到麻木，仿佛痛苦已经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像血液一样，让我在一次的循环中不停地死亡又一次次的重生…… 这样的感觉，很熟悉，闭上眼，有什么触动了记忆深处里的某个地方。 ——在极渊界，在雪虫的心脏里，我也经过了这样一次煎熬。 还有…… 九重天之上，永远宁静的云霄里，壮丽而磅礴的众神殿之外，有个叫诛仙台的地方。 有人问我： 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 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 …… 所有的前尘往事，似波涛之汹涌，如冰雪之消融。神的微笑像世世不变的苍穹，在陨落的最后一刻，他仍然无动于衷地看着我…… 他就站在那里，冰冷冷地，看着我。 我蓦然睁大了眼睛，记忆与现实一点点地重叠，迷离之下看到双目紧闭的殁风寰正抱着双臂微微向前倾着身体。他身后的羽翼已经失去了高贵的圣光，染上了灰烬一样的色彩，在炼狱的邪火中寂静地燃烧着一种诡异的墨色之焰。 “殁风寰？” 我一点点地挪动脚步走过去，一路上所有扑过来的魂魄都像飞蛾扑火般在我两米之外迅速地消融。 我想伸手去试探他是否还活着。可就在我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他猛然张开了眼睛！ 血色的！他的瞳孔是血色的！ 铺天盖地的煞气在我呆愣的瞬间把我狠狠地弹了出去！ “为什么？”我听到了一声遥远而迷茫的质问。 我挥开缠上来的火舌和浓重的红雾，可是被弹得太远，我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又问了一次：“为什么？告诉我！” “殁风寰？你还好吗？” “我很好……”他低低地笑出来，越笑越大声，最后这笑声竟尖锐地覆盖了整个地狱，“我好得不能再好了！” “刚才怎么回事？你的神元——” 他冷冷地打断我的话：“给你了！你这么费尽心思想要得到我送你又何妨！” 我惊愕得说不出话！ 忽然间，脚下传来一阵阵猛烈的晃动，仿佛就要天崩地裂一般，嘶吼中多了轰隆隆的毁灭之音。我张了张嘴，想要喊他快离开这里，却见他已经飞到上空，正疯狂地释放力量，一波波的摧毁rou眼可以看到的一切！ 我感到自己像尘埃一样被扫到远远的边缘，霎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将我前部淹没，我下意识觉得自己会死去，会灰飞烟灭，会永无轮回！ 这时候，身后传来阎王殿下焦急的声音：“杨柳姑娘！请速速进入门缝！” 我想动，可是我拔不动我的双脚！ 我死死地看着远处那个疯狂地毁灭一切的身影，心沉到了谷底…… “杨柳姑娘！请速速进入门缝！” 我大吼一声：“我不走！” 这一瞬间我自己都被自己这个吼声震住了。 我转过头，看到冥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后。 他抬起手，拂过我的脸，我双眼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后来，后来？殁风寰是不是死了？我也不知道…… 我出来的时候，乌云密布满城风雨，一刻钟不到九天神雷就轰了下来。虽然我没有意识，但是避雷针并非死物，关键时候它接住了所有的雷电，就连已经作好帮我挡雷准备的冥王和阎王都没派上什么用场。 于是，我飞升了。 并不是飞到天上去，只是说脱胎换骨，元婴变成了元神，从此步入永生的行列。 可是我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总是患得患失，时不时冒着冷汗。 我的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出现殁风寰在地狱里绝望呼喊的画面。 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他毫不犹豫地用元神去拯救我，却可笑地发现元神被人吸收掉了？哦，好吧，这不是我干的，他当然知道。可是我和苏砚串通起来骗他付出一半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所有人都说我笨，所有的人都笑我蠢，其实他才是最笨嘴蠢的那一个吧？所以才会在我及其沮丧的时候安慰我不要妄自菲薄吗所以才会放低身份去拖地板倒垃圾，陪我看电视剧，帮我导入学识，轻声地保证不会做我不喜欢的事吗？ 其实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叫我跟他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好。 他笑起来很好看，虽然有些危险，但是很柔和。 他像一场陨落的梦，带着光的耀眼，火的热烈。 远去的笑靥渐渐在记忆里找到蛛丝马迹的吻合，我知道一切都不是偶然与巧合，如果没有源自于灵魂根深蒂固的牵绊，我将永远是那个迷迷糊糊不谙世事的平凡女孩。 我越来越多地翻阅元神里那本书，一段段的记忆在碎片的催动下深深地融入我的灵魂里。我还是不知道从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会重新轮回，可是我清晰地想起来了，这本书是我最后交给他的东西。 而那时候，他还不是殁风寰，我还不是杨柳。 或许我们还一起认识过很多人，包括苏砚、詺湗、青焰、冥王、柒双儿……然而破晓给我的记忆断断续续，却全是年少时候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几次想去问苏砚，可是都被他可怕的脸色打发掉了。 话说，自从那天我强制换回身体，苏砚就非常生气。而且他生气的表现非常幼稚非常残暴——关禁闭三年，卧槽！